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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酒醉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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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封清玄不解的是他们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从仙济岛的结界里轻易逃脱了出来,那结界就好像虚设的一般,真是越想越不对劲儿。他把赤羽等人送到了岛外的一个名唤古门镇的小镇上,古门镇与仙济岛隔海相望,是离仙济岛最近的一个岛外小镇了。

    封清玄心中疑虑甚多,忧心忡忡的对大家说道:“二师弟,你先带赤羽找一间客栈休息,等我回来。小师妹和丁远马上连夜回师门报信,切记不可耽误,路上要注意安全。我还想再回仙济岛看看,谁也不许跟着,我一个人行动起来比较方便。”

    大师兄的命令,大家都不敢多言,只能依令行事,就此散了。

    海上初升的明月皎洁光明,风动柳摇,封清玄话音刚落,看着他就好像只迈出了一步,人却已经倏忽间走出了好远,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点转瞬就再也看不见了。

    赤羽和赵友正就近找到一家客栈,开了三间上房,赵友正陪了赤羽一会儿便一脸疲惫的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赤羽却无论如何都不想睡,独自在院中拿出了封清玄送给他的扇子,左看右看,打开合上,莫名觉得心中忐忑不安,焦躁无比,突然一道绿色荧光从眼前落下来变成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年公子,是灵牙回来了,灵牙上前施礼道:“主人,是我。”

    赤羽眼前一亮:“灵牙,你总算是回来了?太好了,快和我说说你这一趟有什么发现?”

    灵牙看着赤羽犹豫道:“是啊,我这一趟发现倒是有一些,不知主人想先从哪儿听起?”

    赤羽有些心急:“你先去的哪儿?就从哪儿开始说起。”

    灵牙点头:“小的先去了一趟太巫山下的南康镇,几经辗转,才打听到离南康镇不远的悯怜村有户姓闵的人家,闵家一共有三个孩子。十五年前闵言生生了第三个儿子后他妻子就难产死了,当时因为经济原因闵言生无法同时养育三个孩子,所以就把那个叫赤羽的孩子就是老三,送给南康镇的严老爷一家。不用猜了,那个被送走的孩子一定就是主人你了。听村里人说,你亲爹闵言生在不久之前已经死了,你的哥哥和姐姐也不知了去向。他们的名字分别叫做闵潮,闵虹。我还听说你生于阴历的七月十五,出生的时候天有异象,那里的人都说你邪得很。”说到这里,灵牙看着赤羽咽了咽口水停顿了片刻,思索着该怎么说下去。

    赤羽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接着讲。”

    灵牙继续小心翼翼的说道:“之后,我又去了一趟东海陵鱼族,你脖子上的衍仙珠是怎么戴上去的无从查起,只是无意中打听到……”说到这里,灵牙再一次的沉默不语了。

    赤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是灵牙不好说出口的,但他急需知道真相,他对灵牙说道:“打听到了什么就直说吧,我不会有事的。”

    灵牙虽有不忍,但还是要说出来:“听说衍仙珠有一个奇怪的功能,就是凡修习正道者得此珠,必会功力大增,助益匪浅。凡人如果得到它不必修炼就可不堕轮回,已是半仙了,如若修仙之人得到它,必会加速修为,有望早日飞升成神。相反如果是修邪道者,如妖魔鬼怪得到它,就会被其压制功力使其修炼遇阻,难现真身。”

    “什么?修炼遇阻?难现真身?那我的真身究竟是什么?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是普通的凡人生的么?”赤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几乎快愤怒了,她惊慌失措的双手抓着灵牙的胳膊使劲摇:“你骗我的,你肯定是在骗我,我不是普通人吗?那为什么我这些年会修炼遇阻?也许我只是悟性太差,你一定是搞错了。”

    灵牙颤抖着,听声音似是有些心虚的感觉:“主人,你平时聪明伶俐,记性也好,一到练功的时候就总出岔子,我还不如你记性好呢,功力却远在你之上,这合理吗?我不会骗你的,如此说来,你的真身大概不是妖就是魔,衍仙珠既阻碍了你的修炼,同时又保护了你的真身,不然以你体内那股强大的真气,必然会成为整个仙界奋力清除的对象。还有,此事既然我能打听得出来,想必别人很快也能知道,到时候主人你就危险了。”

    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交待完毕之后,灵牙又化作了原形缠到赤羽腰间,赤羽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跟着我?不怕我连累到你么?”

    只见腰间灵牙闷声说道:“主人,你要相信自己,以你的功底,在他们手上讨得一线生机是不成问题的。”

    “可你并没有打听出来怎样才能取下衍仙珠,这珠子跟着我一天我的功力就一天不会增长。迟早会被它害死的。”心绪渐渐平息下来的赤羽咬牙说道。

    灵牙:“主人,你难道不想和你的大师兄在一起了?没有了这珠子,你一旦现出了原形,第一个要杀我们的人恐怕就是你大师兄了吧。”

    灵牙此话不假,封清玄的性格清正刚毅,平日里为人刚正果决,嫉恶如仇,就是说赤羽戴上这衍仙珠就难免会遭人觊觎,不戴它就很可能被人追杀,甚至第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很有可能会是大师兄,想到这里赤羽顿时面色苍白,心如死灰。

    在这月凉如水的夜晚,赤羽怎样都没有办法装作无事发生,她睡不着觉,头一次身如一具游尸般漫无目的的走在古门镇的街市上,热闹的夜市以及过往行人乃至整个世界好像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心中莫名的焦虑、烦躁、郁闷使她越发觉得透不过气来,盘在腰间的灵牙几次想和她说话,她都不愿搭理,她好怕,怕自己就是灵牙口中所说的不是妖就是魔的化身,她亲眼见过封清玄是怎样手段狠绝的降妖除魔的,她宁愿自己立马死掉,也不希望让大师兄洞察一切后亲自跑来杀掉自己,如果是这样性质就不同了。

    赤羽一路嘴里默默不停的嘀咕着:“总之谁都可以杀我,就是你不能,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有多么喜欢你,多在乎你,我不想你恨我,我不要你恨我……”

    在街边的一家名为听雨阁的酒肆门口,她闻到了四溢出来的酒香,忽然停住了脚步,像游尸一般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她找了一个最里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不知何以解忧的她,第一次独自一人出来喝酒,甚至连酒名都叫不出来:“小二,把你们这里最烈的酒给我拿出来,小爷我今天要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店小二被唤至跟前,一看来人还是少年模样,不敢由着对方胡闹,笑呵呵的说道:“小公子对我们店里的酒大概是不知道的,我们这里向来都是以低度酒出名的,清香型的酒有‘秋白露’清冽甘甜,浓香型的酒有‘白无燥’醇厚无燥。皆是以可口回甘而文明的,您不妨尝尝?”

    赤羽不想听他啰嗦,不耐烦的说道:“那就上一壶你们这里的白无燥吧!”

    “好嘞,后厨白无燥一壶。”小二一边喊堂一边向后厨走去。

    不知不觉赤羽已喝干了三壶酒,这酒虽度数不高,但对于头一次放开了喝酒的赤羽来说,酒劲儿已经不小了,她昏昏沉沉中口里颠三倒四的喃喃自语道:“江上舟摇,楼上帘招,一片春愁待酒浇……流光容易把人抛,哈哈流光容易把人抛。小二,再上两壶酒来。”

    赤羽把酒壶里最后一口酒直接倒入口中,心中正痛楚万分酸涩难当,对前途渺然无助之时,忽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了赤羽拿着酒壶的手腕:“小师弟,你怎么独自一人喝起酒来了?我们明天还要赶路,瞧瞧你倒的满身都是……”

    赤羽抬头看见来人是大师兄,她指着酒杯苦笑道:“嘘!劝君今夜需沉醉,樽前莫话明朝事。师兄你来了?那就陪我一起喝点吧!白无燥,可是这里最好的酒哦!”

    去仙济岛探听完消息的封清玄风尘仆仆的赶回客栈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赤羽了,这小子一声招呼也没打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踪影,他以前可从没这样干过,封清玄以为他出了什么事,顿时吓得慌了神,他叫醒了赵友正一起出去分头找人。

    本来他没想到赤羽会出现在酒肆里,谁知此时夜已深了,街上行人渐少,路过的一家酒肆的一楼也只坐着一个客人,穿着黑衣长衫,那身形看上去像位少年的模样,他无意间多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喝酒之人竟然真的是赤羽。他心中顿时一惊,想不明白酒馆里坐着的怎么会是小师弟?

    找到赤羽后,封清玄赶忙给赵友正发了一个传音咒告诉他已经找到赤羽的消息,让他可以不必担心了。

    赵友正此时也正在大街小巷的乱串,漫无目的的找人,给赤羽发出的几个传音咒也没有得到回复,他正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事了呢,一收到赤羽已经被安全的找到的信息,他便放心的独自回了客栈。

    封清玄定定的看着醉如烂泥般喝到直不起身来的赤羽,他坐在桌旁冷声问道:“小师弟,一片春愁待酒浇?是我听错了吗?你到底怎么了?”

    赤羽抬起头望着大师兄忽然用手揉了揉眼睛,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酒后的她心事变得愈发的重,就像是摆在房间角落里的沉香,一旦被点燃,香气就会不由自主的缭绕出来,藏不住了:“哈哈哈,大师兄,在坤宇观里最疼我的人就是你了,但是,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么吗?”

    封清玄看出赤羽肯定是有什么心事堵在心间没有及时地得到纾解,所以才会想喝些酒来借题发挥。他看着坐在桌前瘫软无力的小师弟,无奈的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不由分说的拉起赤羽的手放在了自己肩上:“小师弟,酒肆里要打烊了,有什么事和师兄回客栈里再说吧!”

    赤羽只是刚站起身来,就感觉脚下像踩了棉絮似的差一点就摔到了地上,封昀赶忙将他扶好,无奈只得又将另一只手放在赤羽的腿弯下,将她打横抱起,不待赤羽有所回应,转身便走出了听雨阁酒肆。

    清凉的月光照在封清玄清癯俊逸的脸上,赤羽眼睛都快看呆了,她不由自主的将手覆在师兄的脸颊上忘情的讷讷自语:“师兄,你真的是好帅啊!是我见过最帅的人了,能做你的师弟,我何其有幸啊!”

    封清玄兀自抱着她继续向前走着,镇定自若的说道:“这是醉的不轻啊,不用羡慕,能看得出来,其实等你长大了也不会差,想必比我还要好看几分呢。”

    赤羽刚刚还闪着眸光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那又能怎么样呢,将来,师兄会因为我长得好看而对我不动杀念吗?”

    封清玄突然停下了脚步,不解的看着赤羽:“你在胡说什么?赤羽,你还能站的住吗?我们可以聊聊吗?”

    “师兄,你放我下来吧!我确实有话想对你说。”

    封清玄将赤羽放在地上,看着她红扑扑酒醉的脸,讶然问道:“说吧,你是喜欢上谁家的姑娘了?可以告诉师兄吗?”

    赤羽戏虞道:“告诉师兄?师兄会为我做主吗?”

    封清玄抬起眼皮,斩钉截铁的答道:“会的。等我忙完了这一段再说,可你还小,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是咱们师兄弟里最不着急的那个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去想你的事情。”

    赤羽心中怅然,想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那见不得人的身世很有可能会被人捅破,那个时候如果让师兄知道自己还在偷偷的喜欢着他,怕是要被人嘲笑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了吧。即使自己是一个正常的人,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年龄等,哪儿哪儿都配不上师兄,何况不知道哪一天可能就会被人们发现,其实自己可能根本连个人都不算,哪还有脸和师兄谈喜欢他的事情?一想到此,赤羽顿感心中万念俱灰。

    他深邃的目光幽幽的望着封清玄,故意岔开了话题说道:“师兄说的没错,我才多大啊?想这些确实有点早,我哪儿会有什么喜欢的人,只是前几天看见初晨姐姐对师兄你挺好的,好像你对他也不错,你们会不会……”她的心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心痛得无法再说下去了。

    “小鬼,你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吗?初晨曾经在师尊生病的时候忙前忙后的,我们没少得到过她的照顾,师兄对她好一点也是应该,但是我和初晨之间,我并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再说最近事儿很多,师兄也没有这份心情。”

    赤羽晃着有些站不稳的身体,身上的酒气使本来就酒量不佳的她,从脸上一直红到脖子根处,听师兄这么说,她似乎放心了不少,眼睛里现出灵秀如水的光泽:“我还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初晨呢,你真的没骗我吗?师兄你真的没有喜欢过她吗?”

    封清玄被问的瞪大了眼睛,忽然福至心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师弟,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关心啊?难道你刚才喝酒,是因为你喜欢上了初晨怕怕我夺人所爱吗?我记得她应该比你大很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师兄闲下来后可以帮你问问她……”

    “师兄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了,才见了一两面而已,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啊”赤羽的脸色依旧潮红,认真的解释道:“真的,我没有喜欢她,一点也不,我问这些,只是,只是不想师兄你这么早就完婚,我担心你成了家后就会没空理我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早恋了呢?我先压压惊,”封清玄拍了拍胸脯:“既然你那么怕我成家,师兄就答应你,先多陪你几年,等你长大一些了我再考虑成家的事情如何?”

    “嗯!”赤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师兄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这些年,你改变了我很多,以前,大家都管我叫坏孩子,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的,其实,我发现,只要师兄你肯信任我,无论以前怎样,我还是可以改变自己的,真的,只是信任这种东西太过于奢侈,不知道我配不配拥有。”

    最后一句话,她似乎有些心虚,所以说的很轻。

    “你这是醉的厉害了?还是做了什么坏事怕师兄知道才这样说?”封清玄忽然想起了和赤羽在一起的许多过往,他笃定的说到:“以前你年龄小没人教你,做了什么都不能怪你,可是自从跟我在一起以来,你只是性格孤僻一些,有时候喜欢钻牛角尖,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赤羽低着头,他不想让封清玄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那副患得患失的样子想来也并不怎么好看吧。最想要说的话始终如鲠在喉的无法说出来,不是谁都有权利把爱这个字说出口的。气氛静默到了极致,赤羽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嗝,酒味刺鼻,封清玄被气的直皱眉。

    赤羽赶忙转移话题:“师兄,师尊他会不会有事啊?我听仙济岛的人说起,他好像病的很严重的样子。师尊他是得道高人,不会因此而……”死掉吧,最后三个字太沉重了,赤羽没有说出口。

    “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惜现在那群邪灵在哪儿我都不知道,”说到这里封清玄的心情更不好受了,他把拳头攥得‘咔咔’作响,忽然咬紧了牙关说道:“无论走遍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邪灵将它们清除干净,让它们没有机会再出来害人。”

    “嗯!”

    赤羽一边答应着,一边晃晃悠悠的独自向前走去,忽然从她的身上掉出了一块白色手帕,封清玄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从小师弟的怀里掉出来的,他想也没想就将帕子拾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衣襟里,准备等赤羽酒醒之后再还给他……

    翌日清晨曙光初现,赵友正早早的起来下楼吃早饭时,发现封清玄一人独自坐在楼下,精神恹恹的,看上去像是一夜未眠,他走上前去施礼问道:“大师兄,昨夜查的怎么样了?可有新发现吗?”

    封清玄抬起头满脸倦色:“坤宇观要有麻烦了,有什么事以后再查,今天我们需赶快赶回坤宇观,原来渡厄的夫人,是东陵派齐肖远的妹妹,这件事我竟也是昨晚才知道的,都怪我平日里对这些仙门百家的八卦不太上心,齐肖远如果受了渡平之的挑唆和影响应该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为她妹妹报仇了。”

    赵友正此时看上去倒有些镇定自若的感觉,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说道:“师兄何必自责,我也是听你说了才知道他们之间有这些关系的,只是你刚才说我们坤宇观要有麻烦了?他们真敢去找我们的麻烦吗?”

    封清玄一手捏着眉心,低叹一声:“如果是东临派和仙济岛联手,有什么事情他们不敢干的?昨日看渡平之那样子,他已经认定了人是我们杀的了。”

    正说话间,赤羽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封清玄后她放慢了脚步,酒醒之后的赤羽知道自己昨晚喝酒是犯了门规的,早晨醒来头一直很疼,但最让她担心的是,酒醒之后大师兄会不会找她算账按门规处置?她低下头向两位师兄打了声招呼:“大师兄,二师兄,”

    封清玄思虑过重,一夜未睡,脸色显得愈发的苍白了,他此时看见赤羽莫名觉得头更疼了,昨夜他醉得厉害,没办法对他加以教导,今日酒醒封清玄当然免不了要说他几句:“小师弟,你这是酒醒了么?用不用大师兄伺候你茶水啊?还是让你二师兄再陪你喝几杯?太不像话了,竟然敢一个人跑出去喝酒了。”

    赤羽看了一眼二师兄,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低头说道:“两位师兄,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跑出去喝酒了。”

    封清玄抬眼说道:“要不是我最近事情太多,一定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你了。”

    赤羽自知理亏,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二师兄赵友正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他知道封清玄是不会为难赤羽的,帮忙打圆场道:“大师兄说的没错,她是该管教管教了,不过,赤羽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让她先坐下来把饭吃了再说吧,再说了,这里是客栈,怎么说也不该在外人面前管教孩子不是吗。”

    封清玄点点头,对赤羽冷声说道:“还站着干什么?有二师兄帮你求情,还不快坐过来吃饭?”

    赤羽依旧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的回答道:“谢谢二师兄帮我求情,不过我没有胃口,不想吃了。”

    封清玄闻言,也放下了筷子,其实,他这两天也心情比较沉重,没什么胃口,只是为了不影响别人而一直在强撑着而已。

    匆忙地用过早饭后,封清玄、赵友正和赤羽三人匆匆御剑赶回了坤宇观,跪在了他们的师尊封乾的面前,虽然冯纪年和云柒夏在一旁精心的伺候着,但师尊看上去还是面色发青,比之前消瘦了不少。

    封清玄忧心忡忡地不知该怎么办:“师尊,怎么几日未见您像是憔悴了不少?是病情又加重了么?”

    封乾近日身上的邪毒又开始发作了,病情也越发厉害了,正在打坐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封清玄说道:“仙济岛的事为师都知道了,渡厄已死,我身上的邪毒就更没希望治好了。”

    封清玄听罢心中抓心挠肺的更是担心师尊的病情了,眼泪顿时就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师尊,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怎样才能救您?徒儿该怎么办才好?连您都想不出办法吗?”

    封乾干咳了几声后对封清玄轻声呵斥道:“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渡厄都解不了此毒,为师闭关五年都没能把毒清出来,早点告诉你们有什么用?不过是多一些人为我担心而已。天下总是不乏一些包藏祸心的不轨之徒,为师的病情岂敢轻易泄露出去?让你们出去多见见风雨、多明白一些江湖的险恶也是好的,坤宇观以后还要由你们来发扬光大。”

    这哪里是风雨呀,这简直是惊雷,好大的一声惊雷,仙济岛的事关系着坤宇观的声名荣辱,而邪毒之事又关系着师尊的生死存亡。无论是哪件事他都不敢掉以轻心,这一声惊雷震得封清玄头晕目眩,心力交瘁。

    他看着憔悴的师尊虽于心不忍但还是不得不说:“师尊,可眼前之事徒儿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求师尊指点迷津。”

    封乾沉着脸说道:“很明显的栽赃陷害,既然是冲着我们这天下第一大门派来的,不是蓄谋已久就是想顺水推舟,总之他们把这深深的恶意泼到了我们坤宇观的门楣上,肯定不是想简单的报仇就能了事,想必另有所图吧!”

    “师尊,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背后的推手又是谁?您可知道?”封清玄问道。

    封乾永远都是一副处事不惊的稳定姿态:“为师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很快就会找上门。到时候就会见分晓了。”

    封清玄还有一事不解:“师尊,我们这一回从仙济岛回来时太顺利了,一路上竟畅通无阻,这是为何?”

    封乾冷笑道:“不过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而已,说到底他们的目的不是你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祸水东引罢了,你们还是赶快为不久之后的战事做准备去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自打早晨从看见赤羽那一刻开始,那小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满脸的郁郁寡欢,心不在焉。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不言不语,心事重重的,直到刚才走出师尊的寝室,赤羽依旧没有说什么话,晚间在饭堂吃饭时赤羽像往常一样坐在封清玄旁边,端茶倒水默默无闻的伺候在旁,只是不像往昔那般问题多多怪话连篇了。封清玄只能理解为,他年龄太小,没经历过什么事情,就连自己这些天都不免有点心情郁结,不堪重负,何况是赤羽?

    经过治疗,云柒夏胳膊上的伤已经彻底好住了,她从赤羽身边走过来,也坐在了封清玄的旁边,没吃几口饭就心细如尘的发现今天的气氛不太对了,她看着赤羽说道:“喂,小子,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赤羽精神恹恹的低着头不愿意搭理她。

    云柒夏看了一眼赤羽,又看了一眼封清玄,发现两人的脸上皆是一脸严肃的神情,都用筷子拨拉着碗里的饭就是不怎么往嘴里送,赤羽给师兄的茶杯里又蓄满了茶水后,就不再动筷子了。

    云柒夏见状,纳然问道:“赤羽,你又惹师兄不高兴了?看把师兄气的饭都吃不下了。怎么不说话?受罚了吧!你也有今天啊?”

    赤羽看了师兄一眼低下了头。封清玄最近也无心吃饭,他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独自一人走出饭堂,赤羽转过脸来瞪了一眼云柒夏也跟着出去了,只留下云柒夏一个人一脸懵的坐在原地。

    邢云山上此时已是入冬时节,除了松柏腊梅,其它树木皆已泛黄,晚饭过后,夜幕渐渐降临,山间到处都氤氲着层层雾气,潮冷潮冷的,赤羽依旧穿着单薄的黑色长衫将封清玄送回居所后就掉头离开了,从背后看去,正在抽条拔节飞速成长的少年就像一根竹竿似的倨傲自负,单薄孤冷。

    封清玄望着赤羽那骨瘦形削的身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发现一顿晚饭下来赤羽并没有吃多少,只眼巴巴的在一旁盯着他伺候他了。赤羽越是小心伺候,他就越是吃不下饭。

    很明显赤羽最近不对劲了,就算是师尊身体不好,赤羽也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反应,毕竟这么多年下来,他几乎都没怎么见过师尊,感情自然也不会高到连饭都吃不下的那个地步,仙济岛的事情,就更不用赤羽担心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是先砸那些个子高的不是吗?那赤羽这样的表现,他究竟是怎么了?

    封清玄左思右想不放心,又只身踱步到赤羽门前,上前轻叩了几下门,很快赤羽把门从里面打开,落寞的脸上先是眼前一亮,而后又变回了刚才一开门时落寞的样子:“师兄,时间不早了,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

    封清玄走进屋里盯着赤羽说道:“师弟,你不觉得你最近不对劲吗?有什么师兄可以帮你的地方,你一定要讲出来,不然师兄是猜不出来的。”

    赤羽长嘘一口气,木然说道:“不是我不肯说,也不是所有的事情,师兄你都能帮我的,师兄还是别问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小子软硬不吃了是吗打算杠到底了?”封清玄没好气的说道。

    依旧换来的是赤羽的沉默不语。

    “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和我说?保证不会后悔?”封清玄咬牙说道。

    赤羽抬头看着师兄认真地问道:“师兄,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个妖或魔,你还会拿我当兄弟看吗?”

    封清玄被他气的直挠头,这几天赤羽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有点琢磨不透,这岔开话题的技能却见长了:“师弟,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总是问东答西的?这样好玩吗?”

    “只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而已,师兄不想回答,就算了,反正你也不会说出其他的答案,我又何必多此一问。”

    封清玄拉着赤羽的手,前后左右的看了她一圈儿,笑着说道:“自古人妖殊途,赤羽,你从十岁起就在我身边直到长到这么大,分明就一点妖气都没有嘛,怎么可以把自己说成是妖魔?”

    “哦,”

    赤羽的心在滴血,原本以为相处这么多年自己和师兄之间至少应该已经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了,现在看来,他们之间早就隔着一座大山,不,应该是隔着王母娘娘曾经划下的那条无法跨越的银河,这条银河的名字叫做人妖殊途。

    封清玄走后,灵牙嗖的一下坐在了赤羽的床边,愤愤不平地说道:“主人,我看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还是走吧!你那大师兄太可怕了。”

    赤羽满脸写着郁郁寡欢四个字:“能去哪儿呢?在我看来有师兄的地方才是我的家,这里才是我的家啊!”

    “我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还是我的家呢!有用吗?被人发现了不还是死路一条?谁让我们是妖呢?”灵牙说。

    “你确定我也是妖吗?”

    灵牙:“不是妖,是魔、是鬼,有什么不一样吗?会被他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所接纳吗?”

    “不接受,我也舍不得走,师兄最近很烦,我还想帮助他保护他呢!”

    灵牙感叹道:“哎,我们迟早得死在你师兄手里。”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不走?”赤羽反问道。

    灵牙无奈道:“我也没个去处,我也只想帮助你保护你。你身上好暖和,睡在你身边,我才觉得有安全感、踏实。反正你别想让我离开你。”

    赤羽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自嘲道:“实在是没想到,原来我们才是同类。”

    灵牙露出一对尖利的牙齿,不置可否的笑道:“哈哈主人,幸会幸会。”

    赤羽瞟了它一眼:“幸什么会,答应我,遇到危险一定要溜得快点,不要管我,我不想连累你,如果连你这个唯一关心我的人也失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有什么?不也只有你么?主人,我们谁也不会失去谁,你不必为我担心。”在这样幽静凄冷的夜晚,前路茫茫的主仆二人只能相互慰藉着对方,使彼此的心灵得到一定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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