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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毅然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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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平了外面的事,封清玄回到坤宇观的大殿之中,感觉头重脚轻,昏沉难当,像是魂魄被人抽走了一般。今天一天接连两位在他心中至关重要的亲人就这样没有半点预兆的离开了,这让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精神上倍感煎熬的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他倔强的什么话也不肯说,脚下一软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赵友正、云柒夏一干人等见状全都围了上来:“大师兄,大师兄,”

    直到晚间,封清玄才渐渐地醒转过来,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强打着精神和师门中的众人一起办理了封乾的身后事,之后就又一病不起了。

    冬日里的崇宇峰上,白雪皑皑,除了松柏长青,后山的某个角落里还有几只腊梅绽放,其它草木皆在休养生息,以待来年绽放生机,封清玄缠绵病榻足足有一个月之久,眼看着快要过年了,病情才逐渐的好转了起来,这期间少不了云柒夏小师妹和沈敬每日的精心照顾,所有的人都不敢在封清玄面前再提起赤羽此人,平日里一个鲜活的人就这样消失的干干净净了,可惜在封清玄的心里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忘掉,虽然他也从不在大家面前提起此人,但心底的某个角落里依然隐隐作痛,甚至有时痛到令人窒息,就算那人十恶不赦,可曾经为他所投注的感情却是实打实的全部出于真心,这事放在谁身上能不痛心?

    随着病情一天天的好转,封清玄终于能下地了,就不再让云柒夏来照顾了。虽然他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但总是躺在床上也不是办法,晚间他决定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便穿着一身黑色长衫来到饭堂,吃饭时坐到了以前他经常坐的那张桌子上,初冬的太阳落得早,饭堂里昏黄的烛火随风摇曳着。赵友正、冯纪年和云柒夏都围了上来嘘寒问暖,他心里明白,大家这样做是想把气氛变得开心些,让他的心理不要有太多的负担。

    云柒夏把一块鱼肉用筷子夹到了封清玄的碗中:“大师兄,今天的这道鳜鱼做的不错,你快尝尝。”

    赵友正也说道:“对呀,大师兄这几天都瘦了,确实该吃点好的补一补了,要我说啊,今天厨房做的鲫鱼汤不错,师兄,我去给你盛两碗过来,多喝点汤对身体有好处。”

    在大家唧唧喳喳的欢声笑语中,封清玄想起了曾经那个他走到哪就跟到哪里永远都甩不掉的‘小尾巴’,那个因为一些事情而想不开,在一旁努力照顾着他却怎么也不肯开口说出实情的少年,心中顿时酸溜溜的隐隐作痛。

    封清玄看着碗中被堆满的食物:“好了,别再给我夹菜了,其实我真的没什么胃口。”

    三师弟冯纪年说道:“大师兄啊,你还是多吃点吧,这几天后山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我还等着你快点恢复体力,今年我们还没有一起打雪仗玩呢!”

    封清玄淡然一笑:“观里人那么多,怎么非得师兄陪你玩才行啊?等我养好身体恐怕雪都融化了吧!”

    封清玄自从醒来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开始变得老气横秋的,对周围的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大家看出大师兄根本无心玩笑只是在找借口推脱而已。

    封清玄也看到了冯纪年被拒绝后失落的神情,安慰他道:“好了,纪年,我病了这一个多月,观中攒了好多事务还需要处理,师尊刚走,为兄的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玩儿。让赵友正和云柒夏陪你吧,好吗?”

    冯纪年闷闷的说道:“师兄,其实我们也没有心情玩的,只是觉得你最近压力大,心事太重,想陪你放松一下心情,如果师兄不愿意,其实打雪仗什么时候玩都行,明年再玩也是一样的。”

    “明年,好啊!就明年吧!”封清玄深信时间就是治疗一切伤痛的良药,他心中默默的暗示自己,邪灵已除,大仇得报,眼瞅着春天也马上就要来到了。

    紫云宫的弟子瑾祥这几天来看过封清玄几回,每次也会顺便来看看云柒夏,反过来说也可以,他每次都是以来看封清玄为借口,而实则是想来看望云柒夏的。

    这几天,封清玄经常能在某个角落看到云柒夏在欺负瑾祥,不是嫌弃他买的东西不够好吃,就是指责他粗手笨脚的什么都不会做。嘴上虽然不肯放过对方,但还是口是心非的享用着对方给她准备的各种美食和礼物。她平时嘴上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讨厌,”、“谁要你管啊!”、“我要你离我远一点。”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却从未因此而变远过。

    还有一次,瑾祥和云柒夏两个人在比武场上练武过招时不慎赢了,被云柒夏狠狠地奚落了一顿,说他榆木脑袋不懂得怜香惜玉,后来瑾祥吸取了经验教训,输了一回,又被对方指责他没本事,连个女子都打不过。就是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却把瑾祥每天耍的团团转,始终一点怨言都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人腻在一起的人无不唏嘘感慨,都觉得云柒夏的命实在是太好了,竟然能碰上这样随和且能包容她的人,还真是难能可贵。

    师尊已经不在了,能为云柒夏做主的人就剩下自己了,封清玄用心观察了几回,觉得瑾祥人品还不错,前段时间紫云宫来坤宇观闹事,瑾祥是唯一一个没有帮着他家师父汪泽洋借题发挥的人,如果柒夏小师妹对他还满意的话,他就打算待师尊的守孝期一过,便择日为他们二人举行婚礼了。封清玄也清楚云柒夏小师妹这些年一直都很喜欢自己,只是自己无法对她的感情做出什么回应,多少会觉得有些愧疚。

    但瑾祥的表现也不错,他其实已经在慢慢的走进小师妹的心里了,而云柒夏却好像对此事还不自知,也许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就能彼此看清楚对方的真实情感了,那时再为他们做主也不迟。

    除夕夜这晚,由于坤宇观掌门封乾刚去世不久,守孝期间,山上人人都无心庆祝。而山下的百姓人家就不一样了,入夜后,子时刚至,万家灯火,鞭炮齐鸣,被放上天的一朵朵灿烂的烟花,五光十色、溢彩流光的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了,看得出山下百姓家皆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窗外的风景很漂亮,而屋子里却冷冷清清,封清玄望着夜空中华彩斑斓的烟火,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他反而思绪万千莫名奇妙的惆怅了起来,觉得大抵人的一生也如这满天绽开的烟花一般,只有那么片刻的灿烂芳华吧。

    夜间守岁之时,封清玄踱步到藏书阁门前,他想一个人来这里静一静,今天是大年三十,大家都忙着其他事情,想必没人会来藏书阁这种地方吧。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此时,藏书阁里的烛火明明灭灭,从窗子上能看的出里面有人影浮动,没想到原来早有弟子在里面了,他走到门前正准备推门而入,就听见里面的人在议论着什么,其中一个弟子说道:“丁远,最近大家都在传,说师尊之死和现任掌门有关,是真的吗?”

    丁远把食指放到嘴边:“嘘,此事关系重大,断不可乱传的。”

    那人又说道:“哪里是我想乱传,大家都没有看到师尊是怎么死的,只有现任掌门一人看到了。难道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吗?这样恐怕以后难以服众啊,”

    原来,所谓的大家都不怀疑自己,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而已,封清玄听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推门进到藏书阁里,对丁远等人点头示意,打过招呼后,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径直走到书架前找到一本《宋词》置于桌案前准备翻阅,丁远等人见状,目瞪口呆的不知刚才所说的内容封清玄是否听到了,能看得出来这几个人很明显都有些心虚,他们赶忙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道:“见过掌门!”

    “嗯!”

    几人施礼后都缩着脖子退了出去。

    封清玄心情晦暗的坐在软垫之上,翻开手中的《宋词》待要看时,忽然从书中掉出几朵干花来,是绛红色的秋海棠,他继续往后翻,又掉出来几朵,他所幸将书册拿起,直接抖动了起来,书中所有的海棠干花扑簌簌的像下雨似的全都掉了出来,是秋海棠,如果没记错赤羽是在今年秋天读过这本书,当时他曾对此书爱不释手看了不止一遍,在醉酒的时候,也曾借书中的句子抒发过自己沉闷的心情,若是他生在普通人家,十五六岁的年纪也确实到了该嫁娶的年龄了,如果说他是邪,又怎会轻易被剑刺死,如果说他是人,他现出真身时的诡异画面还依然历历在目,赤羽究竟和邪灵之间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封清玄越想越觉得头疼的厉害。

    藏书阁里的书籍弟子们大抵早就看过了,看样子这本《宋词》也好久都没人翻阅过了,不然里面的秋海棠花怎会保存至今都还在。

    这些天,封清玄所到之处,后山果树下、映月潭边、饭堂里、包括藏书阁、甚至堂前屋后,青石小路上,再也看不到那人纤长瘦削的身影了,可惜回忆总是将这个人曾经留在这世上的一些细枝末节抹不尽、漏不掉、删不完,他时常想到赤羽临死前对他说过的一些话:

    “以后衍仙珠就由师兄代为保管吧!戴着它就当是我陪在你身边了。”

    “拿剑干什么,用它指着你吗?你知道我不会那样干。”

    “这样也好,这下把欠你的就都还清了吧!”

    然而最令他难过的还是那句:“是谁说的放下屠刀就可立地成佛了?”

    每当想到这里封清玄的心都在滴血。在赤羽走后的日子里,封清玄虽然不曾后悔过当时做出杀掉他的决定,但是心痛的感觉又何尝不是每日都在凌迟着自己。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从眼眶中悄然滑落,滴在了一朵已然干煸的秋海棠上,他已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因为想起他而黯然落泪了。

    从情感上来讲,赤羽对他而言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小师弟那样简单,他从一个刚满十岁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起,被封清玄孜孜不倦的悉心教导到十五岁,这短短五年中的每个日日夜夜,都是他用真心实意的辛劳和汗水堆砌起来的,那少年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大了,也一天比一天更懂礼貌更识大体更阳光更上进了,封清玄曾经偷偷的庆幸过好在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并没有把他养偏,但是万万没想到,上天和他开了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原来那少年从根子上就是歪的,还是后天再怎么培养都无济于事的那种。现在,感情也没少投进去,人却被自己亲手毁了。真是天意难测,造化弄人,众生有情皆苦……

    封清玄把这些干花收在了他随身携带的绣花囊包里,顺便从怀中取出赤羽留下来的白色手帕,也被叠的整整齐齐的一起装了进去。

    他用手指捏着颈间的衍仙珠自言自语道:“我想离开这里了,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吧?”

    这颗珠子,自从那日赤羽为他戴上之后,就再没有被摘下来过。

    晚间,不知天空什么时候转阴的,空气中依稀洋洋洒洒地飘着雪花,封清玄找到二师弟赵友正,将掌门令牌交到了他的手上。

    看上去赵友正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手握掌门令牌瞠目结舌道:“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封清玄拍拍赵友正的肩叹道:“时移世易,我现在忽然觉得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不想被这掌门之职所牵累,我走以后这里就数你最大,以后坤宇观的大小事务就交由你来打理。友正,从今天起你就暂代坤宇观掌门之位,辛苦你了。”

    赵友正闻言,脸上显得有些无措:“我辛苦点倒是无妨,师兄,这可是掌门之位啊,你真的要放弃吗?师兄,坤宇观暂时还离不开你,你别想不开啊。”

    封清玄双目下沉面色果决:“我还有比当掌门更重要的事去做,吾意已决,师弟就不要试图挽留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坤宇观如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回来效命的。”

    崇宇峰上的雪越下越大,细小的雪花渐渐地变成了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直到大年初一一大早,才云消雾散,太阳升起照在银装素裹的山上,有点亮的刺眼,刮了一夜的北风早晨起来也停了,空气变得冷冽潮湿。昨晚封清玄在赤羽的房间里睡了一夜,天刚微微亮时,他就起来到后山师尊的坟前拜别,早晨坤宇观晨会之时,封清玄已然人走屋空不知去向了。

    又不是不回来了,他不想和大家告别,也没打算将行踪告诉大家。

    说来有一件事情也是奇了怪了,已经连着一周的时间封清玄都没有看到他的徒弟沈敬了,真不知沈敬这个贪玩儿鬼又是跑到哪里游玩去了,走的时候竟连招呼也没打一声,他把想跟沈敬说的一些临别的话语写在了纸上,放在沈敬卧房的书案之上,算是一个简单的道别,毕竟师父要走了,怎么样也该跟自己的徒儿知会一声的。

    这一去,封清玄有好多想要做的事情,他想在这大好年华之时到处看看,纵情于山水,忘掉心中的种种烦忧。他想查清楚渡厄一家之死的真正内情,揪出幕后黑手,还死者以公道,还自己以清白。他想要实现自己少年时的理想,除魔卫道,仗剑天涯。此去经年,漫无目的也没有终点,只有一腔热血豪情,不死不休。

    在崇宇峰下的郾城附近,有一处坤宇观的别庄,封清玄打算连夜赶至别庄,想好行程再从那里出发。被人质疑他的身份,使他一刻也不想再待在山上了。

    没想到当他刚走到别庄附近时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了上来,他停下脚步冷声问道:“朋友,有什么事不妨站出来直说,躲在角落里岂是君子所为?”

    身后树林里突然蹿出十来个体型魁梧,身着黑衣的杀手,他们手中的钢刀寒光闪闪的,被黑色纱布遮住的脸上眼光中的杀气升腾而出。

    封清玄挑了挑眉毛:“想要杀我哪有那么容易,来者何人?可否报上姓名?”

    “在坤宇观待不下去了?这是要一个人跑路了吗?”其中一个领头人将手中的大刀一挥,他说话的声音浑厚而有力量,冷言嗤讽道:“你既然还未洗脱杀人的嫌疑,凭什么可以置身事外一走了之?若是不把仙界的法宝衍仙珠交出来,今天就休想从这里逃走。”

    说着十几名大汉手提明晃晃的大刀飞身杀了过来,这些人绝非是普通凡人,功夫底子都很厚,招招狠戾,绝不留情,尤其是为首的一名膀大腰圆的杀手,在其他人的掩护下,不停的偷袭取巧,招架与应对之间令封清玄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防不胜防。

    这凶悍狠辣的功夫,看上去有点像是出自紫云宫之手,封清玄心中暗暗一惊,是了,这一次坤宇观的劫难,紫云宫也出了一份力,那一天紫云宫的人分明是提前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的,说他们是直接奔着衍仙珠而来的也不为过。封清玄不愿意过多猜度别人,他心里明白,衍仙珠如今到了自己手中,以后少不了会给自己招惹麻烦的,不过比起这些麻烦他更相信自己的实力。

    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有意出言调侃道:“原来是冲着衍仙珠而来,若是我偏不给你们呢?”

    言罢,封清玄忽然使出移形换影的招式,幻化出了好多个身影,躲开了向自己劈砍而来的刀光剑影,他从腰中抽出了千殇剑,剑声嗡鸣,‘刷刷刷刷’在腕中舞出了一连串的剑花,剑锋阴柔霸道,身影飘忽不定,地上的树枝草木皆被他身上带来的强大气流席卷成一团,继而又砸向那群黑衣人,黑衣人被那一团来势汹猛裹挟着霸道灵力的草木砸住,瞬时间便倒下了一半,他的反应速度太快,使来人不由得绷紧神经,面面相觑。

    周围寒风凛冽,很快,剩下的黑衣人用眼神交流相视了一下,忽然改变了战斗策略,既然不能从正面硬罡,他们只好分散开来从封清玄的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准备围而攻之,封清玄腾空挥剑剑锋发出灼灼光芒,身体一个回转,周围罡风四起衣袍翻滚,他的眉宇间透着一股炽烈的英气,刹那间千殇剑如鬼魅幻影闪出一道道亮眼华光,几个黑衣人躲避不及,被他幻化出的万千身影打翻在地,嗖的一下,在封清玄双脚落地的同时,千殇剑也被架在了领头之人的脖子上,他嗔笑道:“想当强盗还不把功夫练好,只能贻笑大方了。说,是谁派你们来夺衍仙珠的?”

    那人耿直了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既然是技不如人,那就要杀便杀,我绝不会求饶,但仙界法宝衍仙珠岂能落在你这个杀人凶手的手中?就算我不来夺,也有其他正义之士来夺。不交出衍仙珠,今后你休想有好日子过了。”

    封清玄轻蔑的笑道:“哈哈哈,衍仙珠也断不能交到你们这些断章取义好坏不分之人的手里吧!你们也配称为正义之士?就算再过几年你们也很难成为我的对手,杀掉你们还怕弄脏了我的剑呢,通通都给我滚吧。”

    黑衣人见打不过对方,相互一视,大家都不想把性命就这样平白的折在这里,刚才的大义凛然之态顿时便消失无踪了,听到对方让自己滚,便都咬着牙悻悻然的离开了。

    眼前,看这个样子別庄是去不成了,很难说现在有没有人会埋伏在那里,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想让仙界的法宝衍仙珠再遭小人觊觎,干脆直接隐去身形悄悄地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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