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飞来的银子
一弯弦月低垂在天边，苍白暗淡，在朦胧的天地间显得无精打采，月光也是冷漠苍凉的，夜晚的空气也是寒凉的，放眼天地间，宁静哀怨凄楚。
荀骁和他的忠实的仆从也就是那车夫，骑着马在郊外的山梁上走着，望着山梁下的远远的城市，寂静而矮小，环视着这夜晚的荒凉的郊野，空无一人，偶尔有鸟儿凄凉地鸣叫几声，隐没在阴暗害怕寂静中。
荀骁和车夫停在一大片的荒地上，荀骁下了马，徒步在杂草丛生的荒地上走着，车夫也下了马，牵着两匹马紧跟着，停在了一大片的墓地，朦胧的月光下是一片破败不堪的墓地，显得阴暗凄惨，悲凉，好多的大大小小的树木，可知多少代人曾经守护着这片墓地，好多的树木遭人砍伐，成了奇形怪状的模样，杂乱不堪的荒草灌木中是很多的坟堆，显然这里成了任由牛羊践踏吃草的地方。
荀骁看着，突然跪在这片墓地前，头低垂在地上，肆意地嚎啕大哭着。
哭累了的荀骁抬起头，摸着流不完的泪水，摸着鼻涕，望着身旁的车夫，张着嘴但痛苦不堪地说不出话来，又是肆意的大哭着，任由泪水流着，一阵阵伤心痛苦肆虐着他，在这苍白寒凉的夜晚的荒野，荀骁的哭声是悲哀，凄惨，痛苦不堪的。
荀骁是那么的可怜悲惨痛苦，哭累了的他慢慢的往前爬着，终于发自内心地喊出低沉的声音，说：“这就是荀家的祖坟。”
荀骁爬到一坟堆前，手摸着残破的墓碑，哭着，肆意地哭着，一个个精雕细刻的墓碑残破不堪或者倒落在荒草中。
荀骁抬头望着苍白凄凉的天，喊着：“这就是荀家的祖坟，一个个坟堆就是曾经一个个活着人。”
低头望着这片祖坟，又仰起头长长地吐着一口发自内心的怨气和痛苦。
荀骁欲起，疲惫乏力的他站不起来，他的忠实的车夫扶着他，站起来，递给他拐杖。
荀骁在坟堆中走着，随手抚摸着残破的墓碑，任由泪水流着，哽咽着说：“荀家的祖坟，荀家的不知多少代人躺在这地下。”
荀骁哀伤地走着，流着泪的哭腔哽咽着说：“曾经怎样的在这个人世间活着？”
荀骁和车夫在山梁上走着，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响着，下着山梁，向城里走去。
荀骁望着夜晚的山梁下的城市，满眼的杀气和恨。
车夫望着荀骁说：“主人，你叫我打听的那王奎的事是这样的，王奎欠了开钱庄的许孟奚很多钱，许孟奚限时威逼讨要，要封王奎的客店，准备卖给别人。”
荀骁惊望着车夫，沉思着。
夜晚，大街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在王奎家的酒肆，王奎和妻子是悲伤哀怨无助，从店里往外搬着生活用品，不时抹着眼泪，六个孩子，穿着破衣烂衫，一个比一个小，有的坐在地上哭着，有的在跟着搬东西。
妻子说：“我们只能搬回郊外老房子去吗？”
王奎悲伤地说：“还能有什么办法？借许孟奚的钱利加利还不上，他叫我们今天晚上必须搬出去，我给他跪下求情，他也不认，还能有什么办法？当初是以这个店抵押借的钱。”
一个孩子拿着东西出门被绊倒，东西甩到一边，还碎了哭着，妻子慌忙上前抱起，抚摸着，哄着，流着泪水。
王奎妻说：“那房子多年没有住人，吹风漏雨，地也荒芜，一家人怎么活啊。”
王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沉默着搬着东西放在店外街边。
王奎妻无奈伤心地说：“本来还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日子，但是父母的看病去世花光了钱，还借了债，孩子一个接一个出生，老是在借钱，越借越多，就是有盈余还债，给客店投不上钱，餐食简单，被褥也因缺钱不能换新，生意也越来越不如意。”哭着。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家家店铺已经关门休息了，只有王奎一家上下还在哭叫着，往店外搬着东西，在这静悄悄的夜晚嘈杂而悲伤。
荀骁的车夫在街上走着，停在王奎家的客店外，手里抱着沉甸甸的大布包，冷静地看着这一家正在哭闹着搬东西的人。
王奎哀伤又有气无力地说：“客官，本店不营业，去别人家吧。”又回头进店里往外搬东西。
王奎从桌子上抱起一大布包，吃力地走出店门。
车夫只是沉默地走到王奎身边，想伸手帮王奎，但自己也抱着布包。
王奎因沉重和大布包倒趴在地上，站起来缓着气望着车夫说：“客官，咱不开店了，你到别家店去吧。”
车夫依然是冷静沉默地望着王奎，递给王奎沉重的包袱。
王奎接过包袱问：“客官，怎么了？”疑望着车夫说：“客官，这是什么？”
车夫看着这家混乱的场面，以及六个孩子在哭的哭，叫的叫，搬东西的搬东西，是同情的神情，不忍看下去的转身。
车夫头也不回地匆匆而去，消失在夜晚的街道。
王奎惊疑的将包袱放在杂物上解开，“银子”惊叫着，四下望了望，包起包袱抱着进了店里。
妻子摸着桌子上的银子。
王奎夫妇由惊疑变为惊喜，两人拿着银子看着摸着，惊叫着，六个孩子也围着争抢着拿着银子。
妻子说：“有这事？银子，这么多？这么多的银子，救一家人命的银子。”望着外边夜晚的街道。
王奎惊喜不已地说：“这么多的银子，我们一家人有救了，我们一家人可以活下去了。”
王奎妻问：“是谁给的？人呢？这可是咱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啊——救命恩人呢？”
王奎大步急促地走出店来到街边，望着，寂静无人，向车夫消失的方向走着，走了一段路，远望着静悄悄的大街，不得不边回头边往回走着。
王奎的一个小孩子手拿着银子跑出客店，喊叫着父亲向王奎跑去，突然跌倒趴在地上，手中的银子也滚落在地上，哭叫着，不知从哪儿跑出一条狗冲着小孩子叫着。
突然从客店对面的小巷子里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人，用手中的拐杖赶走了狗，急匆匆走到哭叫的小孩子身边，扔下手中的拐杖，俯下身抱起小孩子，看着有没有跌伤，放下孩子，孩子也不哭了，捡起滚落在地上的银子，递给小孩子，小孩子惊望着这个陌生人。
王奎一直在不远的街上看着，跑着叫着自己小孩子的名字。
荀骁突然急匆匆地又走进小巷子躲在阴暗处。
王奎跑到小孩身边，抱着小孩，感激地望着骁巷子，走到巷子口，没有一个人，又回到客店里。
在客店外又回头向大街望着，没有一个人，不得不进店里，看着，摸着银子。
妻子说：“银子。”手摸着，半趴在桌子上拥抱着，脸又贴着银子，哭着：“银子，一家人有救了，一家人又可以有吃有住的活下去。”
王奎惊叹着说：“这么多的银子，还完许孟奚的帐，再还完亲戚朋友的，也用不完，还剩将近一半，咱还是有钱人，有钱，我活了大半辈子，一直是个缺钱的人，这下咱有钱了，我王奎也是有钱的人了。”
店外不远处的暗角落里，荀骁在静静地看着。
王奎在店门口望着车夫走了的方向跪下说：“嗯人啊，你是谁？你怎么能不叫我知道你是谁呢？我日后怎么报答你？”哭着：“你救了我们一家八口人的命啊。”
妻子问：“你看清恩人的长相了吗？”
王奎说：“看清了。”
妻子问：“认识吗？”
王奎摇着头说：“没有见过，从来没有见过。”
妻子说：“会是谁呢？谁会无缘无故给咱们这样的人，这么多的银子？”
王奎说：“自从老东家手中盘下这店，也十多年了，过往客商不知多少人吃住过，是做过不少善事，收留过一些落难之人，但只是一些小事。”
妻子说：“咱也没办法，只能是一两碗饭，住一两夜的。”
王奎说：“只是一些小事，但也不多。”
妻子问：“有人回来报答咱们？”
王奎说：“不会吧？这么多银子，只不过留他们住下，吃饱了几天肚子，不至于这样吧？也没有一个人是他这长相。”
妻子说：“你再想想看，我知道你有时候瞒着我做过一些善事，怕我说你，好好想想。”
王奎说：“会是谁这样帮咱们，救一家人的命？还这么及时。”
王奎摸着银子说：“这么多的银子，刚好这么及时，看来了解咱们，亲友都是勉强自顾，本来能还上许孟奚的钱，谁知人穷却是孩子多，父母也是多年有病，最终也没能治好。”喟叹着。
王奎望着夜晚的大街感激地说：“恩人啊，你救了我们一家八口人的命，你到底是谁啊，好叫我记着您的恩。”
荀骁从阴暗的街道角落里，悄悄离去。
王奎夫妇还在以老好人的认识，想象着因善才好报，给了他们这么多的银子，猜测着，否定着。
第二天早上，王奎一家人，那么多的东西搬出去又搬回去，加之高兴睡不着，天快亮的时候才睡去。
许孟奚领着几个人来到客店外，在大街边看着这客店。
许孟奚对其中一个人说：“就这家客店，位置还不错吧？我能看上的能有问题吗？我许孟奚做了一辈子的生意，能没有眼力？我能轻易给他王奎借那么多的钱？他王奎抵押这客店我不看能答应？”
许孟奚这几个人走到客店门前，许孟奚说：“都现在了，这家人怎么还没有起来，想干什么？”示意手下敲门。
客店的门被敲着，越敲越用力，但还是没有人开门，这王奎一家人睡在客店的后边，因为太累了，睡的晚，所以还没有听见。
许孟奚生气地命手下撞门，几个人用力地猛撞着门，门被撞开了，这几个人冲进客店，喊叫着。
王奎夫妇揉着眼睛走出内室望着这些人，六个高高低低的小孩子也走出来看着。
许孟奚走近王奎问：“王掌柜，打扰掌柜睡觉了，还在做美梦是吧？”讥笑着。
王奎在想着怎样回。
许孟奚紧接着又问：“是不是太累了？还没有睡好？我说王掌柜，都已经有一大群孩子了，还不好好睡觉”讥笑着。
王奎妻子是女人家的羞涩低下了头。
老实本分的王奎是不知道怎样回许孟奚。
许孟奚继续讥笑着问：“王掌柜，你说我因该给你多少钱钱呢？”
王奎听后是不好意思的说：“哪里，是我王奎该给许大掌柜还钱。”羞赧的神情不敢直视许孟奚。
许孟奚继续讥讽地说：“是这样哦，王掌柜，你还记得是哪一天吧？”
王奎说：“是今天。”
许孟奚说：“果然是大掌柜，借钱是上我家，还钱是我来取。”
王奎是老实人的那种不好意思。
许孟奚说：“我记得王掌柜昨天给我说，昨天晚上就搬完东西。”
王奎肯定地点着头说：“许大掌柜，我昨天是那样说的。”
许孟奚揶揄的口气问：“王掌柜，搬完了吗？”
王奎望着店里的东西刚想张口说话。
许孟奚又紧跟着问：“王掌柜，是叫我自己搬是吧？哦，我记起来了，是掌柜，王掌柜。”
王奎妻子有些忍不住的说：“不搬了。”
这些人惊愕的望着王奎妻子。
王奎妻子生气地说：“不搬。”
许孟奚故作恭敬地说：“我说掌柜夫人，说话真痛快，好，不搬就不搬，拿钱来，钱。”伸着手望着王奎妻子。
王奎妻子冲进内室，抱着布包冲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布包傲气十足地望着许孟奚，说：“数一数。”
这几个人惊的目瞪口呆。
许孟奚惊讶地看着银子，手不自然地拿起银子摸着看着。
许孟奚喃喃自语地问：“你们哪儿来的银子还我？”
王奎妻子不依不饶地说：“你管？你数一数。”
许孟奚显然有些尴尬，有不好反驳王奎妻子，示意手下数银子。
这天中午，王奎站在客店外招揽着生意，希望有人能进店，不时看着别家店里客人进进出出，焦急的看着大街。
大街的那一头，出现了一帮拥挤的人群，像洪水一样流了过来，王奎站在客店外的台阶上望着，前边是一帮年轻人边回头边走着，后边是更多的人群跟随着，左右是相伴随的人群，中间就是美女丹玉，这群人呼叫着，疯狂地呼叫着，更多的人在围观着，哄笑着，闹哄哄的场面。
王奎妻也被惊出了客店，望着惊叹着说：“这么多的人能上咱家吃饭多好，忙死我也高兴。”傻笑着望着王奎，女人就会说出意想不到的话，身边是这家的六个孩子在看着这大场面。
这群人到了王奎家的客店门口，美女丹玉冷静地停下，好像没有看见那么多的人追随着她，当然追随着们也停了下来，丹玉旁若无人地走向客店，这群人让开了路，丹玉走到王奎夫妇身边淡定自若地问：“掌柜，有饭吗？”
惊呆的王奎夫妇立刻点着头说：“有，当然有，有饭。”
丹玉跟随着王奎夫妇走进客店，这下是王奎家的六个小孩围着丹玉。
王奎夫妇被这场面惊得不知所措，招呼着美女丹玉。
突然拥挤地冲进还在外边看的年轻人，争抢着座位，拥挤到站都站不下，还有好多人在外边等着，哦——这群追美女的年轻人也要吃饭。
丹玉望着不知所措的王奎夫妇·，又望着这拥挤的场面淡定地说：“掌柜，不用急，做，做你的饭，我等。”这是在安慰王奎夫妇的淡定，抱起一个小孩哄着。
这群人也在喊叫着：“掌柜，不用急，我们等。”
这王奎夫妇被这场面吓呆了，冷静下来后，从后门跑到了最近的菜市场，对着第一个菜摊掌柜焦急地喊着：“买菜，快，给我送过来，所有菜。”
掌柜不相信地问：“所有菜？真的？那好，全要，我给你说个价。”
王奎焦急地摆着手说：“掌柜，先把菜送过来，钱完了给你。”又对着紧挨着的菜摊掌柜说：“掌柜，你也一样，把你的所有菜送过来。”焦急地边回头说着快送菜，跑着回到了店里后厨。
这天中午这后厨里是忙的烟熏火燎，王奎夫妇焦头烂额，慌手慌脚的在干着，这两家送菜的看见这大排场也是在跟着给忙前忙后的干着。
一碗一碗的饭，一盘一盘的菜被王奎的几个孩子端着送到前厅，这些年轻人争抢着，等不及的直接挤到后厨去抢，闹哄哄的场面。
丹玉慢慢地吃着，说着真好吃，这些年轻人也是高喊着好吃。
到后来争抢到饭菜的人们，早已经饥饿难忍，津津有味地吃着，没处坐的人们只能端着饭菜站在客店外吃着，到后来争抢到手的也叫饭菜，别说做的地道不，只要是熟的就不错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快是晚饭时候了。
美女丹玉问这群年轻人：“吃完了没有？没有吃好的再吃。”只是一片闹哄哄的场面。
美女叫人叫来了王奎夫妇问：“掌柜，让你们受累了，做了这么多人的饭菜。”
王奎夫妇感激不尽地点着头，慌的说不出话来。
美女丹玉说：“我本来只是想一个人出来吃饭。”望着这么多的人开心地笑着说：“没有想到他们都跟随着也来了，也好，热闹，丹玉这顿饭吃的也开心。”爽快地笑着。
一阵阵的喊叫声：“就是热闹，吃的太好了。”
丹玉问：“明天还想来吗？”
“来，来。”喊叫声还没有吼塌下屋顶就谢天谢地了。
丹玉说：“这顿饭我丹玉请了。”
人们争抢着替丹玉付钱，收着钱的王奎夫妇被挤过来挤过去，根本就分不清谁给了多少钱，只得稀里糊涂的收付着钱。
这场面在这家客店上演了好多天，王奎夫妇做生意大半生，总算抬头挺胸地望着这条街上的其他掌柜们，这轰动全城的美女丹玉喜欢吃这家的饭菜，还有那么多的追随者也争抢着吃这家的饭菜，这对一个做生意的人来说，是多么的荣耀啊，王奎顾了好厨师好帮手，生意能做不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