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从我看见你被一大堆人围住时，我就后悔不该救你，像你这种有钱人就该去死！”苏澜愤恨的骂道，“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你身份显赫，我别说救你了，不拿竹竿把你戳水里都是好的。”
“你就跟蓝知赋一样，仗着自己有钱有势，随意的介入别人的生活中，却根本不管那个被你们打破平静生活的人会因此遭遇怎样凄惨的人生。”
“我……我没有……我跟蓝知赋不一样……”齐瑜泽极力辩解，却不知道苏澜到底在愤怒什么。
为什么又会牵扯到蓝知赋身上，她的厌恶，跟他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不一样吗？”苏澜气的冷笑，“我现在会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的错？”
“我妈为什么会被罗志勇一直毒打，就因为蓝知赋一直缠着她不放，但他却没有能力保护她不受伤害，只会在自己爽了之后一走了之，根本不在乎我妈会面临怎样的难堪处境。”
苏澜眼泪涌出来，她粗暴的用袖子擦掉流出来的眼泪，已经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愤怒到底是对齐瑜泽，还是对蓝知赋。
又或者是对这肮脏的世界。
“蓝先生有他的苦衷，他也是不得已……”齐瑜泽试图替蓝知赋辩解，他现在发现了，苏澜的心结，更多是在她妈妈的悲惨遭遇上。
“什么苦衷？”苏澜冷笑，“他在明知道我妈有婚约的情况下，勾引她，让她怀孕，却不愿带她跳出火坑。”
“这也就算了，顶多我妈眼瞎，爱错人了，可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却在我妈好不容易能平静生活后，又去骚扰她。”
“我三岁那年，他竟然找到我家，诱骗我妈带着我跟他私奔，可没走多远却被他家人追来，他跟着他有钱有势的父母走了，就像你当年一样，一大群人拥簇着他回家，而我妈呢？”
苏澜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盯着齐瑜泽，目光却仿佛透过他，穿过岁月，回到了当年的幼小的自己身上。
“罗志勇找到我妈，当街暴打她，从坪坝镇一路用绳子抽打着回到桃源村，他揪着她的头发，把她从村头拖到村尾，各种污言秽语骂她不要脸。”
“全村人都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笑话她山鸡也想变凤凰，被城里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几句甜言蜜语哄的就想跟人走，可惜那公子哥只是玩弄她，还没等进门就被人家父母撵走了。”
“蓝知赋说爱我妈，可我妈挨打的时候他在哪儿？”
“我妈被罗志勇砍的支离破碎的时候，他又在哪儿？”
“他大少爷玩爽了，却害的别人一辈子受苦！”
苏澜仰头，极力控制自己稳住情绪，不要在齐瑜泽面前哭，可是眼泪却止不住。
这段时间，她被这个该死的男人温柔呵护，潜意识已经养成习惯，在他面前绷不住情绪，总会失控。
“兰兰。”齐瑜泽低声喊了一声，习惯性的想伸手抱她入怀，却被狠狠推开了。
“你离我远点，你比蓝知赋更坏，更可恨！”苏澜指着齐瑜泽，一步步后退，哭着喊道：“你让我这些年的坚持像个笑话！”
“可是我是真的爱你，以前你小时候，我想把你当妹妹一样照顾，可后来你长大，我……我早就喜欢你很久了。”齐瑜泽不顾苏澜抗拒，一步步朝她走去。
“我一天天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慢慢有了笑容，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深陷进去，抽不出身了。
“我不稀罕你的喜欢，你爱喜欢谁去喜欢谁，我不想再看见你，我看见你就恶心！”
苏澜步步后退，眼泪止不住，她哭着哭着就干呕起来，却什么都呕不出来，只弯着腰痛苦的捂着胸口。
齐瑜泽已经走到苏澜身前了，看到她这么深恶痛绝的样子，本来伸出的手臂僵在了空中。
“你就这么讨厌我？”齐瑜泽眼神一黯，心里像被重锤猛砸了一样，酸痛苦涩。
他知道事情败露之后，苏澜肯定会恨他，可没想到，她竟然厌恶到这种程度。
苏澜没理他，她几天没怎么吃过东西，这会儿情绪激动引发胃里抽搐，疼的脸色发白，根本没劲跟齐瑜泽说话。
而且，她也不想被齐瑜泽发现自己不舒服。
“兰兰，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我当年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年少无知，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齐瑜泽最终还是伸手，从后面抱住苏澜。
他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间，压抑着心里的酸痛，缓缓道：“你恨我也罢，厌恶我也罢，可这段时间我们朝夕相处，难道我就没有给你带来快乐的时候？”
“我知道你现在只是难以接受，我可以等，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消气的那一天，我们不分开行不行？”
男人嗓音低沉，卑微又无助。
苏澜痛的额头冒冷汗，一个过肩摔，将齐瑜泽狠狠摔在地上。
“我跟你在一起，从来就没有快乐过。”她站直身子，抬手用袖子擦去鬓角的冷汗，冷冰冰的盯着摔在地上的男人。
“如果不是你用所谓芝芝的身份朝我施压，我根本就不会跟你在一起。”
“从一开始，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报答芝芝的恩情，像你这种人，我平时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怎么可能喜欢你？”
“现在所有谎言都拆穿了，我再也不欠你什么，过了节，去把离婚手续办了，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苏澜说完，转身下山。
齐瑜泽没防备苏澜会动手伤他，被狠狠摔在地上，半边身子都被摔木了，可最疼的还是心。
眼见苏澜走远，他顾不上心里难受，急忙爬起来追过去。
“你站住！”
齐瑜泽再次伸手去拉苏澜的胳膊，就不信她还敢再摔他。
刚想完，他就又一次腾空而起，被苏澜抓着胳膊摔到了石阶旁边的树丛里。
这次，摔得是另一边，但因为掉到干草地里，摔得反而不太疼。
“苏澜，你给我站住！”齐瑜泽再次追上去，但这次他没敢再抓苏澜，而是大步跑到前面，拦住她的去路。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这种人？我在你心里是哪种人？”齐瑜泽被连摔两次，摔出火气来。
苏澜已经恢复淡漠的表情，她冷冷道：“自以为有钱有势就能随意摆布别人命运的人，和蓝知赋一路货色。”
“我没有摆布你！”齐瑜泽打死也不认这项罪名，“而且，我跟蓝知赋不一样，他上面有父母压着，没办法随心所欲，我父母早已去世，就算没去世，我也不会受他们约束。”
“没有摆布？”苏澜冷笑，“那你为什么要介入我的生活？就算当年你年少无知，那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你扮芝芝扮的好好的，干嘛要出现在我的现实生活里？看着我被你耍的团团转很好玩是不是？”苏澜想起这段时间这个男人用两个身份给她上套，用尽手段把两人绑在一起，就气的发抖。
他怎么不干脆精分算了！
“我没有耍你。”齐瑜泽理亏，“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扮芝芝装了十几年的病，怎么不直接死掉算了？”
“既然是愧疚，那你这些年做的够多了，适当的时候死掉不行吗？为什么又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不愧是投资圈的精英大人物，你的付出就必须得到回报才行吗？”
苏澜一句句控诉，本来，她是不想再跟齐瑜泽说这些的，她只想跟他在这个缘起的地方做个了断。
可如今，还是没忍住把满心愤怒倾泻出来。
“你以为我想骗你吗？”齐瑜泽吼了出来，“是因为你……你几次试图自杀……”
被他及时发现了。
过去，虽然齐瑜泽没有跟苏澜在一起，但一直密切注意苏澜的情况。
最近几年，她冬天停留在坪坝镇的时间越来越长。
以前是罗素娟忌日前后，她会回来小住几天，把小院清理一遍，消沉几日就会重新正常生活。
可现在，她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今年甚至准备一冬天都不回来。
那是她的伤心地，一直沉溺在过去，不是什么好事。
而最终让齐瑜泽决定介入她生活的是从今年开始，他派去暗中保护苏澜的特助几次向他汇报，苏澜似乎有自杀倾向。
她白天好好的，有说有笑，正常工作，正常生活。
可一到晚上，特别是没有安排工作时，她经常半夜喝醉酒在外面游荡。
有时候是在一些容易发生车祸的十字路口徘徊，有时候是在河边静坐一夜，有时候是站在高楼天台。
虽然她最终克制着没有具体做出实质的自杀行为，但显然陷入严重抑郁。
什么时候真的想不开，结束生命也就一个瞬间的事。
“你跟踪我？”苏澜愕然之后，没有反驳，愤怒盯着齐瑜泽，“你凭什么跟踪我？我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有什么关系？”齐瑜泽跨前一步，逼近苏澜，揪住她的肩膀，凶狠地盯住她，“我养了你十三年，难道是为了看你去死？”
“你想过没想过，你死了，我要怎么办？”
“这些年，你痛苦，难道我好过？”齐瑜泽漆黑桃花眸闪着怒火，“当年，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放弃，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我当年是什么情况你最清楚，这些年，我一边假扮芝芝，给你一束光，可同时，你又何尝不是我的那束光？”
“当年手术后并发症折磨的我死去活来，每一次我想放弃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我告诉自己，不管多痛苦我都要坚持下来，不能让一个小姑娘看不起。”
齐瑜泽情绪逐渐激动，顾不上苏澜会不会再摔他，他手臂用力，紧紧抱住苏澜，红着眼在她耳边说，“你就是我的一切，你死了，我怎么办？”
“兰兰，你讨厌我也罢，不想再见到我也罢，可你不能再伤害你自己，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放过自己，别拿我的错误去惩罚自己。”齐瑜泽眼泪掉出来。
他宁愿苏澜现在捅他几刀，只要她能解恨，从过去的心结里走出来，以后好好活着就行。
她不愿见他，那他就像以前那样，默默藏在背后偷偷看她就行。
温热的眼泪从男人脸上滑下来，滴入苏澜脖颈中，她的心轻颤了一下，本来已经抓住男人肩膀准备摔他的手，慢慢又松开了。
苏澜一动不动的靠在齐瑜泽的怀抱中，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他抱着，任由他倾诉他这些年的愧疚和爱意，直到他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都说完，她才推开他。
“你说够了没？”
“没有，你想听的话，我能说一辈子。”齐瑜泽发泄完压抑了多年的情绪，慢慢松开手，一双漆黑眼眸紧盯在苏澜脸上。
见苏澜面无表情，冷漠如冰，一点也没有被打动的痕迹，他挫败的眼神一黯。
“兰兰，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齐瑜泽黯然道，“这段时间，我就没有任何地方让你感动过？”
“没有，你可以走了。”苏澜依旧冷漠如冰。
“我不信，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哪怕一个瞬间呢？”齐瑜泽不甘心的哑声喊道。
苏澜望向齐瑜泽，男人眼眶泛红，眼神凶狠又执拗，有隐约的泪光在他漂亮的眼眸中闪动，看起来绝望又无助。
“没有，一秒钟都没有。”苏澜摇头，没有丝毫动摇。
说完，她绕过齐瑜泽，往山下走。
这次齐瑜泽没有追过去，他望着那孤绝冷漠的背影逐渐走远，眼泪肆虐冲出来，心中空荡荡的。
仿佛灵魂已经离他远去，跟着那远去的背影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