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灵牙获救
经过两个时辰的治疗之后，封清玄大概又躺了约一炷香的功夫，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四处打量着屋内，都没有看到人，脑中一片混乱的开始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皱了皱眉，发了一会儿呆，于是便坐起身来，拿起了搭在床边的一件自己的外套穿在了身上，从床头取下了佩剑向外屋走了过来，他忽然看见孤影坐在外屋的桌旁睡得正香，此时挂在少年脸上的汗水还未干透，他身上永远都穿着一件黑色的衣裳，当年的赤羽也是这样。封清玄没打算吵醒他，咬了咬嘴唇横下心来径直朝着门口走去，门被封清玄一下就拉开了，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站在门口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头也不回的向外走了出去。
身后忽然传来了孤影的声音：“哥哥，你这是打算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掉吗？”
封清玄回过头来，表情似乎带了一些不自在的感觉：“看见你睡着了，所以，不想吵醒你。”
孤影站起身走了过来，目光盯着封清玄说道：“哥哥这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不方便告诉我吗？你如果就这样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掉，难到就不怕我难过吗？我才刚刚倾尽全力把你身上的伤治好。”
封清玄手足无措的挠了挠头，立即解释道：“我，我只是想起来灵牙被抓走了，急着想要去救他，你不要多想。”
孤影走上前去，抓住了封清玄的袖摆说道：“灵牙已经被那黑衣人放掉了，他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哥哥也不必急着去救他。再说，哥哥去救灵牙都没打算叫上我一起吗？”
见躲不过去，封清玄不想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复又伸手把门关上，不自然的将袖摆从孤影的手中抽回后背过身去直言问道：“还叫哥哥？你究竟是孤影还是赤羽？打算一直瞒着我吗？”
孤影讳莫如深的挑眉问道：“你都听到了？那哥哥心里希望我是孤影呢，还是赤羽？”
封清玄转过身来目光凛冽的逼视着孤影：“这几日我只是受伤生病了，你不会以为我耳朵有问题什么都听不见吧？在我面前你还要装作自己是孤影吗？为什么不用你的本来面貌来见我？”
孤影脸上现出一抹扭曲的微笑，眼睛瞬间变得猩红散发出诡异的光，说道：“封昀，还是不必了吧，我猜想，你大概不会愿意见到我本来面目的，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吗？不论我是赤羽还是孤影，都会对哥哥你很好的，总之我是不会舍得伤害你的。”
封清玄吃惊的盯着孤影的一双赤红的眼睛，骇然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究竟想怎样？”
“这就接受不了了？那我还怎么变回原形啊，哥哥，你还不明白吗？这几天我说的话可都是发自真心的，”孤影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伸出手来，在封清玄的脸上深情地摸了摸，接着说道：“你对我太狠心了，当年的你对我可是半分情面都不讲，干脆利落的一剑了绝，我现在都害怕你了，这可如何是好呢？不如……”
封清玄打断了孤影的话：“没有接受不了，我知道你是不会伤害我的，不然，你就不会几次三番的来救我了，这些天，我虽然受着伤，但在清醒的时候还是想了好多事儿，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我会想办法补偿你，”封清玄忽然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继续说道：“但是，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始终都是我的师弟，即使把我说成是你的师父也不为过，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我不想让师门蒙羞，你还是放我走吧。”
忽然，孤影的目光变得隽冷异常，瞳孔中闪过一抹赤色的光芒：“补偿我？怎么补偿？和我在一起就是让师门蒙羞？从你想要杀掉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不是你们坤宇观的人了，不过如今，就连你也不算是坤宇观的人了吧？我们之间还是不要说什么师门的问题了，呵呵，你觉得如今凭你的本事，能飞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听孤影的意思，他这是要强行把自己留下吗？这家伙竟然敢威胁起自己来了，真是岂有此理，封清玄忽然心中愤怒不已，向后退了一步，迅速抽出了手中的千殇剑，剑锋灼灼，闪着寒光，又一次的将剑锋对准了孤影。
孤影的一只掌心里灵流攒动，他闪身躲过一击，回身瞬间把手抵在了封清玄刺过来的剑尖上，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手中喷涌而出，把剑死死地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想抽抽不回来，想刺刺不出去，孤影抬头，一脸挫败的表情说道：“封昀，怎么到了今天，你还想和我玩这招？你忘了你已经刺过我一回了，我只是喜欢你，你真想这样致我于死地吗？师姐你不喜欢，初晨你也不喜欢，那我呢？你仔细想想，也从来都没喜欢过吗？”
闻言，封清玄面色一僵，不由自主的扯了一下嘴角，转瞬便将心一横，继续使劲的向前刺去，他把整个身体的力气全部压在了剑上，狠心决绝地说道：“不要再说了，我本来不想拿剑对着你，是你逼我的，哪有强迫别人喜欢你的道理，我要你赶快放我走，听到了吗，”
话音未落，孤影心中一凉，随即收回了手中的功力，惯性使然，封清玄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向前闪了过去，鲜血从孤影的掌心、胸前和嘴角流了出来，迅速将前胸洇湿了好大一片，幸好他身上的衣服是黑色的看上去不那么瘆人，封清玄的脾气立马哑火了，屋子里出现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静默，孤影低下了头，嘴角噙着一丝邪魅的笑：“呵呵，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在你的眼里，我还是那么的该死，当年邪灵附在我身上，我该死，如今我喜欢上你了，我也该死，今日你还帮我又加了一条令师门蒙羞的罪名，这让我怎么担待得起？”
他直起身来，向着封清玄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这一剑封清玄本来就是无心刺他的，他没想到孤影会突然收了功力，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收不住手中的力气刺了过去，看到孤影受了伤，他心痛的赶忙将手中的剑又抽了出来，孤影伸手捂住了自己流血的伤口，神情有些哀伤，就这样一直向前走，封清玄被逼的只得逐步倒退，直到退无可退忽然后背抵在了墙角上，此时，他的心里像擂鼓一样怦怦直跳，像是慌张，像是心悸，他不知道孤影想要干什么，又担心自己会再一次的激怒于他，手足无措的紧绷着身体，他感受了自己的鼻息有点乱，忽然就没了节奏，攥紧了拳头说道：“不要再向前了，赤羽，你还好吗？我不是故意伤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一次我是无心的。”
孤影看到封清玄不自然的表情，捂着伤口，声音逐渐变得很低，苦笑一声道：“原来你这么怕我啊你以为我会干什么？哥哥，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没力气了，前几天我刚救完师姐和初晨，就跑来救你，这几天我过的好累，好辛苦！身上痛，心也痛。”
说着，孤影闭上了眼睛，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向后倒了过去，险些摔到了地上，封清玄的心顿时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很难描述眼前这一瞬间的感受，大脑也跟着空白了几秒，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孤影并没有骗封清玄，他这几天确实过得很辛苦，为了让封清玄早日康复，他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几乎倾尽了所有力气，但无论如何还没有到了轻易就能晕倒的地步，这只是他使出的一招苦肉计，受他一剑而已，没有伤到要害之处，对孤影来说他分分钟就可以让这点小伤愈合，只要死不了，受些伤对他来说就不算什么。他对封清玄的个性实在是太了解了，想要留住他，不受点伤怎么能行？有封清玄在身边守着，孤影大可以放放心心的睡个觉，他实在是太累了，急需要休息。
封清玄确实也着了他的道，惊慌失措的晃动着他的身体呼唤道：“赤羽，你怎么样了？你快醒醒，赤羽，”
他再也没有心情去想逃跑的事情了，赶忙将孤影扶到了床上躺好，自己却焦灼的在地上来回的踱着步子，情绪异常的低沉、浮躁。
孤影这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晚间，他也学着封清玄生病时喊痛的样子，额间沁出了细微的汗水，脸上像白纸一样没有半分血色，他蜷着身子低语道：“好痛，好冷，哥哥，你好狠心啊！怎么舍得又用剑刺我了。”
“哥哥，如果连你都不疼我了，我会好可怜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就不疼我了。”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杀我……”
任是再铁石心肠的心都会被这样的喃喃低语声所融化掉，孤影睡了一夜，封清玄就像是被温柔的指责了一夜，心中不停的在煎熬着，后悔着，心痛到一夜都无法入眠。他的脑海中不停的回想着过去和赤羽和孤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除了温暖内疚心痛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恐怕是真的走不掉了，他确实还担心着赤羽，就是无论如何在他面前都不愿意承认罢了，但这种担心和是否喜欢他有没有关系就说不清了，他实在是还没有确定自己对赤羽是什么样的感情，像对待弟弟一样的喜欢？还是……，他心乱如麻，四处奔波了这么多年，自己确实到了该考虑终身大事的时候了，但那个人可以是赤羽吗？冤孽，真是冤孽，想到这里封清玄气急败坏的摇了摇头。
第二日的中午，阳光透过云层从窗外照射了进来，屋里亮堂堂、暖融融的，孤影终于醒过来了，他忽然睁开眼睛对坐在床边昏昏欲睡的封清玄说道：“封昀，我这是怎么了？太阳都老高了还躺着，嘶，”他把手伸了出来放在眼前，手上裹满了纱布，紧接着他又摸了摸胸口，“啊，好痛。”
于是他看着封清玄不说话了。
封清玄见他醒过来了，终于放下心来，睁着困乏晦涩的双眼，却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孤影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伤口，像是想起来了，摸摸头笑着说道：“其实，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嘶，不疼，真的不疼。不过哥哥，你照顾伤号，都不管饭吃吗？你这是要把咱们两个都饿死在这儿吗？”
实在憋不住了，封清玄不管别人吃不吃饭也便罢了，他竟然自己也不吃不喝的陪着，实在是要命。孤影心疼的不行，终于沉不住气了，只好坐起身来，捂着伤口，走到了门口把寒鸦唤了过来，让她去准备些餐点、食物。
而后，孤影就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又关了门走到了八仙桌旁坐下，封清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感觉一辈子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尴尬、煎熬过。
孤影朗声说道：“哥哥，你总是站着干什么？要我请你坐下来吗？咱们好久不见，都不想和我说说话吗？”
封清玄闻言，身体不受控制的坐到了八仙桌的另一边，面色沉静，和声问道：“怎么样？休息过来了吗？身上还疼吗？”
孤影不敢说自己已经好了，他怕这句话一出口，封清玄便会毫无负担的扔下自己一走了之。他低着头看看绑着纱布的手说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哥哥的问题了。如果说我已经好了，这不是明显在骗哥哥吗？嘶，不过，如果哥哥执意要走，至少也该帮助我养好伤再走吧！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干什么都不方便，若是没有人照顾一下会很可怜的。”
闻言，封清玄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不是还有寒鸦伺候么？初晨现在也在你的手里，治疗剑伤不成问题吧？”
孤影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间的门‘砰砰砰’，很明显听这声音绝对不是寒鸦在敲门，寒鸦从不敢这样放肆的大声敲门。
被无故打断了谈话，赤羽不耐烦的说道：“谁啊？”
房间门被从外向里推开了，进来的人竟然是灵牙，他的身后还跟了四五个壮汉，个个都气势汹汹的卷起了袖管，手中还拿着各种兵器，有拿大刀的，有拿铁锹的，还有拿着镰刀的，像是打手的装扮，只见紧跟着它的一个穿着长衫，四十来岁的壮年男子上前推了灵牙一把，问道：“小子还不快说？这里哪一个是你的主人？”
封清玄见来者不善，忽然站起了身，纳然问道：“你这是干什么？为何无故推他？灵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牙看了看房间内，孤影也在场，吓得他缩了缩脖子躲到了封清玄的身后，指着封清玄对那人说道：“他，他就是我的主人，有什么事你们找他就好了。”
闻言，那位穿长衫的壮年男子，上下打量着封清玄，不客气的指着灵牙说道：“这小子去我家饭店连吃带喝带住的都五天了，还专捡我们店里最好的东西吃，最后结账的时候，居然告诉我说他没钱？没钱还敢出来大吃二喝的主，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遇见。我观察你们也不像是没有钱的人家啊，怎么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来？真是失败啊。”
孤影闻言脸色忽然一沉，目光盯视着灵牙：“灵牙？你去吃饭，真的没给钱吗？”
灵牙像个在外受了气的孩子，一见到家长就委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长这么大每次吃饭都是自己出去猎食的，第一次下馆子还是跟着大师兄，他又没有教过我吃饭要给钱，再说了，长这么大我都没有摸过钱好吧。每次和你们在一起，我都不用掏钱的，所以，我哪有带钱出门的习惯啊，又不是不想给他们，谁知道这店家不依不饶的，我都说了回来以后会着人把钱给他送去的，可他们就是不相信我，非要跟着过来才肯放心。”灵牙说着，心虚的低下了头。
孤影马上反驳道：“唉？你这个不给我长脸的东西，吃饭不给钱，竟然怪哥哥不教你，这还用教吗？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店老板懒得去听灵牙乱七八糟的解释，按奈不住上前问道：“咱们还是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了，你们两个到底谁是他的主人？”
孤影：“他是，”
封清玄：“都是，”两个人异口同声答道。
封清玄看了一眼孤影，脸上不由自主的潮红一片。
店老板没有察觉到他们的不对劲，说道：“好吧，那你们谁把钱给一付下？我这可是小本生意，亏空不起的。”
封清玄看了一眼孤影，没再多言，他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交给了店家问道：“你看这些够吗？”
店家用手掂了掂银子的份量，脸上立马现出了笑容：“够，肯定够，不过够是够了，可惜我身上没带散碎银子，找不开，”
封清玄温言说道：“不必找了，都拿去吧，就当是对你大老远跑来一趟的补偿了。”
店家高兴地拿着银子，出于好心的对封清玄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位客官真是大方哈，不过我瞅着你家孩子这皮肤有点泛绿，他是不是得肝病了？你们有时间给他看看去吧哈，也不差钱的是不是？还有啊，这孩子的脑子确定没问题吗？他都多大了，都不知道吃饭是要掏钱的，我就是好心提醒一下啊，没别的意思，那我这就走了。”
封清玄：“……”无言以对。
孤影：“……”单手捂脸。
灵牙：“……”只想咬人。
简单的啰嗦了几句之后，店家便痛快的拿钱走人了。留下了灵牙一脸黑线的表情，脸比刚才更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