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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玉雪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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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三日,沧云山上的仙门外堆叠着洁白的雪层。

    距离越灵瑶被关入玉雪水牢,已是过了半月有余了。

    青宵镇魔潮一事,玉雪弟子死伤多半,此事一出,顿时惊动了周边仙门。玉雪派长老闻后恸怒,下令彻查此事。

    而查来查去,从悬崖边挣脱大魔幻术活着回来的修士皆只记得那个在镇外捕获的,名为阿祸的奇怪魔奴在临死之时,同传说中的镜魔般浑身溢出魇雾跌入悬崖。

    镜魔行事之诡谲诸修皆有所耳闻,而如今混入众修队中的镜魔已死,只剩下了当时与他走动颇近的弟子越灵瑶无伤而返。

    这不能不使派中弟子对这位精通医术的师妹暗中生疑。

    偌大的阴森水牢里,越灵瑶盘坐在水中,打了个喷嚏。

    她一身白裙懒洋洋地望着牢顶,忽的晃了晃身子,仰面倒在水中。

    水花四溅,从她皓白纤细的双腕绕过的缚仙索将她的上身勉强拉出冰冷彻骨的寒水。

    越灵瑶原本半盘的束发散开,长长的乌发落在水中,她疲倦地半睁开眼,看着自己腕上绯红绸缎形态的仙索一直延伸进布满苔藓的牢顶,眸色不动地在水里咕嘟嘟吐出口气。

    被关入水牢之后,她从最开始的恼怒争执到彻底放弃辩解,仅仅过了五天。

    因着她与魔族勾结的嫌疑,负责审问的弟子在她身上用遍了手段,甚至动用了进入忆海的禁术,却始终未能在忆海里找出一丝一毫她投奔魔族的证据。

    最终,对方只能以她受镜魔蛊惑之罪禀告长老,将她关在此地思过悔改。

    而这番五天五夜的审问,彻底耗尽了她体内真气。越灵瑶半躺在水中,忍受着如锥般刺入体内的寒气,微动了动手指。

    她的右手指尖微蜷了下,但左手却依然如同死物般被绯红的细绸缠绕吊着,毫无动静。

    因着一些她所料不及的情况,不仅仅是真气,她体内的大半经脉已然干涸崩溃,若不是有捆仙索吊着,她此刻已然要淹死在足以冻结真气的极北寒水里了。

    越灵瑶虚弱地从水里半探出半个脑袋,侧耳细听起牢外的风声。

    这座水牢建在玉雪派的后山瀑布中,周围布满各派长老设下的结界,连半只燕子都飞不进来。而入口则高悬于山门大殿之上,被偌大的森红禁制掩盖。

    而牢外除去风生水落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魔潮之后,三界各处的魔域结界悉数生出异动,尤其以人界为盛。大群大群的魔物从破损的结界中涌出,残害人间,各派仙门见状,皆派出本派弟子纷纷前往各处结界,却也只能勉力支撑各处结界不继续崩溃。

    混乱之下,玉雪派的大多弟子也被派出,同其他门派一同下山平乱,山中往日弟子们经常练功习剑的大殿上几乎什么人都没有。

    人间已然大乱,而前往境中魔狱附近的弟子更是传言——

    那位沉睡万年的魔尊离惑,已然苏醒了。

    越灵瑶想起他们离开青宵镇时,村内萧条破败的景象,面露内疚地紧紧闭上眼。

    不论如何,如今人间大乱,终究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浑身湿透阖眸浸在水中,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越灵瑶睁开眼,借着捆仙索上的绯红流光,她看见两道身着内门弟子外衫的身影提着灯,一前一后朝她走近。为首的一位身影窈窕的女弟子内衬正红长裙,面容在灯下明丽非常。

    “宁楹诀。”

    越灵瑶有气无力地念出这个名字,怨念叹气,“你怎么没下山去啊。”

    “被关了这么久,嘴皮子倒是一如既往利索。”

    跟在她身后的萧如沐轻嘲一声走上前,将一个饭盒放在一片仙术化成的薄冰上,抬头道,“别瞪我,我只是来给你送饭的。”

    他将那块薄冰放入水中,朝屈膝坐在水正中的白裙少女推去,随后转身随意摆了摆手。

    “告辞了,宁师姐似是还有话对你说,二位详谈吧。”

    他说罢侧头,眸色微敛望了一眼提灯静默站立,长发披散的宁楹诀,又回眸看向水中垂首屈坐的白裙师妹。

    “…别死了。”他步入阴影中时朝越灵瑶这般低声道。

    冰冷的水牢里只剩下一坐一站的两人,越灵瑶抬起头,她剔透的杏眸在昏暗中反射出捆仙索的绯色流光,微微启唇朝面无表情的宁楹诀发问。

    “那么,宁师姐找我有何事?”

    “当然是来关心我们亲爱的师妹了。”

    宁楹诀傲然扬唇,提灯走至水牢边缘,猛然弯腰扬手将一股火流拍至寒水中,灿灿而笑,“这里这么冷,当然要生火让你好好暖和暖和!”

    火流斗折滑行在水面,越灵瑶愕然地看着那股细细的火流破开层层水浪,朝她扑袭而来,匆忙扭开身子想要避开。

    可是捆仙索将她紧紧地困在原地,越灵瑶踉跄后退,她的左臂垂下,随着后退在身侧无力摇晃,抬起右手挡在身前勉强放出灵力,升腾的水幕自她掌心绽开,挡住了火势。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困在此地不得下山!”

    宁楹诀张狂地笑起来将火流缠在她身旁,语气怨愤,“你知不知道,不仅仅是你,魔潮一事后,所有从青宵镇中的弟子悉数被长老要求留在山中,不得下山。”

    她看着那片薄薄的水幕骤然破裂,浑身湿透的少女在火中垂手仰头惨叫起来,恨恨低语,“与其说是休养,倒不如说是监视我们…你可知你那日在魔渊底下打开了什么?那里是人间所有魔域结界的交汇之处,你把我们所有人都毁了!”

    越灵瑶浑身被火焰缠绕,跪倒在水里拼命挣扎起来,她的双手被仙索分开吊在两边,忽的像是下定什么决心,猛地弯腰将身子埋进冰冷彻骨的寒水里。

    火光熄灭,宁楹诀无趣地颓然收手,将火流从她身旁收回。

    “…你果然不对劲。”

    她抱臂提着灯站在水牢岸边,去看水中央无力垂首跌跪,白裙被火焰烧破,浑身上下只在前胸和腰肢上堪堪挂着残破白布的越灵瑶,眸色落在她垂于身侧的左臂上,皱了皱眉。

    她低冷问道,“你的左臂已经废了吧?”

    昏暗中,被捆仙索束缚的少女双肩裸露,她的衣袖方才已被火流焚尽,露出光洁纤瘦的双臂来。

    原本仅仅盘踞在她左肩上的灵骷花纹不知何时已漫延到她的整个左臂上,诡谲艳丽的赤红纹印盛开在她白皙到近乎透明的左臂和胸前肌肤,甚至在这轮挣扎过后逐渐向脖颈漫延。

    而越灵瑶的另外半身则浸在水中,乌黑的长发一缕缕紧贴在她窈窕柔软的腰肢,她的腰肢向后微倾,双腕被红绸束缚,从左肩到脖颈上爬满妖艳夺目的灵骷花纹,远远望去,既纯真又妖艳诡异非常。

    阿祸死后,她的身体的确出现了异常。

    越灵瑶记不清这种异常是从被关入水牢的第几日开始的,最开始,仅仅是在被审问后忍不住想要昏睡,而后发展成了浑身上下撕裂般的剧痛,甚至眼前开始出现了层层幻觉。

    她从未见过那种幻象,最开始以为这是被强行进入忆海造成的后遗损伤,但直到有一天她醒来时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经脉突然干涸,而原本仅仅在左肩的灵骷花纹赫然漫延至整个左臂。

    而她的左臂在那日之后便完全失去了知觉,越灵瑶猜测不出原因不敢妄动,只能小心地维护着体内残存的灵力,直到今日被宁楹联彻底击溃。

    “灵骷花是魔族特有之物。”

    宁楹诀的声音传入越灵瑶的耳中,哑声低语,“越灵瑶,你果真与那些魔障脱不了干系。”

    越灵瑶静静地听着,闭上了眼。

    她已经无力去和宁楹诀辩驳,方才将身子浸入寒水里已经让她丧失了最后一点灵力,她现在的身子甚至连普通凡人都不如。

    宁楹诀仍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讥讽,越灵瑶被吊着双腕垂首听着,忽然似是从她的话中记起什么般皱了皱眉,轻声开口。

    “师姐说我害人,那师姐又如何呢?”

    对面似乎没料到般停顿了一瞬,越灵瑶勉力睁开眸,垂着眼帘看向水里低语。

    “我被关入这里后,时常在想一件事。当天在魔崖边缘,那些死去的师兄师姐,究竟如何死的?”

    她缓缓抬眸,赤红的花蔓攀上了她的左颊,似是自言自语般低语,“是的,他们是被潜入的大魔所惑,互相屠杀而死。”

    “这,这当然不必你来告诉我。”宁楹诀握紧灯杆斥责,烛火在她脸上摇曳,“我当时便在崖上……!”

    深不见底的潭水中传来少女轻轻的低笑,宁楹诀莫名发寒地望向潭中央双臂吊开半身倾斜,仰身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越灵瑶,似是突然记起了什么般弯下腰。

    “是啊,我上崖后,便看到师姐站在尸骸中。”

    “这不可能…我只是陷入魇雾,是被幻障迷惑才…”宁楹诀喃喃,原本闪烁着倨傲神色的圆眸中瞳子收缩又放大,拼命摇头。

    她听见越灵瑶轻缓低语,少女白裙褴褛地浸在水中,肩头的灵骷花印已经彻底攀爬上她仰起的左脸,“已经不记得了吗…是啊,师姐当时杀了不少同门呢。”

    站在水旁的宁楹诀穆地颤抖一下,越灵瑶侧眸看她,调笑般弯了下唇,“若说当时被魔物所侵最为严重,最有可能与魔物勾结的,其实是宁师姐吧?”

    水牢边缘穆地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宁楹诀双手捂着脸连连摇头,她原本澄澈的眸子骤然变红,眼眶中有泪溢出。

    她手中提着的仙灯跌落在地,浑身颤抖地仰起头,胸口黑雾溢出,双手顺着脸侧滑向脖颈揪扯起衣领,似乎想要挣脱什么。

    她的身子僵了一僵,忽的挺直脊梁直勾勾地盯向越灵瑶。

    越灵瑶跪坐在水中望向岸边,宁楹诀的圆眸在燃烧的仙灯下折射出夺目的殷红色泽,她勾起嘴唇,不满地甩头轻哼一声,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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