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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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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从始自终,陛下可曾问过一句,我愿不愿意

    沈思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同样的梦魇周而复始,不厌其烦的纠缠了她许多年,久到她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梦中那种彷徨无助的感觉。

    只是这一次的梦来得尤其真实漫长,以至于当她明明已经意识到这是梦境时,她的神识仍停留在那一片火海之中苦苦挣扎着。

    她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有深深的疲惫感沉甸甸的袭来,她意识到她恐怕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梦境了。

    她阖上双目静静地等待着自己从梦魇中清醒过来,可是等了许久,直到烈火灼烧的感觉愈发的明显,她甚至清楚地感觉到粘腻的汗珠顺着脸颊一滴滴地滑落。

    她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差错,却也不甚慌乱,她心里头清楚得很,就算她暂时醒不过来,这个时候十七也该来救她了。于是她索性不管不顾,静静地伏在地上,阖目养神。

    可是这般过了许久,十七也没有来,到是有火苗窜到了她的身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她一时间竟也吃不准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她不敢坐以待毙,于是勉力地向前爬去。

    只是身上压着的屏风仿佛有千斤重,任她拼尽了全力,也挪动不了半分。她心急如焚,却越发寻不着办法。她仍寄希望于这是梦,于是拼命地掐住自己的虎口,强迫自己醒过来。可是事与愿违,直至痛到深处,她眼前一黑,堕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她不知道是不是被烟熏坏了眼睛,心中一阵惊慌。眼睛看不见时,烈火焚身的感觉便更加清晰了起来,很烫很疼,她就像快要被熬干了的油膏。似乎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模模糊糊地听不真切,她想要回应,却唇焦口燥地呼不出声音来。

    这时候,却有一个凉滑湿润的东西滑入了她的口中,她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那物事柔软滑腻地含在口中很是舒适,于是她凑过去轻轻地吮了一下,琼浆玉液一般,她甚至觉得周身上下火烧火燎的感觉不那么明显了,正要松一口气。这个时候,口中含着的东西却仿佛突然活了过来一般,铺天盖地的袭卷过来,瞬间侵占了她口腔中的每一寸领土,迫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瞬间明白了,是有人趁火打劫占她便宜,这个意识让她又羞又气,她伸手去推,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禁锢住,她此时仍在半梦半醒之间,半点也使不上力气,几次三番的施力,人倒是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双目,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那人吻她吻得忘情,甚至没有发觉她已经清醒。她一错眼,正看见那人肩头的五爪团龙纹。她知道是谁了,不禁气得浑身发抖,不问青白地张口狠狠一咬。铁锈般的腥甜气息在唇齿之间瞬间弥漫开来,那人有一瞬间的愣神,趁着这个机会,她用力一推,再顺势一滚,已从他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

    她决定先逞强后示弱,此时见君念捂着唇蹙着眉看她,也当真是有些后怕,于是瑟瑟地缩在chuang榻一角,将自己蜷抱成一团,惊魂未定地喘息着,低低地恳求道,“不要碰我。”

    “静言……”君念侧着身子坐在榻沿上,正有些尴尬,见她这副模样,心中越发的难过。

    沈思平安回到金陵,潜伏在她身边的暗卫原本是可以就此撤回的。只是她离京的这段时日,时常有人在他的面前提起她的名字,他竟贪恋上了这种感觉,欲罢不能。

    也是幸亏如此,他才知道她今日被人算计,陷在永寿宫中受刑。于是他坐立难安地捱到深夜,亲自潜入永寿宫的地牢中将她带出,藏在自己的寝宫之中。

    只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他委实太想她,看着她虚弱无力地躺在自己的怀中,便再不想放开她。他忍不住去吻她,可一触及她的双唇,便再把持不住想要更深入汲取她的美好。

    沈思略略平复了起伏的情绪,她仍不敢靠君念太近,只在榻上叩首行礼,“臣妾谢陛下相救之恩。臣妾斗胆,恳请陛下再赏臣妾一个恩典,送臣妾回候府去吧。”

    “你休想,”君念的脸色微变,心中的歉疚怜惜顷刻之间便消散得干干净净。他一向城府极深,可总是她一开口说话,便要撩拨得他七情外露,“朕当年就说过,若是谨之他待你不好,朕便会带你走。如今他不能护你周全,朕怎么会再送你回去?”

    她抬眸看她,眸光冰冷清冽,“当年是陛下把我推开的,如今又要把我带走?从始自终,陛下可曾问过一句,我愿不愿意?”

    “你,不愿意?”沈思冷冽的眉目,让君念有些不知所措,他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气,“静言,你对朕,当真就没有一点情意吗?”

    “臣妾对陛下自然是君臣之谊,”沈思咬了咬下唇,眉目凛然地信口开河,“臣妾对陛下一片丹心,可昭日月,陛下……”

    “朕不信,”君念心痛如绞,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他深爱的女人对他的一片丹心,让他觉得莫大的讽刺,“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明明答应过朕……”

    “那时臣妾年少无知。”

    她当然记得,她曾说过要做他的王妃,哪怕困难重重。可那又如何?他也没有应允他当初的许诺,凭什么如今偏要抓着她说过的话不放?

    她侧过头去,将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生生地逼了回去,语气冰冷,“若是当真说过什么痴心妄想的话,让陛下误会,还请陛下不要与臣妾一般见识。”

    君念微微怔忡了片刻,突然在唇角牵起一丝笑意来。他探过身去,伸手托住了沈思的下巴。她还沉浸在方才的剑拔弩张之中,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看他的目光中便多了些许困顿。

    他支着额头打量着她,她总是轻而易举地牵动他的情绪,他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她刚刚分明是在对他使小性子,她还记恨他当年曾放弃过她。若是她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心如止水,这记恨又从何而来?

    他的目光在她的眉眼之间逡巡了片刻,不愿放过她神情中任何一处细微的变化,然后他忍着笑意,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地问她,“所以说,你也承认对朕有过痴想,对吗?”

    他看见她的身躯微微的一颤,牵动着他的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她没有料到会被他抓住话柄,一张俏脸涨得绯红。她侧过头去避开了他的钳制,这才细细地品出味来,只因为她曾经对他有过痴想,就要被他拿捏住一辈子的把柄吗。这般想着,她越发觉得自己理壮,于是回过头来气势汹汹地看他,“陛下定要这般曲解,是要逼臣妾一死以证清白吗?”

    她眼神凛然,掷地有声,可是一迎上君念审度的目光,便又有些退缩。她直觉自己要整出点动静来才能让人信服,于是色厉内荏地环顾了一圈,正看见案头烛台的尖头在烛火映照下闪着冰冷的寒芒,她想着若将那锐利的尖头往自己颈脉上一比划,估摸着还是有些威慑的作用的,于是探过身子就要去抢。

    “你放肆!”君念将她一连串的神情动作看在眼里,却万万没有想到,她是要撒泼耍赖,寻死觅活,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他抢先一步将烛台掀翻在地,擒住她的手腕把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将她整个人压制在身下,沉着声音喝道,“沈静言,你胆子不小,敢在朕的寝殿跟朕动手?信不信朕治你个大不敬,夷你三族?”

    烛台翻落在地,寝殿中的光线昏暗了几分,沈思满眼抓瞎地挣扎了片刻,奈何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痕,伤口牵扯之间愈发地使不上力气。偏偏她越是无计可施的时候,嘴上就越不肯饶人,几乎是立刻便接上了君念的话头,“信,臣妾当然信,陛下还可以诏告天下,说臣妾是如何进了陛下的寝殿?又为何会对陛下大不敬?正好让天下人都看一看陛下的公道大明,以儆效尤。呵,陛下罔顾伦常都不怕被天下人指责,臣妾自然不敢惜命。”

    君念垂着头,忍俊不禁地看着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有好几次都恨不得去堵她的嘴。只是听到后来,她的声音中已隐约夹带了哭腔。他便不敢十分逼她,于是稍稍地放松了钳制,撑着身子看她。

    徒劳地挣扎了半晌,她此时正有些自暴自弃,加上心中余怒未消,一时竟也没察觉到他的动作,只是侧头向壁,低低地喘息着。

    从他的视线正好可以看见她莹白如玉的侧脸,透着浅浅的红晕。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情动,俯下\\身子在她的颈项脸颊处流连了片刻,然后凑到她的耳畔,低声蛊惑着,“静言,谨之究竟哪里好,值得你如此对他?从月华夫人到昌平郡主,他负你良多,你又何苦为他守节,嗯?”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反唇相讥,冷嘲热讽,沈思的沉默让君念有些意外,他抬起头来,看见她的肩头轻轻地颤动着,有一滴萤亮的泪珠正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他这才慌了神,连忙坐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替她拭泪,“静言,你别哭,有什么委屈,只管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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