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默奎公子，怎地不在席间等候。”王旭不敢冲撞，这默奎公子在京中虽无官职，可其字画精绝深得圣心，因此达官显贵都想要拉拢一二。
“听闻王二公子今日邀约的佳人书画曲艺俱精，特地带了几幅图与佳人一道欣赏，想不到这人姗姗来迟，便出来透透气了。”默奎举杯尽饮，面色酡红，举手投足间带有一丝惑人心神的妖媚。
花令心想这是怎么了，这次任务怎么净碰上些宣城时的旧人。长伍先生还好，这默奎当初要不是他“金口一开”，四周酒肆如雨后春笋般开张，自己指不定还活着。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早闻默奎公子盛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动人。红穗在此给您陪礼了。”花令忍着跑过去揪着此人衣领一顿毒打的冲动，继续娇声道。
“我向来风采动人，只是这佳人倒也不是样样俱佳，这面相嘛看起来还不如我，这举止体态也着实不够风雅。”默奎倒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表达了他的嫌弃，还装作若无其事地用手抚了几下衣袍。
花令一时语噎，这人是打算揪着她不放吗？她如此客气有礼，却是被一顿数落。无奈之下，花令只能对着众人浅浅笑着不再接话。
“所谓各花入各眼，我就觉得红穗姑娘美若天仙。”
花令感激涕零地看向叶鸣，真不愧是红穗姑娘忠实的追随者。
“你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值得一赏，这青衣白玉也瞧着雅致。”默奎伸出手朝叶鸣脸颊一摸，指尖顿了顿，眼神突然眯了起来。
外面这些人看着这突然的举动纷纷猜测，这默奎公子平常里总是形单影只，也不流连烟花之地。寻常饮酒赴宴也不喜美人作陪，此时此刻居然摸着张男人的脸夸赞，怕不是……
“果然，值得深入了解。”默奎收了手，在众人异样眼光中重新入了席，仿佛周遭的流言蜚语与他无关。
“我们也别在这晾着了，红穗姑娘快些准备准备，给宾客们奉上第一个表演。”王旭催促着，自己先大步流星地入了座。
花令薄汗连连，她是既不懂琵琶，也不曾唱过曲儿，这让她给宾客表演她是紧张得挪不动脚。师父许久还没来，她觉着自己马上就要被拆穿了。
“红穗姑娘，这边。”叶鸣撩开一侧帘子，柔声喊着她。
“莫要怕，寻常演奏便是。”叶鸣似乎猜中了她的心思，不知怎的，自己的紧张状态随着他的柔声细语一步步缓解，淡淡呼出一口气，她便踏入席间。
里面两侧坐满了宾客，美人作陪，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红穗见过各位大人，今日先给诸位奉上一曲《渭城曲》。”她只识得这曲，往日酒肆里书生们的诗句里常提及。不过唱词倒是能磕磕绊绊唱完，这弹的只能随意应付了。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花令坐下轻拢慢捻之际左右观察众人神色，左右两侧宾客皆沉醉曲中，不时深思长叹。除了那默奎与叶鸣。他二人一个托腮似望着月亮，一个干脆不看，只顾着品尝桌上美食。
花令看众人神色无异，仿佛她弹得并非难堪入耳，也就起来躬身道：“各位大人，献丑了。”
众人夸赞一番，她也退至一旁。
端坐主席的王二公子唤来小厮低声问：“怎么不见大哥，他这几日都喜欢与这红穗彻夜长谈，今日怎地不赴此宴？”
小厮摇了摇头，大公子早些时候是答应赴宴的。如今没来，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你再去请大哥。”王旭吩咐小厮道。
大哥若是流连欢场他最是喜闻乐见，毕竟这侯府日后谁说了算还未可知。既然这红穗深得大哥喜爱，自己就多些邀请这红穗让大哥陷于其中，无暇插手他的事。
花令自然不知这王二的龌龊心思，看着王旭投来不知是赞许还是的目光，眉眼稍稍上扬礼貌回应着。
“红穗姑娘这曲果真娓娓动听，扣人心弦。素闻默奎公子高雅，不知公子觉着此曲如何。”
“还行。”默奎含糊地吐了一句。
这托腮望月的确定他有认真在听？不过，他倒是难得从嘴里吐出一句好话，不过他说这话依旧托腮，只不过目光却是看向了一旁叶鸣。
“听闻默奎公子最近新得了几幅画，不知又是怎样的妙作，可否在席间这一同观赏。”王旭对着底下左手边的默奎举杯问道。
“这场合，这人，不合适。”默奎气死人不偿命地开了口
王二公子尴尬地放下杯子，“也罢，默奎公子一向惜爱书画。”
恰逢小厮悄悄赶回，附在王二公子耳边道：“大公子说今日就不过来画舫这了，他要在侯府歇息。”
王旭怎会听不明白他大哥的意思，大哥这是让他把人带到家中去。一番盘算，王旭对着小厮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则起身走到花令身旁。
“红穗姑娘，今日大哥没来此处，说是身体抱恙。大哥与姑娘两心相悦，往日习惯了姑娘的精心伺候，姑娘若是方便不若去侯府照看一二。”
“好。”花令不知怎地应了他。
这怎么又冒出个大哥来了，在这虽说不知为何没被拆穿，可那两情相悦的怎么蒙混过关？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要答应他去侯府，何况她还要在此等师父过来。
可是话都说出口了，只能继续道：“我有一丫鬟替我取些东西迟迟未到，烦请公子转告她，到侯府寻我。”
“行，那现在我差人送你到侯府。”王旭一口应下，花令只能硬着头皮跟随小厮离开了。
很快，花令就跟着小厮到了侯府。一个身着单衣，目光凝滞的男子正坐在她面前久久注视着地面，花令一进去，男人眼里似有了神，她在紧盯中有点不知所措。
终于男人开了口：“你来啦。”男人用手撑着前额，合上眼睛低下头细细地嗅闻着周遭气味。
“今日你身上的香味闻着怎么淡了这么多，平日里你抹的脂粉可是浓浓香气，衣服上也有熏香，芳香迷人。今日这扮相也是失了素雅，这金簪着实俗气。”
这男子开口就是一顿数落，听了让人内心着实不愉快。不过既是两情相悦的，许是两人间调侃的乐趣。
“靠近些，让我仔细闻闻跟往日有何不同。”
花令也不知自己为何一路顺从从画舫来到侯府，明明师父说目标在画舫，本来想着拒绝来此处，继续寻个由头呆在画舫上，可到嘴边就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这会儿要扮演两情相悦可难为她这“红穗”了。
内心忐忑地走了上前，男子站了起身，环步于她身前，忽然顿住，身子前倾低头嗅着她发间又背过身。
“替我点些香吧，就点我近日喜爱的那种。”
花令亦不知道他近日喜欢闻的是何种香，只从桌上打开的盒中添了点进了香炉，男子还是毫无波澜地看着她，只是双眼忽然多了一抹深情。
“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性子温顺可人。”听起来红穗跟他认识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