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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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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因为她是祸水,足以亡了南楚的祸水

    月明星稀,夜色正好。

    十七抱着沈思,跃出禁院的后墙,几个兔起鹘落,闪入湖边的树丛之中。刚刚站稳身形,便看见假山后转出一个人来,手握折扇,白衣胜雪,正是云州翠缕阁的东家宁千仇。

    “夫人别来无恙。”宁千仇对着沈思抱拳笑道。

    在云州时,沈思曾在宁千仇面前吃过瘪,心中别扭。加上刚在生死关前走过一遭,着实打不起精神与他客套,索性侧过脸去不去看他。

    此时,沈思的整张脸都埋在十七的胸前,温热绵软的鼻息时不时地在他的颈侧撩拨着。十七的身躯一僵,半晌后方才迟疑地抬起手来,抚上沈思的鬓角。

    “阿满身上的伤不轻,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要不要紧。”十七抬起头来,对着宁千仇蹙眉道。

    宁千仇目瞪口呆地看了十七一眼,他没有想到沈思会有如此任性的举止,更没有想到十七会对沈思如此护短,半晌方才摇头笑道,“候夫人智勇双全,这点皮肉之苦想必不在话下。”恨铁不成钢地转向十七又道,“你也糊涂了?我的假肢支撑不了许久,不尽早离开皇城,我们三人恐怕都脱不了身。”

    宁千仇故意将“候夫人”三字咬得极重,十七的脸上一白,却听见沈思瓮声瓮气的开口道,“怀庆门东侧,近宣梧宫有一处暗道直通宫外,且守备薄弱,可以从那儿走。”

    宁千仇微微一愣,他原本就是打算带着他们从怀庆门的暗道脱身,只是这处暗道十分隐密,皇城之内只有如幽冥十二鬼这样的天子近卫和寥寥几个负责守卫的内卫知晓,这位候夫人的本事倒是不可小觑。

    宁千仇颇有些玩味的看向沈思,试探道,“是有这么一处暗道,可暗道中虽然守备薄弱,却机关重重,候夫人预备带我二人如何脱险?”

    “宁先生自有办法,我唯宁先生马首是瞻。”沈思依旧将脸埋在十七的怀中,声音中却多了几分笑意来。

    宁千仇忍俊不禁地将折扇往掌心中一握,正要开口,却听见四周传来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十七对着宁千仇使了个眼色,不悦道,“有人来了,还不快走。”

    宁千仇无奈地叹了口气,颇不情愿地跟在十七身后,向怀庆门掠去。

    李果跟在仆兰浔的身后,从禁院的后墙处转出,忍不住开口道,“论理这事奴才不该问,可奴才想不明白,虽说公主不是沈思所杀,可她毕竟是始作俑者,陛下为何要放她走?”

    仆兰浔若有所思地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幽幽地开口道,“因为她是祸水,足以亡了南楚的祸水。”

    李果仍有些不解,又道,“过几日,北齐的使者到了,我们交不出杀害公主的凶手,他们如何会善罢干休?”

    “杀人的是南楚的沈思,救人的是北齐的宁千仇,与朕何干?”仆兰浔微微一笑,负起双手转身向皇城深处行去,“李果,带人去追,别让他们逃得太容易。”

    隐隐有喧嚣之声从皇城深处传来,正守在暗道中百无聊赖的祝况愣了愣神,连忙拧开墙角的机关,预备钻出暗道探个究竟。此时,却有两个身影形如鬼魅地闪入暗道之中,紧接着一柄钢刀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他的颈项上。

    “识相地不要出声。”

    这声音十分耳熟,祝况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去看,身后的人却先一步地觉察到他的动作,手中的钢刀擦着他的颈项向前又蹭了几分,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得罪了,待我们出去,保你不死。”

    另外一人则径直转至祝况的身前,祝况见那人面容冷寂,声音肃然,怀中还抱着位浑身是伤的女子。

    看清楚女子的面容,祝况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垂下头去,沉声道,“跟我来。”

    十七没有料到,眼前这位西林内卫居然如此爽快,有些不安地看了宁千仇一眼。

    宁千仇蹙着眉思索了片刻,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舒展开眉头,对着十七点了点头,收起手中的钢刀,跟上前去。

    甬道中幽深寂静,只听见三人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祝况点燃壁灯,将暗道中的机括依次关闭。

    沈思冷着眉眼注视着祝况的一举一动,暗暗将机括的位置一一记下,这甬道之中机括繁多,且设置的极为隐密,竟让沈思有些应接不暇,沈思自忖,若是自己一人陷在此处,怕是生还的希望渺茫。

    正思忖之间,却见祝况径直向墙角处的一丛杂草行去,宁千仇脸色微变,一个纵身跃至祝况身后,手中的折扇已抵在了祝况的背心,厉声警告道,“不要耍花样。”

    “不敢,”祝况的脚下略顿了顿,面上却没有半分惧色,他缓缓开口道,“此处机关是前些日子才添的,宁大人久在云州,所以才会不知道。”

    “是吗?”宁千仇皱了皱眉头,折扇依旧抵在祝况的背心,手上的劲力却在不自觉间卸去了几分。

    祝况配合着宁千仇的步伐,缓缓行至墙角处,俯下\\身去拨开丛丛杂草,将杂草深处一块凸起的地砖推入地下,然后又侧耳细听了片刻。直至听到机括搭接在一起的细微声响从地砖下传来时,方才直起身来。这才发现,宁千仇与十七正神色警觉地盯着他。

    祝况明白自己的举止的确令人生疑,忙向甬道深处又迈了几步,道,“我先走,你们随后。”

    宁千仇与十七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后宁千仇快步行至祝况身侧,而十七则抱着沈思紧跟在距祝况一步之遥的地方。

    十七与宁千仇都是一流的高手,面对一个小小的西林内卫,竟如此的谨慎戒备,如临大敌。这情形细细想来,十分有趣。沈思一个没撑住,竟“噗”地笑出声来。

    此时的气氛颇有几分剑拔驽张的意味,沈思的笑便愈发显得不合时宜。沈思讪讪得抬起头来,果然看见其余几人都停下了脚步,正莫明其妙地看着自己。

    沈思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索性仰起下巴,对着走在最前面的祝况笑道,“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

    祝况呆愣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沈思是在问他,禁不住眼神一滞,连忙转过身继续向甬道深处行去,低声应道,“本家姓祝,单名一个况字。”

    沈思原本不过是觉得四人如此闷头行路气氛怪异,方才忍不住开口说话。这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几时干过这种搭讪唠嗑的活计,一时竟不知要如何接话。

    她转着眸子看了一圈,指望能找到个救场的人,谁承想这一抬眸的功夫就看见宁千仇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沈思生性倔强,最爱与人较劲,被宁千仇这么一激,索性咬了咬牙横下心来,硬着头皮又道,“祝小哥年庚几何?家中几口?可曾婚配?”

    祝况的脚下顿了顿,想是被惊得不轻,沉默了半晌,方才闷声答道,“家中已说了亲,尚未成婚。”

    “哦,那可惜了。”沈思顺口接了一句。话音未落,宁千仇便再也撑不住,扶墙大笑了起来。

    她说了什么?很好笑吗?沈思不明所以地抿了抿唇,又下意识地抬眸看了十七一眼,只见十七绷着神色别开脸去,想必也是憋笑憋的辛苦。

    宁千仇又笑了片刻,摇着折扇倚在墙角忍俊不禁道,“听夫人的意思,是要为这位小哥做媒?我竟不知夫人还有此等雅好。”

    这可不就是孤陋寡闻,少见多怪吗,沈思撇了撇嘴,不屑道,“宁先生是真名士自风\\流,当然不会知晓,但凡成了亲的女子就爱一个家长里短为人做媒。沈思自然也不能免俗。”

    宁千仇意味深长地看了十七一眼,与沈思说话的语气再不像往日般针锋相对,“据我所知,十七也未曾婚配,近水楼台,夫人不如先为他做个媒。”拍了拍额头又道,“倒是有个现成的人选,碧波庄的瑶姬人长得美,性子又好,又与十七青梅竹马,着实是天作之合。”

    方才沈思与宁千仇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十七并未十分在意。因为守卫这处暗道的西林内卫有些古怪,而宁千仇久离皇城,暗道中的机关未必记得完全,他必须眼观六路,以测万全。此时听见宁千仇突然在沈思面前提起瑶姬,不由地心头一惊,抬起头来狠狠地剜了宁千仇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宁千仇十分识趣地噤了声,却半晌听不见沈思应声。沈思的沉默让十七莫明地就有些心慌,他连忙抚了抚沈思的肩背,正要开口解释,却听见沈思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小十七如今翅膀硬了,有了相好的姑娘也不说于做姐姐的听了,当真是养儿不孝。”

    十七的身躯一僵,脸色铁青地盯着沈思看了半晌,蹙眉道,“西林的内卫怎么没有趁着这个机会把你的舌头一并割了?”

    “是说要割来着,可后来变故太多,一来二去,和稽老儿早忘了还有这一茬,”沈思毫不畏惧地仰起头来迎上十七的目光,笑道,“也亏着他忘记了,不然你们如何还有机会听见我巧笑嫣然,妙语连珠呢?”

    宁千仇“噗”地笑出声来,此时的沈思和在云州时简直判若两人,这样的性子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于是宁千仇很给面子的捧场道,“夫人说得好,若没有夫人的巧笑嫣然,妙语连语,我陪十七这个木头脸走上这一遭,当真是要闷出个鸟来。”

    十七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他是着实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丫头的厚脸皮,还是如此无与伦比。更可恨的是还有宁千仇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在一边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十七扬了扬眉,正准备与宁千仇呛上几句,却见祝况已停在一处青铜门前,扭头对他们招呼道,“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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