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劫数难逃(1)
清晨起来,邢云山崇宇峰的上空有大朵的云团拂过,天气阴晴不定,一阵劲风吹过,太阳在云层间忽隐忽现,照射在地上的光线也变得明暗不定。崇宇峰上空的结界‘咔咔’作响,观中顿时钟鼓齐鸣,预警之声不绝于耳,所有看到和听到的人都知道,这一定是有人来刻意挑衅山门了,来者不善,邢云山众弟子都做好了誓死保护门派的准备,全部披坚执锐,严阵以待的站在了大殿之前。
封乾和封清玄同时接到了有人擅闯结界的信报。出门一看,崇宇峰上空似有百万雄兵,天空遮云蔽日般飞满了人,这阵仗一看就知来者不善,齐肖远正在组织着修仙界好多门派,声势浩大气势汹汹的撬动着崇宇峰的结界,才几日的工夫,百草仙人渡厄之死就几乎轰动了整个仙界,坤宇观是曾经的仙门之首,无论是仙法造诣,还是品德修行都曾是众修仙门派所学习效仿的榜样魁首,如今,崇宇峰的结界竟被众人撬动的那样心安理得,不留半分情面,仙界各大门派的高手皆已聚齐,还有一些小门小派也跟着赶过来想要凑热闹打秋风。
齐肖远是仙界的老人了,他功力深厚,影响力也深远,妹妹齐筱兰一家的死对他影响极深,齐家只生了他们兄妹两个,齐肖远,齐筱兰,若是妹妹相安无事,也就罢了,可妹妹一家如今惨遭横死,目前一切线索矛头都指向坤宇观,仙门榜首又怎样,打不过你封乾又怎样?齐肖远今天誓死都要来为自己的妹妹一家讨回公道。
放着正门不走,他将满腔怨恨对准了崇宇峰的结界,剑砍斧劈,口中还不停的怒吼道:“封乾,还我妹妹来,我妹婿救死扶伤,悬壶济世,我妹妹更是闭门不出,不问世事,我那小外甥年纪尚小,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灭门惨祸?”
齐肖远疯了一般将厚重的灵流不停的砸向崇宇峰结界,就好像那些多年修来的灵力是白来的一般,不值得珍惜。
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之下,崇宇峰上空的结界终于被迫轰然坍塌,各大门派从天而降,落在了坤宇观的大院里,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坤宇观里里外外被包围的水泄不通,人山人海,院中挤满了来替一代神医渡厄讨要说法的人。
封乾早就料到坤宇观会有此劫,仙门之首的名头曾经让多少仙门世家眼红过,今天就有多少仙门世家前来讨伐,就算没有能力,来起个哄也好,只是今天大家都是仗着有‘正当理由’来的,更加理直气壮、更加不顾往昔情面了而已。
封乾只能率领众徒出门迎接,面对这么多的人,他依旧不失谦逊的说道:“齐兄,得知你妹婿一家惨遭不幸,我坤宇观上下甚是哀伤,还望齐兄节哀。你可查清凶手是谁了吗?”
齐肖远早以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愤怒的说道:“封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了,我妹妹一家的惨死难道跟你坤宇观没有关系吗?”
封乾感到万分惋惜地说道:“齐兄何出此言?百草仙人渡厄圣手仁心,这些年小弟没少得其照拂,弟妹更是贤惠可人温婉大方。齐兄,这件事我坤宇观也同样是痛心疾首,定不会放过那凶手的。”
渡平之头戴孝帽,腰间拴着麻绳率领着仙济岛的人,公然用剑指着封乾对齐肖远说道:“师父,别听他们狡辩,就是坤宇观的人杀了我父亲和我二娘一家,不报此仇徒儿誓难为人。”
闻言,封乾还是不失礼节的继续解释道:“渡平之,我与你父也算是世交了,他现在还尸骨未寒,你怎可轻易冤枉他的故友啊?如果你信得过封乾,请给我点时间,让我坤宇观查清案情始末,还渡老一家一个公道,也让我这个做兄弟的再为他尽一份绵薄之力可好?”
渡平之掩面哀泣道:“当日我父亲才刚救了你们弟子的性命,就惨遭不测了,岛上并没有其他外人,不是你们还能有谁?”
封乾这些天由于一直悬着一颗心,为门派里的事务所担心忧虑着,导致他身上的病情有加重的迹象,他强忍住咳嗽据理力争道:“大侄子,你也说了是你父亲救了我派弟子的性命,我们又岂能恩将仇报呢?”见渡平之一时语塞,封乾继续说道:“我们也想知道渡厄真正的死因,还是容我查一查再做计较吧!再说了,当日去仙济岛的又不止我坤宇观的弟子,天阙宫的瑾祥不是也一起去了吗?他可以为我们作证。”
封乾望着人群中站在天阙山紫云宫阵营里的瑾祥问道:“是吧瑾祥?”
瑾祥此时正站在他师父旁边,汪泽洋道长倚在一张椅子上,手中还是不忘揉捏着他那串凤眼菩提的串珠,见有人提问,便眯着眼缝看着瑾祥。
瑾祥红着脸低声说道:“不错,我确实是跟着封清玄他们一起上岛求医了,但中间我们三个伤者曾和封清玄分开了一段时间,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还是封清玄师兄发现渡师娘和清扬弟弟的葬身之处的。”
当日从明远县出发一直到仙济岛,瑾祥都未与赤羽等人分开过,所以仙济岛之惨祸,大家也从未怀疑过与瑾祥有关。瑾祥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不敢有任何偏颇,说的全是实话,封清玄等人站在一旁也无话可说。
紫云宫宫主汪泽洋今天也到场了,他今天来纯属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顺便他想了解一下,那天明远县计虎一家遇难是谁给天阙山送的信,目的何在,此事与渡厄一家之死可有什么关联,他闯荡江湖多年可不想自己平白无故的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另外他心中还盘算着,说不定此行还会有什么别的收获。
很显然渡平之并不支持封乾长老的说法,他表现得异常不忿:“既然贵派有心查清真相,为何不配合我们仙济岛调查?出事之后你那几个徒弟都脚底抹油的逃跑了不是吗?这是想要帮我们调查该有的态度吗?”
封清玄看到师尊脸色越来越差,不知是气的还是邪毒作怪,不能再劳动师尊出头了,他上前解释道:“渡平之,那日发现渡老暴毙之后,我等本是想留在仙济岛帮着一同查案的,可惜当日你们太过激动只把我等当成杀人凶手来对待,不给我们自证清白的机会,当时走掉非我等所愿,实属迫不得已而为之。”
渡厄的大弟子云熙半天都没有发声,此时已是被气得怒发冲冠,情急之下他的情绪忽然失控,抽剑指向封清玄怒骂道:“跑就是跑了,如果你们心里没鬼还跑什么枉我师父生前对你们坤宇观那么好了,他老人家曾几次救你们性命,你们能数得清吗?今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对,还我们师父来。”
“今日没有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他们就是想抵赖不认账。”
霎时间人群躁动,群情激奋,说什么的都有,在仙界里受过渡厄救济之恩的人多不胜数,他们现在个个剑拔弩张,用剑比划着相互挑衅着,场面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站在前排的对立双方已经不受控制的持剑互砍了起来,后方的人见状也不甘示弱向前涌来,天上地下,各帮派间顿时扭打作一团,打的是天昏地暗,尘土飞扬。
封乾见场面已然失控,情绪激动之下顿感胸中像刀砍斧凿般闷痛难忍,忽然一口带着毒气的绿血不受控制的从胸中涌了出来。他感觉自己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必是你死我亡无法收场,谁都讨不到半分便宜的。
齐肖远由于伤心难过,又听信了一面之词,他此时早已失去了理智,趁乱手持利剑恍身来到封乾身边,大声喝道:“封乾,你竟敢包庇门下弟子作恶,我这就来取你的狗命。”他不分青红皂白抬剑便刺了出去。
封乾反应极快,赶忙一个飞身躲闪开来,面带愠色的怒斥道:“老齐,你这是做什么?真拿我们当凶手了么?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你一定会为今天的冲动而感到后悔的。”
封清玄就在离封乾不远处,他左支右绌的为师尊挡下了好几柄劈来的利刃,本来是不想与各大门派轻易结仇的,但眼见着齐肖远又一次来势汹汹的用利剑刺向封乾,封清玄不得不奋力的将封乾挡在身后,他怒不可遏的向着齐肖远冲过来,打算与他拼出个高下来,即使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护师尊周全。
这时迟那时快,只见云柒夏小师妹手中的红鞭早已蓄满灵力,眼疾手快的照着这边‘啪’的一甩,鞭子正好缠在了齐肖远的剑上,顿时灵光暴起,火星四射。齐肖远怒极,像疯了一般回身便将剑刺向云柒夏。
而此时天阙山紫云宫的人都躲在一旁按兵不动,冷眼旁观着事态的恶化发展而无动于衷,汪泽洋此行另有所图,他回身看了一眼他的弟子青霞,小声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后山看看。”
青霞深领其意点了一下头,带着一队人悄然离开了。
在云柒夏和齐肖远勉励周旋之际,封乾趁自己的神智还算清醒,对封清玄小声说道:“昀儿,莫要恋战,快带我去密室,快。”
封清玄反应及快,闻言,他立时施咒隐去了自己和封乾的身影,眨眼之间二人便来到了地下密室里,他随手将袖摆一挥,便将门口设上了一层结界。封清玄小心翼翼的把封乾扶在密室的一张软榻上,眼见着师尊的病情不断恶化,他惊慌的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青霞带着几名紫云宫的弟子,以黑纱覆面,趁人不备悄悄地绕到后山,鬼鬼祟祟的在四处搜寻着什么,忽然,远处的一座小山上一个人冲着他们大声喊话道:“朋友,来我坤宇观为什么要以黑纱覆面鬼鬼祟祟的?我家大师兄早就料到会有人来后山捣乱,昨日就命我带着本派的弟子来此值守,你在找什么?不妨和我说说。”
那人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衣摆在风中簌簌翻飞着,说话之人正是坤宇观的三弟子冯纪年。
闻言,青霞顿时一惊,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纷纷各自躲了起来,青霞则闪身躲到了一颗粗壮的大树后边,知道行动受阻,师父交代她的事儿怕是完不成了。
今天来山上捣乱的人还真多,冯纪年不敢轻易挑起战端使现在水深火热的局势陷入不可挽回的局面,他只是起到一个震慑之力而已,他远远的看见对方不敢再上前了,便也没又追过来。就这么远远的盯着浑然不动。
封昀盘腿坐于师尊的身后,一边往封乾体内源源不断的输入着灵气,一边焦急地说道:“师尊,你一定要撑下去啊,坤宇观离不开你,徒儿也离不开你,我最近一直都在后山上找那株血灵芝,它应该很快就长出来了,您一定要为了我们撑下去啊,徒儿求您了。”
封乾经过这些年不断的与体内的邪毒对抗,现在已是精疲力竭,功力衰退大不如前了·。以前没人敢来坤宇观捣乱,是因为他法力高深,且年富力强。而如今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些人不过是知道他中了邪毒已经无力抵抗了才敢如此造次的,坤宇观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再容不得半点闪失了。
他缓了口气,对封清玄说道:“昀儿莫慌,莫要说话,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快。”
封清玄不解师尊这是何意,温声问道:“师尊,您这是要干什么?”
封乾命令道:“听为师的话,快背过身去。”
封清玄不知封乾这是要干什么只好听命配合,他背过身刚闭上眼睛就感受到自己被一股浑厚的灵力所包围住了,顷刻间他便像全身僵住了一般丝毫都动弹不得了,封乾将他身上所有的真气全部汇聚在掌中,孤注一掷的强行输入到封清玄的身内,封清玄突然明白师尊这是在干什么了,他这是要将生平所学所练之真气全部输给自己,师尊这种做法无异于是在自杀。他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惋惜至极,心痛至极,眼泪顿时像决了堤的洪水般不受控制的倾泻下来,他想要反抗,可是没用的,他此时已然动弹不得了。
直到封乾将体内最后一点真气全部都输到封清玄身上。封清玄感受到身后那股真气渐渐地微弱殆尽,才回过头来,这时封乾已经虚弱的倒在了一旁,脸色乌青,面容灰败,气息已如游丝般微弱了,他强撑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将一块玉质的掌门令牌放在封清玄的手中,用他慈祥的目光盯着封清玄,一字一句的说道:“昀儿,为师大概用不上血灵芝了,你能有这般孝心为师已经很是欣慰了。咱们门派,修灵剑法中的要诀与精髓,全都被我记录在了典籍当中,藏,藏于大殿之上的神龛下,你要收好了,强加练习,切不可被有心之人觊觎。昀儿你要记住,只有自身强大了他们才不敢随意欺负你,答应师父,保护好坤宇观。还、还有赤羽,他是和你们不一样的,千万不要让他摘掉……”衍仙珠……
话只说到一半,封乾胸前一耿,气息全断了,随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虚化,化作无数的星星点点慢慢向着四周散去。一代仙门尊师就这样不幸驾鹤归西了。
其实,封乾在生前早就知到赤羽并非凡人,在他闭关之前就已经亲自悄悄下山打听过了。但是能让人不惜一切代价,用衍仙珠这样的法宝来镇压的东西,一定是来者不善不容小觑的,以前之所以没有去打听关于衍仙珠的事,是因为他一直觉得衍仙珠只是仙界的一个传闻而已,传闻是真是假很难说清楚,所以他从未将衍仙珠之事放在心上。当他在赤羽的身上见到了真正的衍仙珠之后,就再也不敢把有关衍仙珠的事情当成是简单的传闻来对待了,经过细细的一番斟酌与衡量之后,封乾告诫自己不可轻易去动想要摘下来衍仙珠的念想,并且为了避免此事在仙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悄悄地将这件事按了下来,这样诡异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要被镇压在衍仙珠之下的东西无法出来作恶,大家就都可以继续过着安定无忧的生活,又何乐而不为呢?可惜临死前他都没能将真实情况说出来。
“不要啊师父,你快醒醒,求你了师父,我不想强大我只想你不要离开我,坤宇观离不开你,大家都离不开你啊。师父你回来,这该死的邪灵,该死……”
封乾已经魂飞天外,神识俱灭,再也不能回复他,给他任何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