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寻合作
第24章
僵硬的身躯端坐在马车内，诡异的气氛充斥着马车，就连马车外的李牧骞也感觉到了。他掀开帷幔，便瞧见程凌手上攥着那荷包。
她手指因为过于发力而透白，面色凝重。
“韩大人一案暂时没有任何进展。不过卫燃现在已经允许我接近他。厉王府内，姐姐生前居住的那座阁楼，你们墨羽营可有查到什么？”程凌忽而抬头，看向李牧骞。
李牧骞以为她侧着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忽然对上那双冷眸，心底一阵讶异拂过：“……”
这人好陌生！
那个与他相处三年多的程凌，断然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少掌使大人？”程凌的声音唤醒走神的人，李牧骞回过神，看着她道：“没有。”
“厉王府铜钱铁臂。寻常人别说进去，光是附近偷偷瞧上几眼，都会被当做可疑之人抓起来。王府护卫和暗卫诸多，我们的人，一直渗透不进去。”李牧骞放下帷幔，站在马车旁，视线看向不远处，晨曦的光晕铺展开来，阳光散在他的身上，他转身，留下最后一句话：“韩大人一案劳烦你多费心，至于陆凛风的事情，我只是个带话的，愿不愿意见他，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杨生回来的时候，程凌已经收好了荷包。
拿过枣糕时，程凌谢了他几句。
重新回到红园寺的第一天，程凌并未询问任何关于那日自己出事的细枝末节，反而是和孙荷继续查阅卷宗，了解红园寺最近几年积压的旧案子。
虽然她刻意回避那日的一些事情，但还是从孙荷的言语中得到了一些线索。
程韫出事的那天，红园寺的两名理事女官失踪，至今生死不明。而那两名理事女官，生前都去过红园寺内的入籍处。
那日，大火将入籍处的资料烧毁了一大半。
这是程凌目前得到的唯一有价值的线索。
入籍处，是红园寺的一处隐秘机构。如同墨羽营的千机房。但凡进了这两处，就算是一具陈年无头尸，也能给找出蛛丝马迹。
程韫生前为何来红园寺，程凌不知道。她总觉得，程韫不会是那种主动型的人，那么她来红园寺，一定是受人所托。
而这个人，就是这些四散消息的核心。只有找到这个人，才能把这些散乱的线索综合联系起来，才能看清污浊的水面之下，究竟掩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程凌今日在红园寺待的时间不长，孙荷见她脸色还不是很好，便帮她又告了半日的假。程凌左右拗不过她的好意，便提出请她去颐和楼。
孙荷听后马上答应。
杨生虽然不喜欢程凌身边这个炸呼呼的孙荷，但碍于程凌的面子，还是恭敬地请人上马车。
驱使马车到颐和楼的时候，程凌带着孙荷进去，也不忘将杨生也带了进去。
颐和楼的小包间内，琴音袅袅，酒菜芬香，几杯过后，三人昏昏欲睡。
不久后，一个女楼从出来，对着已经醒过来的程凌施礼：“阁主。”女楼从摘下面纱，赫然与眼前的程凌容貌无二。
程凌起身，看着身旁两名已经醉过去的人，嘱咐道：“好生看着，在我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程凌带上女楼从的面纱，身手利落地从后门出去。
不久后，她便来到附近的女学堂。
刚一进来，就听见学堂内的两名女子议论。
“要说陆公子也是够惨的。来京都找妹妹，结果妹妹没有找到，还遭遇这等祸事，太可怜了。我听郎中说，那伤口要是再深一点，怕是就救不回来了。”
“也是呢。多么好的人啊，才到京都，就被人抢了银钱晕倒在咱们学堂门口被夫子救了，没成想出去给大伙买吃的，就遇上这事，唉……”
两名女子还没有说完，程凌就已经低头摸向怀中的鸳鸯扣。看来人是当真出事了。她心中一抹担忧闪过。
虽然已经和陆凛风说过再无关系，但他陆家毕竟也是程家的恩人。年少的相处，让程凌即使淡化心中的爱慕之情，也会对陆凛风多一份兄长般的希冀。
等那两名女子离开后，程凌悄悄走近陆凛风休息的房间，她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躲在屋外，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里面。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女子正在照顾陆凛风，陆凛风此刻身上缠着的纱布还在渗血，脸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虚弱。
程凌站在窗户旁，小心翼翼地看向屋内的人。背对着她的女子一边帮陆凛风缠纱布，一边唠叨着：“都说了这里是京都，让你行事小心一点。你怎么就忍不住，非要去见她。别忘了我们来京都的目的，陆家和程家早就是过去了，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身上担负着的，可是陆家的前程和荣誉，切莫因为儿女私情忘了我们的大事！那位爷和他的背后的势力我们得罪不起，江南陆家也得罪不起。”
渗出来的鲜血被纱布一圈一圈包裹，最后看不见一丝血迹。
“阿姐，你真的认为埋伏我的人，是卫燃派的吗？”陆凛风忽然一手抓住眼前人手腕，凝眉道。
窗户外偷听的程凌身子一顿。
陆凛风的话，让她瞬间想通了一件事情也记起了一个画面。卫燃向她说过，自己和蒋林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再结合陆凛风的话，程凌不禁想到。
聪明如陆凛风，他年少时便游历江湖，对于这场埋伏，他的认识和见解往往最为直接。而他的怀疑，也向程凌透露出一个消息——
埋伏陆凛风的人，不是卫燃，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陆凛风和墨羽营的人认为，这件事情是卫燃做的。
程凌了解陆凛风的为人。
知道他虽然讨厌卫燃，但绝对不会是一个枉顾真相的人。
女人沉下眼眸，系好纱布后，又摸出一黑色药瓶，倒出一粒药，递给陆凛风，看着他吞下后，才道：“是不是卫燃派人做的，对我们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京都的江湖人士和宫里的那位陛下，知道就好。”
陆凛风穿上衣裳，又问：“那她呢？事成之后，我要如何面对她？”
女人冷哼一声，“她？你说程凌那个丫头？呵~别忘了，你和她的婚约早就作废了，是她亲自来陆家提出的。”
“终究是我对不起她……”
女人一巴掌打在陆凛风的脸上，猝不及防地令他身子一晃，直接倒在床上。“废物！你自己好好想想！”女人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
程凌在女人离开的时候，蹲下身子。待人离开后，这才起身。
窗户的缝隙看去，陆凛风的手中正摸着与她怀中是一对的相思扣。
“阿凌，对不起……”
“为了陆家，我别无选择。”
“……但我会尽力保全你，等我……”
陆凛风的声音很轻，很虚弱，但窗户外的程凌却听得字字真切。这一身伤不假，她低头摸出怀里的鸳鸯扣，又看向屋内的人。
“若是以前的程凌，怕是还会继续选择相信你，可我不是，陆凛风，你们陆家永远都欠着程家。我答应过他们，会一一讨回来的。”
屋内的人，和衣而睡。
程凌故意在窗户旁发出声响，小声抽泣着。
很快，和衣而睡的人，听见声音，立马起身，瞅见窗户旁的一抹身影后，身子一怔，瞳孔张大，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阿凌。”
程凌看着他，泪水无声地滑落，嘴巴张了张，缓缓道：“陆哥哥……我听李少掌使说你受伤了，我……”
四目相对，陆凛风的双眸紧紧盯着程凌，‘心中无声地喊着程凌的名字，程凌看着他伤心一片，下意识地转身想逃。陆凛风飞快地跑到外面看着她，“真的是你，阿凌！你来看我了……”
“我……”程凌用手拭去眼尾的湿润，“陆哥哥，那日我不该那样对你的，对不起——”
不远处传来声音，程凌匆忙转身离去。
“阿凌——”陆凛风凭空抓不住，低眸的时候，便瞧见脚边一只翠绿的耳环。
他忍着疼痛弯腰捡起来，小心呵护在手中，最后笑着放进怀中。
回到颐和楼的时候，程凌让属下重新给她备了一副一模一样的耳环。待孙荷和杨生醒过来的时候，便瞧见程凌正在弹琴。
孙荷一看时辰不早了，匆忙告了别。而程凌，也坐着马车回了府。
厉王府内。
程凌回了水院楼，一番梳洗过后，去找赵嬷嬷，说是有要事找卫燃。
不久后，杨寒来到水院楼前，带着程凌前去书房。
路过程韫生前所住的那座阁楼时，程凌发现，附近种了一些花草。
“王爷，程姑娘来了。”杨寒站在书房外道。
程凌抬眼看去，紧闭的书房内，一盏烛火通明。
不久前，书房内，卫燃收到长公主卫静的回信。
信中所言，她会暗自帮助程凌调查程韫之死一事，至于卫燃说的派人在红园寺保护程凌一事，被卫静拒绝。卫静给他的理由是，红园寺内有陛下的人，只要厉王府的护卫和暗卫敢进去，那么红园寺便会成为整个京都的棋盘。而这，不是陛下和卫静希望看到的。
朝堂水深，京都池子大，可这污浊之地，总有一片净明之所，是有人不惜耗费心力也想要护住的。
比如九香铺，比如红园寺。
书房内的卫燃看完后，给卫静写了封回信，交给身旁的暗卫。
“王爷，就这么答应长公主吗？”
卫燃凝眉：“本王没有实权，这红园寺的事情，只能姑姑暗中相助。”摆了摆手，身后的影子便瞬间消失，他看着门口的方向，道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杨寒看着程凌，道：“程姑娘请——”
程凌推门而入，杨寒后撤几步站定，守在书房外，不让人任何人靠近。
“赵嬷嬷说你找本王有事要谈，何事？”卫燃已经不是刚才看书的样子，反而坐在一旁，桌上摆放着一壶酒，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杯拿在手中，来回细看。
程凌扫了一眼屋内，只有卫燃一人，便道：“王爷上次说的那件事，可还算数？”
一杯酒下肚，卫燃放下杯子，目光看着她：“何事？”
“合作。”程凌道。
卫燃听后哈哈大笑，“合作？”他起身，重新斟了一杯酒，走到程凌面前，“好啊，喝了这杯酒”
酒杯递到程凌面前，她转过头避开，目光直视着卫燃：“是不是喝了这杯酒，王爷就答应合作？”
转身倒走两步后站定，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卫燃微笑着拿起身后桌上的酒壶，自己仰头喝了一口后，看着程凌一字一顿：“看、本、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