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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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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朕都会宽恕你

    初春的时节,宣室殿空旷的宫室中有一种萧条的寒意,君念展开手中的奏折,略扫了一眼,便丢至一边。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道劝他立后的奏折了,君念抬手揉了揉眉心。

    “吱呀”一声,宫门被人缓缓推开,又轻轻地阖上,来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立在门边上。

    “朕说过,不让人打扰。”君念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头也没抬地从手边又拿过另一本奏折。

    “他们说你病了。”来人是个女子,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拘促。

    听见这个声音,君念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正看见明黄色的宫灯照着沈思纤细的身影,投射在宣室殿的青石砖面上,显得宁静又哀伤。

    “我把药放在这儿,你记得趁热喝。”沈思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侧殿的桌上,就要转身离开。

    “静言,”君念慌忙站起身来,几步迈至沈思身后,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喃喃道,“静言,不要走。”

    “你别慌,我不走,”沈思的身躯微微一僵,随即便安抚似地抚了抚君念的手背,然后将他的双手轻轻地拿开,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他,“你病得不轻,身上烫得很,把药喝了,去榻上略躺一会儿罢,我在这儿看着你。”

    沈思的目光温柔如水,让人无法拒绝,君念从她的手中接过药碗,一仰而尽,脑中一边混沌。

    “我怕是当真病得不轻,否则怎么明明是醒着的,还会做这样的好梦?”君念半躺在软榻上,轻抚上的沈思的脸颊,目光困顿而满足。

    沈思将君念的手用双手握着,笑道,“你撑着病,此时怕是混沌的很。待会儿养足了精神,就知道不是梦了。”

    君念依言阖上双目,他此时疲倦的很,一闭上眼,意识便跟着模糊了起来。然后七零八落的梦沉甸甸地袭来,每一个都与沈思有关,似真似幻,让他分辨不清。只记得一片烂漫明艳的桃林,风拂过,桃花瓣儿扑朔朔地落下,而沈思正背立在这漫天的花雨之中,他想靠近她,却总也靠近不了,于是他施展开揽月回云步,缩地成寸地追了上去。这时候沈思却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神情苍凉而哀伤,让他的心头狠狠地一阵抽痛。周遭的景致突然斗转星移般地变幻了,沈思正站在一处陡峭地悬崖边上,她转过头来,用平静而绝望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珩通,我今生最终还是对你不住,如有来生,定当偿还。”话音刚落,她便纵身跃下悬崖,没有半点留恋。他跌跌撞撞地冲到悬崖边上,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心仿佛被生生地撕裂开来,痛不欲生。

    “皇上,皇上,快醒醒。”清凉无汗的手轻轻地抚上他的额头,一个熟悉的令人心碎的声音正一点一点地唤回他的神智。

    君念猛地睁开双目,看见沈思正坐在榻边上,焦急地看着他。他忙撑起上身,将沈思一把搂在怀里,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朕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你……”

    君念心有余悸地噤声,那个字眼即使是说出来也觉不祥。他缓缓地抚上沈思的鬓发,沉默了半晌。然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君念垂下头,在沈思的耳边轻声道,“静言,你一定要记得,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朕都会宽恕你。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嗯?”

    沈思的肩头明显轻颤了一下,半晌方道,“嗯,我记得了。”

    此时她的整张脸都埋在君念的胸前,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仿佛压着万千的心事,让君念心头莫明的一痛。

    “静言?”君念又轻唤了一声。

    沈思扬起脸来,嘴角噙着翩若浮羽的笑意。

    “你方才被魇住时,出了一身的汗,倒是把身上的病都发出来,此时怕是要好了,”沈思笑着为君念掖了掖被角,又道,“听盛公公说,你今日没用晚膳,可觉得饿了,我去传些粥来?”

    “你别去,”见沈思要走,君念忙伸手拽住她,笑道,“早听闻你府上的厨子厉害,御膳房的吃食端来,怕是要被你笑话。”

    “那我亲自去御膳房为你做,如何?”沈思歪着头,笑得娇俏。

    “你陪着我就好,”君念推被下chuang,自己从暖笼里取出温水,倒上一盅润了润口,又从桌边拿起西洋表看了一眼,皱眉道,“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朕这一觉竟睡了那么久,此时宫门已经下了禁了吧。”

    “嗯,浅碧姑姑为我收拾了屋子,我今晚原是要住在长乐宫的。”沈思也站起身来,顺手拿起小几上的羊脂玉小槌把玩着。

    君念见沈思今日穿了一件墨蓝色的镂空蝶纹琵琶袖小袄,下\\身配一条同色的绣鸢尾花长裙,头上梳着灵蛇髻,发髻抿得齐整光滑,发梢处点着一只蓝珊瑚的小宫灯坠角,妆面均净,只将眼妆微微上挑,看起来妩媚风\\流。

    君念心念一动,踱至沈思面前,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静言,总有一日,朕会让你明正言顺的住在朕的长乐宫。”

    君念清楚地看见沈思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可她却没有躲闪,只是这般静静地回看向他,神情复杂。

    “皇上,长乐宫来人了。”宫门外盛公公隔着门压低了声音道。

    君念不悦地皱眉,正要发作,却见沈思似嗔似劝地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对他轻声道,“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沈思轻巧地转身,取下挂在椅背上的斗篷,兜头罩下,然后端起带来的空药碗,将宫门推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跳出门外。

    君念看着沈思的背影,笑意在嘴角一点一点地凝结。他重新在御案前坐下,目光扫过案上的奏折,最后停在一封缄了口的密折上。

    “盛启,进来。”

    候在门外的盛公公推开宫门躬着身子行至御案前,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去把神机营大将军潘远的密折拆开。”君念的目光隐晦深沉,表情高深莫测。

    盛公公心中一惊,慌忙跪下,“皇上恕罪,奴才不敢。”

    君念不耐地皱眉,厉声道,“拆!”

    盛公公不明所以,只得躬身上前,颤着手拿起密折,挑开密折上的缄口,从信封中将密信取出,却不敢看信上的内容。

    “信上可有什么气味?”

    盛公公不敢多问,将密信凑在鼻尖上轻嗅了嗅,又仔细辨了辨,道,“有一种很熟悉的幽甜香气,像是……像是……”

    “像是今晨宁王送来的软烟罗?”君念挑眉问道,脸色又寒了几分。

    “正是软烟罗,皇上不说还不觉得。”盛公公恍然大悟,连声称是,又奇道,“可这密折上怎么会有软烟罗的气味?”

    君念仰头靠在椅背上,使劲地揉着眉心,“软烟罗的香味弥久,上午朕把玩时,手上沾了少许,方才又沾在了沈思的手上。”

    这宫里头碰过软烟罗的只有皇上,宁王,与镇远候夫人三人,密折是傍晚时分才送至宣室殿的,自然不是宁王。皇上方才特地让自己来拆这密信,想是也没有碰过密信,如此,便只有候夫人了。

    “皇上的意思是……”盛公公思索出原委来,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叩首谢罪,“奴才该死,是奴才自作主张,让候夫人进的宣室殿,奴才万死难辞其咎。”

    “她今日乖顺的异常,朕早就该猜到,”君念抬起手来,从盛公公手中接过密信,眼中多了一种无奈的苦笑,他喃喃自语道,“静言,你如今筹谋计划,逢场作戏,与朕相比,亦是不逞多让。可终究还是百密一疏。”

    君念将潘远的密信展开,密信上只有一行小字,“鹰愁谷千机营牵制北齐主力,神机营不援。”

    君念将密信丢开,撑着额头沉吟了半晌,抬眸对盛启道,“传令内卫统领,派一队‘暗’跟着沈思,不惜一切代价,护她周全。”

    盛启颇为意外,却不敢多问,忙应了一声,正要起身去内卫统领处传旨,却被君念叫住了。

    “慢着,”君念仰头看向宫殿的天顶,喃喃自语道,“静言性子倔强,若知道救她的人是朕的内卫,她怕是不会安份,到时候反倒害了她。”

    君念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又道,“让‘暗’随时报告她的行踪,不要轻举妄动,再派出一队‘间’,想办法将传回的消息透给长乐宫的浅碧,和沈府的大公子沈煜,千万要不动声色。”

    盛公公领命,退出殿外,阖上殿门的刹那,听见君念压抑低沉的声音从殿内传来,“静言,不管如何,只要朕在一日,定要护得你一日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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