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俗话说早期的鸟儿有虫吃，今天凌一一大早就去往了卡片上的地址，那是一家二层楼的小别墅民宿，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木质房屋，通体呈红棕色，油亮的木板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看起来有些年份，面积并不大，自带一个露天的院子，后院还要个小池塘。凌一穿过院子，道路两旁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蔬菜甚至还有一些容易存活的水果。他拉开了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淡淡的香樟味，味道并不刺鼻甚至令人有些心旷神怡，充满着温柔。走廊两边高高低低的挂着几幅镶过金框的画看起来还蛮有格调。一楼一共有三个房间，他走到最里面半开着房门的那一间，轻轻敲了敲门。
“你来了？正好我们刚开完会。”今天的楼高没有戴帽子，露出了一头利落的黑色寸头，“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他切入主题。
凌一还有点犹豫，邱瞳似乎不在这里，他看了一眼坐在皮沙发上年轻的两男一女后说，“能先告诉我你们具体是做什么的吗？事发突然，我还没有决定好以后的打算，所以我想了解一下。”凌一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卖了身。
“噗！哈哈哈哈哈哈！”坐在沙发左边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生突然仰头大笑起来，“你当是来应聘的吗帅哥？”他丝毫没有遮掩自己失礼的举动。旁边的女生用胳膊戳了他一下，示意让他闭嘴。
“嗯，你有所顾虑是正常的，那我大概给你讲一下。”他坐到沙发旁边的高脚凳上说，“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着两种人，普通人，还有拥有奇异能力的人。我们把这种能力称之为领域。而少部分的人会在机缘巧合下进入领域变成能力者。初踏进领域的人表现在肌体强化就跟你一样，这个时候你已经退出了普通人的范围。随后你会越来越深入到领域开启新的能力，不过也有一生都只停留在肌体强化无法开发领域的人。”他饶有意味的看着凌一一字一句的说着最后一句话。
“也就是说即便我进入了领域也不一定会开启领域对吧？”
“没错，这就跟买小额彩票的性质差不多，十个人里可能有5个能中奖。不过有些开发了领域的人也不一定比得过没有领域的人，就像那个泥巴男，他就算拥有领域可跟你交手的过程中还是落下风不是吗？所以领域并不能代表所有。”楼高点燃了一根香烟继续说道：“至于我们，可以说是一个集团，主要负责引导那些没办法掌握好领域的人，最主要的还是以防让他们滥用能力做些非法的事情。”
“听起来不是很难。”凌一点了点头。
“你不要觉得这是一件容易的事。”风衣男生靠在沙发上说，“也有不少用领域为非作歹的人，他们这群亡命狂徒集中在一起与我们抗衡，其中因交战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忽然他躬起腰身双手交叉放在双腿上，嘴角微微上扬不怀好意的望着凌一似是威胁的说，“你敢背负自己还有跟你一同执行任务同伴的性命吗？”
“暮朝！”
“别激动，我就那么一说。”他又像是开玩笑的说道：“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你们随意。”他摊了摊手然后带着那两人离开。
楼高一言不发的望着凌一，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决定，无非是选择当个普通人悠闲的活下去，或者加入他们生活在真实的世界里，可楼高更在意那小子的看法。
凌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当然有想到那边的世界不会太过安稳，自己也要做好随时以命相搏的决心，可是他还没有准备好，对他来说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刚入大学的三好学生，现在却一下子有种要背井离乡去参军打仗的感觉，他甚至脑补了一下，如果家门口再有上门推销的保险员他一定毫不犹豫的买一份高额保险，然后受益人写上梁仲杰，要是自己不幸扑街的话，这些财产就留给梁仲杰当还他的人情，也许梁仲杰还会拿着那张高额的支票跪倒在他的坟前抱着墓碑伤心欲绝的说着，“你个死鬼怎么能对得起我含辛茹苦将你带大！”的这种话。
“叮铃。”凌一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
“应该没有临阵脱逃吧兄台！”
看着屏幕上那几个字，本应该犹豫不决的他，忽然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不安思绪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那颗本犹豫不决的心妥妥的回到了原位。
“下次见面我们就是同事啦。”他有点开心，也还是有人等待着他的加入。按下发送键他默默的将手机放回了口袋，凌一知道那是邱瞳发来的。
“我会努力活下来的。至于我的同伴，只要我还没死他就一定不会先死在我前面。”他说的那么坦然，但是语气却格外的坚定。
“很意外，我以为你会拒绝的。”楼高欣喜的看着面前这个跟他年纪相仿的男生，凌一的回答让楼高很是满意，没错，男人嘛，没有点抱负怎么活着，起码也得放开双手去闯一闯。
“你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以后可能会很少见到你的爸妈，要不要去跟他们告个别？”
“不用了，我只剩一个好哥们，今天去跟他打个招呼就好了。”
“啊，不好意思”楼高有点不知所措，他以为戳到凌一的伤疤于是赶忙道歉，“明天你上午10点来这个地方和我一起走。如果你还有别的事可以先去忙了。”
“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去跟我的朋友道个别。”
凌一走出民宿，说实话他到现在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前几天还在体验美好大学生活的他，现在却好像要打着为了和平的口号去奋斗，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梁仲杰解释自己的未来规划，也不能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消失在他的周围，更不能将自己已经不是普通人的身份告诉他，总不能说，其实我的另一个身份就是保卫世界和平的正义使者，然后拿出一个方形眼镜戴在脸上，脱去外套露出里面的蓝色紧身衣和红色的外穿裤衩在梁仲杰眼前飞走吧？
“可总要说的不是吗。”
他叹了口气，在周围空无一人的地方自言自语，似是说给自己听的。给梁仲杰发了短信约在学校下午见面，这段时间凌一要去处理自己的离校手续，他想早点弄完回去好好睡一觉，准备接受他崭新的人生。
办好离校手续已是下午，在老师再三的劝阻下凌一还是选择了放弃学业，他告诉老师要去追逐梦想，谁劝都不好使，只有老师在一旁感叹浪费了一根好苗子。当然凌一自己也表示过闲暇时间并不会荒废学业，还是可以靠自学，毕竟多揣点知识也不是坏事。他诚恳的朝班主任鞠了一个90度的躬已表示万分感激这一年多的照顾还有教学，他一直都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只见班主任那满是褶皱的脸上多了几分忧伤，她暗自揉了揉发红的眼圈告诉凌一不要轻易放弃，看着面前这个平时严厉的奶奶，凌一忽然觉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你这个大—笨—蛋！”不远处传来了梁仲杰的骂声。他大跑到凌一身边勾住凌一的脖子，“昨天一天给我玩失踪打电话也不接，现在一回来就要退学，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你先松松手我喘不过气了。”见凌一涨的通红的脸梁仲杰才松开了手。“我们找个能吃饭的地方我给你解释还不行嘛！我请客。”
“你最好一五一十的给我说清楚。”
邱瞳坐在飞往15区飞机的头等舱里，她在飞机上已经度过了将近9个小时，其中睡了4个小时，看了5个小时的电影，她站起来活动了下几乎变得僵硬的身体，这是一架小型的柴油专机，整个飞机上除了驾驶员和空姐剩下的便只有她一人。
“我说下次这种事能不能提前说啊，我昨天晚上就睡了5个小时！拜托考虑一下我这样的花季少女是最不能熬夜的好么！”邱瞳对着面前小型的液晶显示屏不满的说。
“哎呀，别这么说嘛，这不是事发突然才紧急将你召回来的嘛。”液晶屏里说话的是一名年轻女孩，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有着雪白的肌肤，淡黄色微微卷起的长发低束在脑后，干净明亮的双眼此时充满了无奈。
“没听过饿兵不能打仗嘛！回头你要好好犒劳我一下才行。”邱瞳伸了个懒腰，“说吧，这次又有什么活了。”她坐回原处把折板抽出来，手放在上面慵懒的拖着自己精致的脸蛋，斜倚在座位上，让她的面容离开了镜头的范围。
“接到消息说11区和10区已经开始发生内乱，我们的人已经混进去了，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就可以动手。”女孩一扫之前的无奈变得十分严肃，“趁这个机会可以拿下“毒枭”也说不定。你的领域会在关键时候会变为转机。”
邱瞳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大片的火烧云，此时心里正五味杂陈。托某人的服，她确实对以前的11区很了解，可自从那个人死后她在没有去过那，她怕自己好不容易搭起来的心里建设会在到达那个地方的瞬间化为乌有，更怕总会想起那个人的身影。没什么比怀念一个不存于世上的人更加哀凉了，她并不想找这个罪受。
“这个飞机的终点是11区，不会在15区停留，所以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跟飞机上的人说就可以，他们会处理好。”忽然，女孩用一种极为温柔的口吻说，“我知道这会让你很为难，但是你总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不然梦魇会永远缠住你。”
“你在说什么啊？”邱瞳把脸摆正过来，“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想怎么应付“毒枭”的领域而已。”随后她又托起脸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靠在窗户上。
“好~那我挂啦，你一定要谨慎行事，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起开起开起开！”邱瞳挂断了视频靠回座椅上。
看着面前漆黑的显示屏，金发女孩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们相处了三年作为邱瞳的好闺蜜她太了解这个姑娘的性格了。她刚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漠不关心，其实心里难过的要死，就像个刺猬，在有人想要了解她的时候，就会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让人只看到她坚硬的外壳。可只有面对那个人，邱瞳才会不自觉卸下自己的全副武装，露出她敏感又细腻的内心。但那人却死了。
女孩走向阳台，望着满是繁星的夜空，晚风轻轻拂过她的裙摆，瑰丽的脸上充满了担忧，“我等你回来。臭丫头。”
“这就是你的理由？”梁仲杰听着对面凌一的话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耳朵，“挺好的，连你都找到了要去追逐的梦想。”
“你不阻拦我嘛”这次倒是换成凌一惊讶了，原以为梁仲杰一定会阻拦他，可没想到梁仲杰说的那样风轻云淡，让凌一不由得想原来他们竟是这样塑料的关系。
“我为什么要拦你？你去追逐梦想并没有错啊，你说想去周游世界看看清楚这个世界的真面目，我倒是挺羡慕你的。”梁仲杰抬起头，“我不能丢下爸妈老姐不管，独自一人开心。”他有点忧伤，“说实话可能会有些舍不得你，但这是你的决定，我会支持你。只是不要忘记回来。”
凌一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梁仲杰确实给了他一种拥有后盾的感觉，哪怕你走的再远，也始终会有一个人在起点等你回来。不由得心头一酸，凌一有点难受，但也同时庆幸着，自己此生能拥有这样一位至交实在是值当。
“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他停顿了一下，“如果拼了全力都没有走到终点，那就从零开始在来一遍，下次我一定会陪你一起的。”说完梁仲杰一口喝完了酒杯里的酒，头也不回的离开，剩凌一留在那里琢磨刚才留下的话。如果此时他追上去一定会看到梁仲杰那张写满难过的脸。
“谢谢了，我的挚友。”
他微笑着送走梁仲杰慢慢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小口吃着桌上剩下的下酒菜，此时的心情不悲不喜。他玩着手机，想着明天可能发生的故事，却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邱瞳发来的，在早上的时候凌一就存下了邱瞳的号码。
“如果你有一个已经去世的好朋友，你会随着时间忘记他吗？或者说，你想要忘掉他吗？”凌一看着短信思考了一会，他知道邱瞳说的是上次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朋友，想了片刻后凌一码好了字发送了出去。
“如果真的会忘记的话，那我一定要强迫自己不要忘记，我听过一句话，人的一生中会死三次，第一次是在他肉体死亡时，灵魂飞走的瞬间，第二次是躺在棺材里，被送去火化的那一刻，而最后一次是，当人们忘记他的时候。所以我会强迫自己记住他，不然他连留这在世上最后活着的痕迹都没有了不是吗。”
坐在飞机里的邱瞳看着凌一发过来的这条短信愣了好久，他的每句话都像支箭一样直穿心底，让她有些微微发痛，恍然明白，她极力想要忘掉的人原来一直都是自己想要抹消那人活着的痕迹。邱瞳瞬间只感觉一身轻松，好像如释重负一般，不安的思绪就像冲厕所那样一下就通了，困扰了她两年的问题就这样让那个男孩一语道破。她对凌一有点刮目相看，明明年纪不大懂的倒不少。邱瞳给凌一回了最后一条短信，把座椅调成可以斜躺在上面的高度以后，找空姐要了条毯子，把毯子盖到自己身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以啊兄台！心灵鸡汤很多嘛！对你刮目相看了哦，期待你回所里的表现，不过我们可能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啦。晚安。”
“晚安。”
凌一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周围的花花草草，还有自己坐过的凳子桌子，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待在21区了，他想把这些美好的东西一个不落的记在脑海里，免得自己多年以后找不到回家的路。他抬起头，今晚的21区夜空没有星星，月亮孤独的挂在那里努力的发着光。
“邱瞳，我想见你。”他小声的低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