第4章 封妃x嘴臭
元侯琛松开云飞素的手,接过方脸将领递过来的帝甲穿上,扭身扯过一杆旗帜将上面的幡取下扔进囚车里,收敛神色,几乎是命令的口吻朝云飞素道:“披在身上。”
云飞素抖开幡围一看,正是写着“北”字国号的军旗。
战俘皇帝披敌国旌旗,这已经不是侮辱了,云飞素面色煞白,捏着旌旗的指尖泛着刺骨的冷。
他“嚯”地从铁车上站起身,旌旗堆叠在他脚边,淡然的凤眸中头一回闪着愤怒凶狠的光,低喝道:“你他/妈还不如杀了我!”
元侯琛眯着眼睛看向如山海般挤挤攘攘的人群,轻描淡写地扭头撇了他一眼,冷漠得不像是刚才还给他摸老虎的人,“你会用得到。”
云飞素只是站着,像一根笔直的劲竹,沾着泥泞的丧服随着狂风疾飃,眉宇间锋芒毕露,压抑了一路的恨终于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几乎是狰狞地挤出这句话:“元侯琛你现在不杀了我,最好祈祷以后不会落入我的手里。”
“”元侯琛没有理他,高声喝道:“进城!!!”
这声音是他用了十成十功力喊出来,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边,没有功力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几乎站立不稳,骇然地扶着一旁的墙壁。
北城随了它主人的性子,古朴厚重,大而化简,不像南云都精致娟秀,云飞素放眼望去,街边同样是人山人海,却都是满脸喜色,家家户户、商铺门面都挂着百姓自己做的“北国凯旋”一类祝福旌旗。
千万盏旌旗伴着军队洌洌疾飚,飒飒的秋风磅礴大气,空气里传来浩瀚的喜悦的群声:“恭迎吾王!”
云飞素看着眼前的一切,眼框几乎渗出血丝,心绪翻涌间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衣襟。
回应他的,是麦浪般喜庆的呼喊声:“吾王千秋万代,一统天下!”
军队缓缓向皇宫挺进,小贩眉开眼笑地敲着破铜锣歇斯底里地喊,女人含羞带怯地将自己亲手绣的手绢丢到骁勇的士兵身上,人声鼎沸,云飞素如大海中一朵小小的浪花,很快湮灭在群潮之中。
元侯琛豪爽地大笑起来,手腕迅飒翻转抽出腰间重刀,刀背猛地砍在铁车上,把铁制围栏砸出可怕的凹陷。
“南云王在此!不过是我北国国眷!”他站在白虎背上,深邃凌冽的眼睛含着意气风发的笑意,嘴角挑起邪魅霸气的弧度,眉峰如他的刀一般厚重,斜斜地飞入鬓角,为这位战无不胜的帝王更添志得意满的非凡风采。
“杀!”
“杀!!”
“杀!!!”
人们被帝王豪迈磅礴的话激起了血性,血刃南云王的呼声由弱转强,最后掀起滔天的声浪来。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家里囤积着的白菜叶、臭鸡蛋、馊水,数不清的杂物自人群中扔向铁车,云飞素双目紧闭,紧紧咬着牙齿,终于明白元侯琛为何让他披着战旗。
北国百姓自然不会朝战旗扔这些羞辱之物,云飞素颈间青筋崩出双手抖得厉害,恨不得把自己耳膜刺穿不去听这些声音,却怎么也不肯捡起地上的军旗。
不过片刻,他身上便没有一处能够细看,头上衣间全是脏污,铁车散发着不堪入鼻的恶臭,肮脏的黄水顺着铁板沿着车辙滴落一路。
见人群越发躁动,元侯琛收敛笑意,忽然皱眉大喝:“够了!”
只两个字,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脖子般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人山人海的场景,空气中却寂静到诡异的地步。
元侯琛“唰”地归刀入鞘,看着铁车里的落难皇帝,眼里带着深不可见的笑意,声音不大,却稳稳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今日起,南云王云飞素便为朕爱妃。”
“”除了军队的马蹄还在不知疲倦地前进,空气中大概沉默了两盏茶的时间来消化他们王说的信息。
云飞素连脏污也不顾了,抓着铁栏冷着脸看他,眼里的恨如果能化为实质,那人早已千疮百孔,他咬牙切齿道:“元侯琛,你疯了?!”
元侯琛轻描淡写地督了他一眼,又睥睨着看向人群,面色冷肃没有一丝表情,沉声问:“谁有意见?”
“此事万万不可!”人群中一身着赭岚官服老者忽然窜出跪倒在军队面前,俯首高喝道。
“有什么不可的。”元侯琛盘腿坐在虎背上笑眯眯地俯视他。
“从古至今从无纳敌国皇帝入后宫的道理!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
人群中稀稀落落传出几道不一样的声音,还不等人声聚集,元侯琛立刻打断道:“这道理谁规定的,我怎么从不知道?”
“这”老者快速抬头看了元侯琛一眼,又把头贴在地上,状似痛心道:“这是千百年老祖宗不成文的规定,陛下何必破这个先例!”
“老祖宗破南云国了没有?”元侯琛勾着嘴角似乎觉得有趣,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我破了南云国却不让我破个先例,你什么意思?”
冷汗兀的爬满了老者后背,秋风凉爽,他手心额角却全是恐惧的汗,呆愣地看着元侯琛,“这、这、这”重复个不停。
“哦——”元侯琛意味深长地拖长尾音,“我明白了。”他停顿一瞬,接着道:“你不是对我的决定不满,是对我不满!”
“绝无此事!”老者把头在青石板上磕得“砰砰”直响,额头很快糊满了尘土和鲜血。
“姜老,我念你辅佐先皇的旧情,可曾待你菲薄过?”元侯琛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他。
“陛下皇恩浩荡,罪臣毫无怨言!”老者混沌的眼珠中溢出两行浊泪。
“那您今天这一出,是在做什么?”元侯琛似乎只是问他今天吃了吗,却让老者泪水流得越发汹涌。
老者忽然摘下高束的官冠捧在手心,浑身都在颤抖,哀声道:“是罪臣老糊涂,罪臣配不上入朝为官,愿陛下责罚!”
“随你。”元侯琛百无聊赖地摆摆手,军队很快绕过老者图留他一人悲怆地跪在原地。
哪怕觉得再荒唐,也没有一个人敢多说元侯琛的决定一句不是,只能高声呼喊着:“吾王英明神武,喜得良眷美人!”
“吾王英明神武,喜得良眷美人!”
“吾王英明神武,喜得良眷美人!”
听着这些声浪,元侯琛终于身心舒畅,放声大笑,摸着去了须的下巴,看着云飞素,眼里带着调戏的意味,对着口型缓慢开合道:“良~眷~美~人~”
云飞素脸色难看得让人害怕,似乎想说些什么,却颤抖着皲裂的唇瓣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这绝对是他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最魔幻的一天,从皇帝沦落到妃子,说出去谁敢信?!
“你个狗东西。”云飞素闭上眼睛深呼吸,睁开眼睛低声喝骂。
铁车停在皇宫的朱漆正门前,重重叠叠的琉璃瓦盖在这座厚重的庞大宫门上,给它添了几分贵气。
元侯琛打开铁笼扯着他手腕下来,薄情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看着云飞素的眼睛,似乎有邪火在燃烧,低声道:“我早晚治好你嘴臭的毛病,这么漂亮一美人儿,可惜了。”
云飞素来不及说话便被他连拖带拽地拉进宫门,随着他广阔的步子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崽种,放开我!”云飞素恨恨地骂他。
宫内后园有一处荷花潭,如今荷叶莲花早就死绝被宫人铲除,只留下河底丰盛的鱼儿莲藕。
“咚”地一声,云飞素被他极其粗暴地扔进谭水里,飞溅出一大片水花,云飞素从水里冒出头,水妖一样一动不动地漂浮着,和元侯琛冷着脸互相对视。
“不愧是南云人。”元侯琛笑了笑,“这惩罚倒像是奖励。”
云飞素扒着荷花潭石栏横眉冷对,“你到底要做什么。”
元侯琛俯视着水里妖精一样的绝世美人,眼底的笑意几乎满得溢出来,气定神闲地往赏莲的软塌上一躺:“我要你做我的禁脔。”
云飞素狐疑地咋舌,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松开抓着雕栏的手,灵鱼一样钻入水中朝湖中心游去。
元侯琛从软塌旁白玉桌上拾起一块苓脂皂角使了力道往湖面扔,笑着看到一条雪白如羊脂玉般的小臂稳稳接住了皂角,低头看了眼碍事的厚重胸甲,抬步走向园外。
声音从风中远远地传进云飞素耳蜗里,“这里是闲云别院,会有下人帮你准备衣物,往后要牢记自己的身份,我会常来看你。”末了还不忘又慢又欲地补了两个字:“素妃。”
云飞素听到“素妃”这两个字头皮几乎炸开,差点儿没浑身抽搐溺死在水里头,事情到底是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谁能告诉他怎么把这个和“苏菲”谐音的称号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