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2
天色渐渐暗淡,家家都升起炊烟,胡谬迎着月色踏着满地烟火慢慢走着。
到家时奶奶已经做好饭等着她了,饭桌上奶奶问东西送的怎么样,胡谬想起刚才那画面就想笑,“叔叔和阿姨都没在家,有一个男生在屋里看电影,应该是他家儿子吧,我跟他说了。”
奶奶点点头,“那应该是金桧,自小在别地儿养着,你们怕是不认识,我听你金叔叔说,小桧也在明德中学,今年也是高一,你在学校见过他没?”
“啊,见过啊,我们在一个班呢,他在学校可出名了。”哈哈哈哈。
奶奶来了兴致,“是吗,怎么出名了,我听你金叔叔说小桧学习可好了,人长的也俊,你可要好好跟他学习学习。”
“他今天上课啃手指被指甲卡住进医院了。”无情的打断奶奶的话,不谈成绩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不过长得吗,胡谬想起那张明眸皓齿的脸,确是不错。
胡谬吃好了先上楼写作业,留下奶奶一个劲儿在那说小桧这孩子可怜,遭罪了。
书桌上散落着许多稿纸,上面横七竖八的满是胡谬突如其来的灵感。胡谬是个小说狂热爱好者,毕生的梦想就是能写一部大家都爱的小说,虽然有些不切实际。
先把书桌上的东西收拾了,然后从包里拿出今天的作业,刚开学,作业不多,很快就完成了。
胡谬坐在桌子前转着笔构思新故事,转着转着又撅着嘴把笔放在嘴上,然后双手抱头往后靠。屋里开着足足的冷气,有风从关进的窗子里钻进来,胡谬转头望去,窗外月光皎洁,星星明亮,胡谬拿下笔打开窗,抬头看月亮。
从“小时不识月,呼做白玉盘”,想到嫦娥奔月和广寒宫;从古人对月饮酒郁郁不得志想到今人的探月工程。
胡谬的父亲去的早,那时她才两三岁,随后母亲改嫁,四岁起她便跟着奶奶生活。虽然没有爸妈陪在身边,但是奶奶给的爱也一点没少。奶奶是人民教师出身,从小就教胡谬识得许多道理,奈何她实在愚钝,总是会叫她失望。
趴那看了会便有了困意,明知今晚也写不出什么东西,干脆一股脑爬上床睡觉,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胡谬七点半就到了学校。
新高一的孩子们只是来提前适应一下高中生活,赶一下学校进度,目前还没有安排早自习。
胡谬以为自己到的挺早的了,没想到有人比她更早。
金桧低垂着眉眼耷拉着脑袋坐在位置上发呆。
看到胡谬来的那一刻眼神突然有些松动,胡谬不解,几番扭捏下来金桧终于还是开了口,“我在家排练话剧的事,你没跟人说吧。”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却是陈述。
胡谬笑,“没啊。”我不说,我把这故事写下来。
金桧这才如释重负,慢慢吐出一口气,可恶啊,还没报被她搞进医院的仇,就先被她给揪住小辫子了。
胡谬收回视线,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草稿纸,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兴许是昨天同学们反应太过激烈,今天学校终于给开了空调。
随后的日子里大家都相安无事的过着,虽然已过立秋,但是暑气依然浓郁,三班外的走廊上几个学生跑过带起一阵尘风盘旋上升。
有人叫喊着进了教室,“同学们,金桧给大家消暑啦!”后面跟着的金桧抱着一大箱冰棍,班里人蜂拥而上各自挑选自己喜欢的口味,金桧站在讲台上招呼着,“来来来,人人都有,见者有份。”
身边的夏雨早就跑没影了,胡谬坐在自己位置上望着窗外的香樟树发呆,蓦地眼前出现一个冰棍晃晃悠悠,苏醒嘴里叼着一个,一把把手上那个塞在胡谬手里。
胡谬这才注意到教室的喧哗,“金桧这是怎么了,好好地买什么冰棍。”说着拆开塞在嘴里,一股凉爽从舌尖浸入心脾。
“他这不是刚转学过来想跟大家亲近亲近吗,怎么样,我给出的主意。”苏醒一脸得意。
胡谬朝他翻了个白眼。苏醒不以为然,拉着金桧吐槽,“怎么挑冰棍的时候不叫着我,我刚看了都没我喜欢吃的。”
金桧一把把钱包甩他手里,“那你自己再去看看,喜欢什么我买单。”
胡谬膛目结舌的转头与苏醒面面相觑。
“不,不用了,我只是随口一说。”苏醒忙把钱包重新塞他包里。
金桧耸耸肩一脸无谓,“哎,我听她们说你是写小说的。”这话是对胡谬说的,说这话的时候金桧整个人都凑到胡谬桌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不染尘埃,饶有兴趣的盯着她。
“额,是写过几个短篇。”胡谬默不作声的直起趴在桌子上的身子,稍稍与他拉开了距离。
“嗯哼,我能看看吗?”清清凉凉的声音。
“啊,可…可能不行,我今天没带出来。”一个“可以”出来了一半胡谬又生生给刹住了车,好险,差点被他那副皮囊给骗了,开玩笑她写的可是金贵的丢人事迹,怎么敢让他看。
小少爷眼里的光暗淡了,“好吧。”
他难过了,他装的。
中午放学后他就偷偷去她包里找到了她的故事本,“重生之我是皇上最不受宠的妃子”,“总裁太爱我了怎么办”,“站住,我是你的小妈”……金桧一篇篇往后翻着,原来这“荒谬”爱做白日梦啊,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啊。
正当他兴致缺缺打算放下的时候一篇“少爷不要再啃手指了”吸引了他的目光,金桧一点点往后看,果然,她小说里的那个人此刻正在翻看着她写的小说。
后面还有“我今夜演不完这戏就不睡觉”。
金桧:“……”
她不是信了他在演话剧吗?
胡谬回来的时候金桧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不知怎的,一整个下午金桧头顶都笼罩着一片“低气压”。搞得身边三个人都一头雾水大气不敢出。
谁又惹着小少爷啦?
一直到胡谬坐在自己房间,从包里左右都掏不出来自己的本子时,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颜色,胡谬默默吞了口口水。
虎妞:在吗
苏醒之中:在啊
虎妞:你有金桧的联系方式吗
苏醒之中:有啊,你要吗,xxxxxxxx
发送完好友申请后,胡谬左等右等不见通过,索性上床睡觉第二天去了当面说。
第二天一早胡谬便在金桧家门前守株待兔,结果等到自己都快迟到了还是不见他出来,只好骑上车往学校赶。
敢在校门落锁的前一刻进了学校,挨了教导主任好一顿批
到教室才知道金桧没来上课。
而且自己的故事本好端端的在课桌里放着。
胡谬的心情说不出的烦躁。窗外的蝉一声一声鸣个不停,真想一棍子全打下来。
上午快结束的时候苏醒带来了金桧的新消息,据悉是因为昨天吃了冰棍回家就拉起了肚子然后发高烧,这会儿正在医院里刮水。
好矫弱的一个人。
当天下午回到家奶奶一听说金桧生病了,立马拉着她往金桧家里跑。
这么些日子奶奶和金晓也熟络了,她就时常在小广场上看到金阿姨和奶奶在那跳广场舞,偶尔也能瞧见她们出现在一张牌桌上。
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金桧,“真好看啊,真想一屁股坐死。”说完立马捂住嘴。嘴里默念,他睡着了他听不见,他听不见他睡着了。
等了一会儿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床上的人没什么动作,这才放心大胆的打量起他的房间来。
刚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腕,就见眼前这人慢慢睁开那双漆黑的眼睛,两片殷红的唇轻启轻合,“我听见了。”
下一秒,“妈——”
胡谬赶忙上手捂她的嘴,那厢金晓和奶奶已经赶到了。
闻讯赶来的两人看到的就是金桧躺在床上,胡谬半个人扑倒在他的床上,双手紧紧地捂住金贵的嘴。
胡谬听到声响僵硬的扭过脖子,“我,我这是在给他测量体温。嗯,不烧了。”然后赶紧起身僵直着身体往外走去。
地球呆不下了出发去火星吧就现在。
胡谬边走边懊恼,救命啊谁能来救救她啊,内心的os就让它安安静静的待在心里不好吗。
金晓与胡奶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等大家都走后,金晓搬了个凳子坐在自己儿子床边。
“儿子,你跟妈说说,什么时候跟那丫头好上的。”
“什么?”兴许是刚发过烧意识还不太清醒,金桧的耳边出现幻觉了。
“哎呀你就别装了,你是不是记起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爸和胡家给你们定的娃娃亲了?”
金桧:“???”
“没那回事,我俩不熟。”
“哦~”
“妈我困了你先出去吧。”说完便翻身背对着金晓。
这事儿真是越描越黑了。他“嗷”那一嗓子是想让她妈把胡谬赶走呢,这怎么还平白多了个娃娃亲。
这边胡家也不太平。胡奶奶在饭桌上旁敲侧击的从胡谬这里打探消息,拐弯抹角说了一大堆,总结就是一句话,金家那小子挺好的,你们想在一起她不反对,但是不要影响学习,更重要的是不要影响小桧的学习。
胡谬满脸黑线的听着奶奶的弦外之音。
她恨自己那张嘴,更恨自己那双手。
金桧开始在学校里呛她。每当小组讨论出现什么分歧时,金桧总会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那你一屁股坐死他好了。”
胡谬也不恼,他要学就随他去学。
得不到想要的反应的金桧决定剑走偏锋。
从小见不得那些脏兮兮的小动物的金桧去集市上买了一只小老鼠扔进了胡谬的抽屉里,他想她肯定会吓一跳,没想到卖给他老鼠的商家骗了他,那是一只贼可爱的小仓鼠。
突然在抽屉里摸到毛茸茸的东西确实吓了胡谬一跳,不过之后她和夏雨两人就玩嗨了。
“好可爱啊,这是哪来的啊怎么会在你抽屉里啊虎妞?”
胡谬余光瞥见金桧的视线,“不知道啊”,然后伸手抚上小仓鼠的毛发,“哎呀你别玩他了夏雨,你就不能把它一屁股坐死当下酒菜吗?”
说完对着夏雨挤眉弄眼,用眼神示意她这是说给金桧听的。
夏雨不愧是她多年好友,金桧这些日子对胡谬的捉弄她看在眼里。于是顺着胡谬的话往下走。
看穿了一切的苏醒对着这一幕摇摇头,抬手轻轻的抚上微微颤抖的小少爷的双肩,轻轻捏了捏,你玩不过他们的傻孩子。
打那以后金桧确实安生了些,也不再找胡谬的麻烦了。
日子一天天的往前奔着,半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年级在正式开学前会有一个模拟考试,主要是验收大家这半个月学习成果。
班主任在教室里作动员,下面一片窃窃私语声。
之前升学的成绩都不做数,这次全年级打乱重新排考场。学校动作很快,考场分布不出半天就分到各班级里了。
苏醒与夏雨分别在第四和第十六考场,胡谬和金桧都在第三考场,一个13号一个2号。
每个考场三十人,九门,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考完。“z”字型排列的考场中,胡谬一抬头就能看到金桧。
虽说金桧这人平日里又矫情又傻不拉几的,但是面对学习,他从来不马虎。胡谬自己大致就处于班里中上游水平,不算特别突出也没有特别拖后腿。金桧就不一样了,从平时的小测就能看出来,在学习这件事上他确实聪明又勤奋。
这场试考完学校给学生放了三天假,三天后全校正式开学。
高一年级将会有为期十天左右的军训。
临近九月,香樟依然生长得旺盛,胡谬喜欢这种四季常青的感觉,就好像有无尽的生命力。很多时候胡谬都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她不想急着长大,她想再多当几年小孩子。可是岁月无情,他们只能不停向前奔跑,推开一扇又一扇带着沉重锁链的大门,这扇门写着的是她的“十六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