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共一骑
第22章
附近幽静的树木因为卫燃这句话，都剧烈晃动起来。程凌感受到这人此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隐隐怒气。
目光盯着自己手中他丢过来的手帕，思酌了一番，心道：还是算了。用就用吧，一个破手帕而已，大不了像上次那块一样，最后丢了便是。
然而卫燃深邃的目光像是将她的心思看穿一般，看着她的动作叮嘱道：“这次不许丢！给本王好好拿着！”
“……”程凌一边擦拭脸上和身上的水泽，一边咬着唇，心里咒骂卫燃。
这狗王爷脑子不正常吧？
一块破手帕还让我当宝一样拿着不许丢。
这次不许丢？那上次那块我不照样给……等等，不是，难道我丢手帕的事，被他知道了？
上次在王府水牢。
卫燃丢给程凌的手帕，他本以为自己这样的人丢下的东西，身为鸢奴的程凌会小心呵护保存。谁知从水牢出来没几天，就收到水院楼内报，说程凌她们清洗衣物的时候，将那块手帕给丢了。
卫燃听后直接捏爆了酒杯。
吓得一旁汇报的护卫身子一个哆嗦。
两块手帕并无区别，就像是复刻了一模一样的。
程凌这次小心将手帕收好，免得弄丢了，卫燃又要责难她，说道她。
因为的步行至京都郊外的，又没有王府护卫和暗卫跟随与保护，所以两人回城的路上，遭遇了路过带刀剑蒙面人。
两人被十几个蒙面人骑马围在中间。
相比与程凌的面色凝重，卫燃反而是一脸轻松地看着那些人，并扬言道：“打劫还是杀人？”
一人看着程凌偷笑，而后大声道：“打劫！劫色！”
一人瞧着锦衣华服的卫燃道：“杀人！谋财！”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哈哈哈~”卫燃听后看着他们掩嘴轻笑，似是觉得这话有些好笑“又是要打劫又是要杀人的。竟然还是在天子脚下的京都附近，虽然这里距离京都城内还有段距离。但是本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上赶着找死的，你说对不对啊？”最后这一句，他看向身旁的程凌。
不过程凌也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没有马上回话。
瞧着那些人，程凌心里忽然间觉得卫燃这话说的倒也对。
先不论这里距离京都很近，大凉律法严苛的问题，就是卫燃和她的身手，这几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以她对卫燃的了解，这人要是按照那日在泠鸢阁遇刺的情况来讲，怕是已经杀了这些人。
一人跳下马，提刀来到卫燃身旁，看着他呵斥道：“妈的找死！老子就是要在这京都附近杀人越货！先宰了你这小白脸，然后再弄了你的小娘子，让兄弟们开开荤——啊！！！”
那人被卫燃猝不及防一脚踢在心口的位置，直接飞了出去，而后重重摔在地上，当场吐血而亡。
整个过程因为发生的太过突然，那些人被吓了一跳。
然而程凌像是提前猜到一般，在卫燃踢飞那人的同时，一手摸上自己头上的发簪。
卫燃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身旁已经从头上拿下剑簪的程凌，似笑非笑，打趣了一句：“这会儿倒是挺自觉的。既然如此，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说完，那不安分的手摸上程凌的腰肢。程凌刚刚握住剑簪的手忽然一顿，紧紧攥住，莫名有股冲动，想用手里这剑簪狠狠扎卫燃那不安分的爪子一下。
“……”可最终，程凌还是忍下这口气。
卫燃并没有很过分，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腰肢，再顺走了她腰间的长箫，故意在她耳畔吹了一口气，嘱咐一声“这几个可不是什么好人”后，就退了两步。环顾一圈后，他又后退几步，站到附近一颗大石上，面对众人，遗风独立，开始吹箫。
程凌正与人交手，躲过对方一个锁喉手，上身下倾旋转过，倏而给了一击回旋踢后站定，对方被直接一脚踢开晕了过去。与卫燃一招打死人相比较，她还是留了手。
这才抽空看了一眼卫燃。
被她发现这人此刻竟然闭着眼睛，无比惬意地吹奏着长箫。
箫声在这寂静的京郊之地，倒是显得颇有意境。如果此时排除她要面对的这几个人的话，再寻一个明月姣姣，满天繁星铺缀的夜晚，那该是一个很惬意又松闲的画面。
这样的画面，也只在程凌心中闪过一瞬，便又恢复了平静。
卫燃他……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做这个？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凌被卫燃的做法气得不轻。
原本她还想隐瞒自己的身手，但现在看来，卫燃想必心中早已知晓。泠鸢阁的那次刺杀事件，让卫燃对她的身手有了猜忌。
所以这次碰上这几个人，他干脆看戏作态，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试探自己？
程凌心中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曾犹豫。
因为对方来势汹汹，招式狠厉，倒像是特意在此等候两人的。
与程凌交战的其中一人被她击退的同时，目光忽而扫到几步外的卫燃。见他一幅悠然自得，心中邪念倏起。袖中暗器扣动，对准正在吹箫的卫燃。
程凌余光虽是看见，但却并未出手。
卫燃身形未动，只是在那暗器飞向自己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暗器临近一瞬间，箫声停止，铿锵交错间，暗器被原路打回，随着一声哀嚎过后，那名发射暗器的人倒地身亡。
“本王都已经退出了安心给你们吹奏黄泉曲了，你说你着什么急啊？”卫燃上前几步，眸光盯着那人胸前的暗器。
是一把淬了毒的梅花钉。
京都虽然是天子脚下，但仍有不少江湖武林侠士在此谋生。因此京都的铁匠铺子比其他地方更多，与九香铺相邻的若安坊，便是京都手工艺人和贩夫走马银商的聚集地。
卫燃收了长箫，别在腰间。又从对方身上扯下一块布料，将那梅花钉包起来。
起身的时候，程凌已经将那几人打伤的打伤，吓走的吓走。
卫燃看着她，上前将长箫扔给她，不满道：“太慢了，以你的身手，应该速战速决才是。”
程凌刚要开口，忽然看见地上那具尸体的伤口，凝眉一顿：“……”
“怎么了？”卫燃瞧着她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儿，“淬了毒的梅花钉。他这叫自作孽不可活，本王不过是礼尚往来还给他而已，他自己没本事送命罢了。”
卫燃将刚才取出来的那枚梅花钉展示给程凌看，“若安坊的打造工艺。只是本王想不明白的是，既然都能有这种淬了毒的梅花钉，怎么就派这几个人来刺杀本王？”
对于这个问题，卫燃一时间想不明白。
但她身旁的程凌，却是在看到对方胸口的致命伤和那枚梅花钉以后，就明白了。
程凌看着卫燃手中的梅花钉，这枚暗器倒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唯一让程凌在意的是，打造这枚梅花钉的生铁，却是产自江南浮山龙水镇，而龙水镇，如今则是陆家庄的势力范围。再加上不久前自己刚和陆凛风见面，这一切，不得不让程凌联想到一个事实：这些人是陆凛风派来的！
而陆凛风的目的，不是刺杀卫燃，要真是刺杀卫燃，断然不会派这几个人来。另外的目的，是程凌自己倾向于自己的，陆凛风是为了警告自己，别和卫燃走得太近。
“算了，反正本王命硬，死不了。”卫燃收了梅花钉，转身看着旁边的马匹，挑了一匹自认为不错的，对程凌道：“走吧，趁天黑之前，我们还能赶回去。”
京都郊外并不安全。
卫燃一跃上马，俯视着马下的人，伸出手。
程凌看着他未动。
“难不成还要本王抱你上来？”卫燃瞧着程凌，正准备下马的时候，却见程凌走向他身后的一匹马前站定。
“除非你想告诉王府内的所有人，你身手不凡，”卫燃收回目光，“否则就乖乖听本王的话。如今盯着你的，可不止本王。”
松开握住的缰绳，程凌不由地攥紧了双手，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卫燃的话，不无道理。她只身一人来到这京都，如今被卫燃收在身旁，自然是有许多双眼睛盯着的。
不光是卫燃，还有厉王府内的人，以及长公主卫静，还有红园寺内给她下毒的人……这些人与事，都在告诉她，都在向她传达一个消息，她程凌，如今已经是这京都棋盘风云变化中的一枚棋子了。
可她不愿为棋子，她要做那执棋者。
卫燃调转马头，马儿走了几步，在程凌身旁停下。他再次伸出手，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她。
程凌最终抬手。
握住程凌素手的一刹那，卫燃感受到自己忽而心跳加快。程凌顺着他的力道，纵身上马，坐在卫燃前方，被他双手圈在怀中。
“谢王爷。”程凌端着身子，目视前方，小声道。
卫燃心跳还在加剧，听着怀中人这声道谢，妖艳的脸色映出一抹红晕，随即双手握紧缰绳，沉声道：“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