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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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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瑜泽从长久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终于从松树后走出来。

    皮鞋踩在枯枝上的声音惊醒了同样沉浸在回忆中的苏澜。

    她转过头来,就见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从挂满雾凇的松林里走出来。

    当年的丑八怪如今俊美高贵,一身气度无人能及,让无数人仰望。

    困扰她多日的问题终于有了解答,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所有的处心积虑只不过是为了弥补,弥补当年他造成的严重后果。

    再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了,苏澜神情平静,静静坐着,等齐瑜泽走到面前。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齐瑜泽走的沉重无比,每一步都仿佛千斤重。

    “怎么穿这么薄?气我也不用冻坏自己。”齐瑜泽扫了眼苏澜身上穿的毛呢大衣,苦笑一声,伸手拉开自己羽绒服的拉链,想把衣服给她穿。

    苏澜抬手阻止他,“不用,我不冷。”

    “可我看着冷。”齐瑜泽坚持要脱衣服,羽绒服脱掉后,他里面只穿了薄薄的羊绒衫,寒风一吹,他就冻得打哆嗦。

    这样也好,说不定能让苏澜心疼他。

    齐瑜泽把羽绒服要给苏澜披上,苏澜伸手打掉,冰凉的目光看着他,“我叫你来,不是看你献殷勤的。”

    “不管你叫我来干什么,先把衣服穿上。”齐瑜泽捡起掉在地上的羽绒服,再次要给苏澜披上去,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苏澜闭了闭眼,伸手抓起身上的男式羽绒服一抛,轻飘飘的衣服被她甩进去水潭里。

    水潭底下有泉眼,冬天也不结冰,齐瑜泽穿的羽绒服自然是高档货,轻盈保暖,掉进水里也没沉底,就漂浮在水面上。

    黑色的长款羽绒服静静漂浮在水面上,像是一个人躺在水面上。

    两人同时一怔,想起当年齐瑜泽掉水里的画面。

    “说吧,叫我来干什么?”齐瑜泽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苏澜身边,扯了扯嘴角,试图对她像平时一样笑,“这么冷的天,在哪儿聊不行?非大老远的跑山里来?待会儿就除夕了。”

    苏澜没看齐瑜泽,神情依旧淡漠,她看着前方水潭,停了几秒才道:“缘起,缘灭,我跟你从这里认识的,也从这里结束吧。”

    齐瑜泽身子一僵,虽然早想过这个结果,但真的听苏澜说出来,还是不能接受,他脱口道:“不行,我不同意,我们已经结婚了,我是绝不会离婚的。”

    “那你是想丧偶?”苏澜平静的望着齐瑜泽。

    “你说什么?”齐瑜泽怔住了,随即愤怒道:“你想用自杀威胁我?”

    “我威胁你什么?不过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我终于能解脱了。”苏澜转头,继续看着水潭方向,神情寡淡,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你,你什么意思?”齐瑜泽脸色一白,死死盯着苏澜,“你要寻死吗?”

    “跟你无关。”苏澜无动于衷,看都没看齐瑜泽一眼。

    齐瑜泽心中一沉,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他从来都不怕她恨他,最怕的就是她恨自己。

    “兰兰,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当年狂妄无知,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本意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我……你想怎么报复我都行,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当年你自己亲口对我说过,最讨厌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了,现在你要做自己最讨厌的人吗?”

    苏澜依旧无动于衷,仿佛没听到齐瑜泽的话。

    “你要真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我,那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只要你能解恨。”齐瑜泽心里一团怒火涌出来,不顾一切只想撕掉苏澜脸上的冷漠。

    说完,他果真大步走到水潭边,长腿一跨,就要跳进水潭里。

    苏澜冷冷看着他,一动不动,神情没有丝毫缓和,像在看一出无聊的闹剧,连表情都懒得给。

    齐瑜泽跨进护栏里,回头一看苏澜冷漠的脸色,顿时胸口一窒,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噎的他难受。

    他严重怀疑,就算他真跳进水潭里,像当年一样快淹死了,苏澜只怕也不会眨一下眼。

    她真的是恨透他了,宁愿死也要摆脱他。

    齐瑜泽想起坪坝镇公墓的那束白玫瑰的下场,心中苦不堪言。

    在水潭边站了会儿,苏澜始终没有任何反应,齐瑜泽只能又跨过护栏走回来。

    他不敢冒险,万一苏澜真的在气头上,就是不救他,要眼睁睁看着他死,他就尴尬了。

    真去死,他又不甘心。

    苏澜只是气头上,他要真死在她眼前了,只怕她不觉得解气,反而更坚定要离开这个世界。

    齐瑜泽可不想两人一起自杀殉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看着齐瑜泽又走回来,苏澜依旧没什么表情,连眼神都没晃动一下。

    齐瑜泽宁愿她嘲弄自己几句,也比现在无动于衷要好多了。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儿好冷。”齐瑜泽讪讪的重新坐会苏澜身边。

    “你忍耐几分钟,我就问你一件事。”苏澜转头看向齐瑜泽,目光依旧平静,“芝芝是怎么回事?”

    “那个,我……我觉得你当时那种情况,用个女性的身份比较容易接近。”齐瑜泽目光游移,避开苏澜的目光。

    当年,离开坪坝镇之前,齐瑜泽本来是想等到周一,苏澜上学,再见她一面的,但他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他破败的身体经历了一天的历险记后,已经撑到了极限。

    和苏澜在一起时,他心情好,强提着一口气,想多跟她待一会儿,等她走了,他就垮了。

    当天晚上,季沐昀连夜申请航线,送他去国外做手术。

    进手术室前,齐瑜泽还惦记着苏澜,交代小舅,就算自己没能活着离开手术室,也要代替自己照顾那小姑娘。

    季沐昀自然是一口答应,告诉他,只要他从手术室里活着出来,第一眼就让他见到那小姑娘。

    齐瑜泽对小舅的办事能力还是很相信的,安心进了手术室。

    全身麻醉后,他最后的意识在想,他一定要活过来,好好的养好身体,打扮成最帅的样子去见苏澜,帅懵那嘲笑他长得丑的小姑娘。

    手术一度很凶险,医生分了两次做,足足三天,齐瑜泽才从手术室被推出来。

    术后,他还没清醒就开始感染术后并发症,一直反复发烧,过了半个月才算脱离病危。

    睁开眼时,小舅在病床边守着,齐瑜泽戴着氧气面罩,还不能说话,眼神却透出迫切的意思。

    季沐昀明白他在想什么,忙道:“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养好身体就能见她。”

    齐瑜泽这才安心养伤。

    季沐昀一直留在医院陪他,齐瑜泽几次问苏澜的情况,季沐昀都闪烁其词,只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他回国就能见到人,却不肯说具体是如何安排的。

    齐瑜泽几次想跟苏澜视频,季沐昀都找理由拒绝了。

    最开始,齐瑜泽还能被糊弄住,也担心自己现在身体状况让苏澜看见了担心,但后来,他开始觉得不对劲。

    等到三个月后,齐瑜泽基本上已经恢复正常,所有的术后并发症都没有再犯,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慢跑半小时锻炼身体时,他再也待不住了,坚持要出院回国。

    本来,季沐昀是想让他在医生这里待足半年,身体彻底恢复健康,能承受巨大打击后再告诉他实情,但齐瑜泽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季沐昀没办法,只能告诉他实情。

    当时苏澜已经躺在重症监护室三个月,她后脑受伤严重,虽然捡了一条命,但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说,很可能以后就是植物人的样子,清醒的可能不大。

    齐瑜泽当时只觉天晕地暗,怔楞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质问小舅不是跟自己开玩笑吧。

    季沐昀这段时间过得非常煎熬,一方面要瞒着齐瑜泽,让他好好养伤,另一方面,还要操心国内的事情。

    除了苏澜之外,还有拓远集团一大堆麻烦事要处理,而他那时,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齐瑜泽接受不了,他更接受不了,但事实已经如此,懊悔愧疚无济于事,只能面对现实。

    齐瑜泽在短暂的崩溃之后,很快就稳住了情绪,只是脸色苍白,没有像季沐昀担心的那样病情复发,也没有别的不舒服。

    季沐昀这才相信齐瑜泽是真的身体好了,他才同意回国。

    时隔三个月,齐瑜泽又见到了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可她已经不会动了。

    三个月的昏迷,让她消瘦的不成人样,头发全被剪了,成了小光头,原本红润的脸颊凹陷,瘦成皮包骨头。

    他们的样子掉了个头,齐瑜泽面颊红润有光泽,在逐渐恢复健康,她却面色黯淡在走向死亡。

    那个晚上,齐瑜泽在病房中痛哭失声,他握着苏澜的手,无法相信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停的喊小姑娘的名字,希望她能睁开眼看看他。

    他不断向她承诺,以后会尽一切能力照顾她,保护她,再也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

    可是,小姑娘没有睁开眼,反而旁边的心脏监视器发出警报,病人情况骤然恶化。

    齐瑜泽吓得手足无措,慌忙叫来医生。

    那天之后,齐瑜泽就再也没去见过苏澜,他知道,她不想看见他。

    就算昏迷不醒,她潜意识里也知道是他毁了她的一切。

    半年后,齐瑜泽通过保姆,用芝芝的名义跟苏澜加了企鹅好友,编了一个谎言,以资助人的身份成了她的监护人。

    两人成为好友后,苏澜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姐姐,等我长大挣钱了就把医药费还你。

    那一瞬间,齐瑜泽眼泪啪嗒掉出来,他捂着脸哭了很久,才回复她:“好。”

    那是两人重逢后,她说第一句话,也是她从医院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所以说,这些年来,用芝芝的身份跟我聊天的始终是你?”

    苏澜清冷的声音把齐瑜泽从回忆中拉回来,他眼神微晃,回过神来,点头道:“嗯。”

    “嗯”完,他又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能换个身份开导你,你应该还记得,从医院醒来之后,你就一直不说话,也不跟任何人交流,没人提醒,饭都不记得吃,常常一个人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缩在墙角都是好的,她经常藏在床底下,衣柜里,窗帘后,或者一些奇怪的旮旯角落,把自己孤独的封闭在自己的世界。

    “所以,芝芝才会那么温柔耐心,还非常了解我。”苏澜嘲讽道,“我还以为我遇到了一束光。”

    照亮了她黑暗的人生。

    这么多年,就是因为那束光,她逼迫自己面对现实,积极生活,哪怕心里再怎么厌恶这人间,也要表现出热爱的样子。

    却不料,这一切都是个谎言,所谓光,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你走吧,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苏澜站起来,一秒都不想再跟旁边的男人待一起。

    “你呢?你要去哪儿?我们……”齐瑜泽紧跟着站起来,却不敢碰苏澜,只拦着她的去路,不让她就这么走了。

    “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去哪儿都跟你无关。”苏澜别开脸,看向一边,厌恶到连看他一眼都不愿。

    齐瑜泽心中一痛,被苏澜眼中明显的厌恶刺痛了,可他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兰兰,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当年的事,我真的没想到,我只是……”

    “只是觉得自己有钱有势,可以随意操控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我这样的土鳖能被京圈太子爷看中,带去大城市过好日子简直是三生修来的福分是吗?”苏澜毫不留情的嘲讽,眼睛始终看向一边,没转过来看齐瑜泽。

    “我没有这么想,我从来没觉得我比你高贵,反而,其实我一直很……。”卑微。

    齐瑜泽低声辩解。

    在爱情的世界,不是谁有钱谁就有优越感的,反而是先爱的那个人被动。

    “那你在做出那样的安排之前,在意过我的感受吗?”苏澜终于转头,目光向上盯住男人的眼睛,“我记得那天我明确拒绝了你要资助的想法,为什么还要来介入我的生活?”

    “这天下那么多穷人,随便一个都能对你感恩戴德,你为什么非要在我身上秀你的救赎欲?”

    “就因为我逗你开心了吗?”苏澜声音转厉,强忍的情绪实在压不住,“你知不知道我那天为什么偷偷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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