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收管所
晨曦慢慢拉开了遮盖天空的黑色幕布，露出了属于它独一无二的绚丽，从远处升腾而起的橘红色地平线悄悄拨散了黑夜。
凌一舒服的靠在座椅上，他打开遮住舷窗的遮光板，微微睁开一只眼，让从黑暗里突然睁开的眼睛渐渐适应远处的光芒。
“你醒了啊。”旁边传来楼高的声音。可他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脸上的黑眼圈极为突兀，“再有一会我们就要到了。”
“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点惨白。”凌一怯怯的问。
“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坐飞机，昨天晚上几乎没有睡好，晕机药也不太管用，如果下次能选打死也不坐飞机”说着他立马从前排座椅兜里拿出呕吐袋，“不行了，又来了呕”
凌一轻轻的拍了拍楼高的后背，希望能减轻点他的负担。看着楼高靠回椅子上才稍稍放了心。他们昨天上午11点的飞机，到现在过了9个小时，他能理解楼高现在的心情。
“请本次航班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机。欢迎下次乘坐。”不知不觉中飞机已经着陆，喇叭里成熟空姐的声音正在循环播放。凌一扶着头晕的楼高慢慢下了飞机。他们在外边的吸烟室停了下来，等楼高缓解一下，顺带抽根烟。
“哇，终于活过来了。”楼高似是续上命一般心满意足的说。随后在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后，使劲的摆了摆手，“这里这里！”
“哟，好久不见。”停在面前的轿车摇下车窗里面坐着一位长相硬朗的男生。
男生看起来20左右，凌一看着他头顶的黑色刺猬头大概能想出这人倔强的脾气。
“这位就是你说的21区的新人吧。”他眯起一只眼，笑眯眯的说，“我叫繁予尘，先上车吧。”
凌一刚上车，前面副驾驶的人突然转过身来。
“哈喽~”一头淡黄色卷发的女孩对凌一说，“我叫古曦，长得还不赖嘛，小帅哥~”
“我叫凌一，刚入这个圈子，还麻烦大家指导啦。”他羞涩的低下头。
楼高舒服的摊在后座上伸了个懒腰，“邱瞳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听到这个名字时，凌一的心莫名的跳快了几下。
“她外派任务了。”古曦玩弄着她罕见的淡黄色头发，“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了吧，少了这个妞还真挺寂寞的。”她转过身一脸不悦，“你有在听我说话嘛？”
看了眼旁边已经睡着的楼高凌一苦笑一声，“他晕机，昨晚都没怎么睡”
见状古曦也知趣的坐好，拿出一包薯片递给凌一，“要吃嘛？”
“谢谢。”凌一接过薯片，他早上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胃里饿的有点难受。打开包装，一股子浓郁的泡菜气息瞬间散发了出来，令人增加了些许胃口。
古曦也打开一包烧烤味道的薯片开始自顾自的大吃起来，丝毫不注意淑女形象，好像压根没把这些男生当回事。
“我说你哪摸出来的薯片啊，大姐。”繁予尘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邱瞳买的。”古曦发出咔呲咔呲咀嚼薯片的声音，“上次我俩借的这辆车，在超市买的，结果没吃完，刚才想起来，饿死我了。”
繁予尘也没在搭话，专心驾驶着方向盘。可他眼神又飘忽不定的总往古曦那瞟，最后还是忍不住张了嘴，“她一个人去执行任务的吗？什么任务？危不危险？”
“哎哟~你要是担心就自己问去啊。”古曦露出一脸坏笑，“还是你不敢问？要不要求求我，可以考虑一下帮你哦~”
“我哪有！”繁予尘脸上浮出一抹绯红，“我是怕打扰她工作，所以才问问你。”
“行啦行啦，专心开你的车，上面有命令，不能透露。”只见她脸上多了几分担忧的神色，在没说话。
听着他们的对话，凌一大概猜出了一点苗头，邱瞳这次去完成的可能是比较隐匿的任务，所以上面命令封口，原因很可能是，如果被过多的人知道了将会面临泄漏，会关乎到邱瞳的安危。凌一的推断不经让他自己也变的担忧起来。他不想刚来就少一位认识的人。虽然跟邱瞳认识的时间不久，接触也很少，可邱瞳给凌一的感觉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熟人一样，在她面前凌一不会拘束，她就有着这样的魔力。
“到了。”古曦递给了凌一一个眼神，示意凌一叫醒楼高，让他们进去。
看着大门口石碑上面赫然写着“收管所”三个大字，凌一头上布满黑线，“这么明目张胆的挂出来不太好吧要是被普通人知道了怎么办？”
“你见过哪个人会对有牌子的地方问干什么的。”古曦弯着半月眼无奈的看着凌一，“你会问执法局是干什么的吗？”
“也是哈”凌一尴尬的笑了笑，一般看字面意思就知道是做什么的，况且收管所听起来就是收押和管理人员的地方，也确实不会有人傻到去问他们干什么的，很巧妙隐藏在了在这三个字下面。
看上去这个地方有点类似学校的设计，有着一个很大的园区，不同的是各式各样的高楼取代了教学楼，有2层的，有6层的，有10层的。整体感觉这些楼是盖在山上的，因为他们在上坡，绿化也做的很到位，四处看去不只有灰色的柏油路，路边都铺满了五彩斑斓的艳丽花朵以及周围被绿色覆盖的植被，因为植物多的缘故空气也是好的没话说。这里给凌一的第一印象很好，他并不讨厌这里。
跟他们一同进了最前面的第一栋6层高楼，凌一估摸了下这个楼的占地面积至少有300平方米，整个环境简洁干净，就跟个普通办公楼没什么区别，但听楼高说，这里大楼的材质都是经过领域强化加工的，跟外面普通水泥钢筋大楼是比不了的，就算被炸弹炸到都丝毫不会损坏一块玻璃。当然领域除外，如果形容炸弹是物理攻击的话，领域就是魔法攻击，领域强化过的大楼只限于抵挡物理攻击，因为没有人知道领域的下限有多少，所以没办法制作出抵御领域攻击的东西来。当然也不会有作怪的能力者跑到这里自投罗网。
电梯停在了六楼，打开门凌一有点傻眼了，刚才的前五楼就是普通的办公楼一样有分别办公室，但是这层楼就像一个空旷的广场，整个楼层被巨大的落地窗围起，甚至还能看到收管所大院里面的公园。
正门对面放着一张巨大黑木制办公桌，左边还有两个跟楼顶齐平，需要用到梯子的那种英式独立木质书柜，书柜正前方横竖摆放着原青皮沙发，沙发品质里的上品，是沙发中的奢侈品。而沙发中间的位置放着一具跟沙发不怎么配套的大理石茶几。地面则是白色的大理石抛光瓷砖，还有不少运动器材三三两两的放在那里，但全部也只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留下来的打部分空地不知道用来干什么。
“哦，你们到了。”说话的人刚从电梯里面出来。那人穿着一套灰色的运动装像他们走来。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德里赛副所长。”楼高对凌一说。
“不用客气，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哈。”
凌一看着面前这个健硕的中年男人。他中长的深棕色头发扎起来一小撮，剩下那些不够长度的短发随意的搭在脑后，前额零零散散的散落些碎发，深邃的眼窝里有着一双不输年轻人的明亮眼瞳，高挺的鼻梁显得五官非常立体，下巴上还留有适当的褐色小胡渣，给人一种优雅又不失风度的硬汉气息。
“我叫凌一。承蒙副所长指点。”凌一向德里赛点头致敬。
“人给你带到了啊，我们先下去了你们聊。”古曦俏皮的冲德里赛眨了眨眼拖着楼高跟繁予尘离开了这里。
“坐吧凌一。我们聊聊。”德里赛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你想喝咖啡还是红茶？”
“都可以，我不挑的。”
“那就咖啡吧，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注重养生。”德里赛笑着说道，然后拿出来一罐咖啡粉冲调起来。“只有速溶的不要介意，有个顽固的老家伙打坏了我的现磨咖啡机。”
“那个，副所长，我想知道我主要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或者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要着急嘛，先喝点水。”他朝凌一举了下杯子喝了口咖啡，“你呢？进入这个圈子后你最想干什么。”
凌一用力抓着自己的裤子，紧张的像是能拧出水来，他思索了片刻后毫无掩饰的说，“我比较关心怎么样才能拥有领域。”
德里赛笑笑，“刚进入我们圈子的人基本上都是急于关心自己能不能获得领域，或者怎样开启领域，这一点我能感同身受，因为大家都想表现自己。”他向后仰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像我在刚进入领域的时候跟你们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启领域，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可牛逼了，跟别人都不一样，只要我在拥有领域就能更快得到别人的认可，但是领域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不是人为可以干预的，它只能是在你时间节点到了以后自然开启的，有些人运气好，可能刚进入领域的头天就开启了领域，有些人点背，一辈子都没能获得领域。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青年。”他平稳深沉的声音在凌一耳边盘旋。
“我以为会有什么捷径。”凌一苦笑一下，“我并不是为了表现自己或者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才想拥有领域。”
“哦？那你是为了什么呢？”德里赛较为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似乎稍稍感觉到他与别人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其实有领域和没有领域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我只希望自己可以有跟对手抗衡的底牌，来提升我跟同伴的存活率。您不是问我最想干什么吗”他看着德里赛不假思索的说，“我想去协助邱瞳，但我不想拖她的后腿，所以我想尽快掌握好更强的力量。”
德里赛看着凌一坚定且没有一点浑浊的眼睛，征了一下。
“为什么提到去协助邱瞳？你知道她在干什么吗？”
“我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但我大概猜到她现在正做着一件不怎么安全的事情。”
“你既然不知道又怎么能肯定呢？”德里赛玩味的看着凌一，期待他的回答。
“我也是偶然听见古曦说邱瞳去执行任务，但她说不能透露是什么任务，包括危险程度。”凌一有条不絮的说，“既然这些都不能透露，只能说这是一件机密性的任务，透露出去会产生风险，至于对谁产生风险，就只能是我们的专员了，因为没有必要去考虑被执行人的风险，所以我分析，只能是类似潜入或者卧底一样的任务吧。”
德里赛没有说话盯着凌一的眼睛，他的分析力、还有观察力都明显比较出色，而且还能为判断后的结果做出准备，甚至考虑到了利用领域来提升存活率。
德里赛拍起手，“被你说中了，不过你不要外传，邱瞳这次的任务的确是潜入。你也不用担心，她并不是一个人，而且她是我们整个集团里的佼佼者，她很强的哦。”德里赛欣喜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原来，你看起来是跟长相不相符的头脑派，我还以为你是实力派呢。”他温和的笑容在脸上挂了许久。
“我希望二者兼顾。”凌一笑笑，自从确认了邱瞳的任务不是一个人以后他那颗悬着的心算是可以放下了，毕竟除了邱瞳他在这里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他也不是很喜欢去认识新的人，因为人际交往很麻烦。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邱瞳的事，据我了解，你们认识还四天不到吧，为什么那么关心她？”德里赛难得八卦起来，看好戏似的盯着凌一。
“我欠她一个很大的人情，所以想还她人情而已，并没有过多的意思。”
“是嘛，在集团里邱瞳的仰慕者可是不少，人家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关键是人还能打，可惜喽。”德里赛瞟了眼凌一，“至今单身。”他这句话似是专门说给凌一听的。
“我大概知道你以后想干什么了。”德里赛站起来，“邱瞳是一线专员，主要负责的都是跟狂徒真刀实弹的战斗，如果你不想拖她后腿，就努力锻炼自己的身体吧，起码的生存能力必须要有。”他坐到办公桌前，翻阅了一份文件后对凌一说，“之后先跟着繁予尘，他可以带你一阵，等到你可以独立完成任务以后我会安排你去一线的。我看好你哦~”他朝凌一眨了眨带有褶子的眼睛。
大哥，你那句话什么意思啊！人家都说了对邱瞳没有别的意思啦！还冲我抛媚眼！我看不懂您的眼色啊！见了鬼啦！凌一心想。
“好，那我下去了。”凌一麻溜的走出办公室，头也不敢回一下。
德里赛哼着调调，晃着他的旋转椅，打了个电话。
“胧啊！我给你说我们捡了个宝贝！”
“呵呵，你淡定点，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开心。”电话那头传来苍老的男声，仔细听还掺杂着一丝沧桑。
“是凌一啊，这个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各方面能力都挺出众的。”德里赛突然压下声音说，“而且，跟他爸妈很像。”
“是嘛，那照他的成长速度我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他了。”电话那头的男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期待这些年轻后辈，日后能在罗生门以后的区大展身手。”挂了电话，男人继续刚才停下来的动作，他一圈一圈在自己结实的右肩膀上捆好绷带以防失血过多。他孤身一人站在废弃的别墅里面，周围是数不清的尸体，尸堆里躺着狂徒，执法局，还有收管所的人。
他赤裸的上身布满了伤痕，旧的伤口刚结疤新的刀口便覆盖在了上面，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仿徨，那凶狠凌冽的眼睛仿佛即将要捕食的狮子一样。
黑暗中，他点燃了一只烟，深深吸了两口将烟扔到尸堆上面，沾了酒精的尸堆瞬间燃起了不可扑灭的大火，它们优雅的跳着舞，用极快的速度蔓延到了每一个地方，每一处角落。男人左半身张牙舞爪的夜叉纹身在火光的照射下宛如活了过来，凶狠又霸道，好像随时会脱离肉体的禁锢钻出来。
他披了件外套慢悠悠的穿过满是火焰的走廊走出房门。站在门口，火光照亮了他满是沧桑，因愤恨而变得狰狞的脸庞，他凶狠的看着被火焰吞噬的别墅，用一种极为冰冷透彻的语气笑着说。
“一个都跑不掉。”
随后，他转身消失在黑暗里，身影犹如厉鬼一般。
“你比较想先做什么？”繁予尘问凌一，“先熟悉熟悉环境？或者是跟我出外勤？”
“副所长说让我先锻炼身体”凌一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没懂具体是怎么个锻炼法，跑跑步？跳跳绳？或者是撸撸铁？
凌一被繁予尘带去了2楼，不像1楼大厅是开放式的办公环境，这一层只有2个房间，凌一看着门牌，体能室，演练间。
他被带进了体能室，里面除了健身器材就只剩下一台饮水机了，跟普通健身房没什么区别，凌一好奇的看着这些设施，他随意拿起了一个五公斤的哑铃，可他发现这重量远不止五公斤，光是拿起来他手臂上的肌肉就开始颤抖起来。
“是不是觉得与实际重量不相符？”繁予尘笑了笑“你可不能拿普通人的标准衡量，我们经过肌体强化过的肌肉是普通人的五倍，所以你手上的这个是25公斤。”
“也就是说，我以后都会在这里训练是吗？”凌一放下手中的哑铃。
“没错，副所大概是想让你先控制好自己强化过的身体。”他想了想，“可能你以后的任务不会太简单。”
“我会加油的”凌一苦笑。
“你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我，这段时间你就先呆在这里吧。”说完他离开了体能室，“哦对，楼高下午会来接你，你们俩一个宿舍。”
看着面前这些超乎重量的器材，凌一甚至有一点点欣喜，他现在正是需要提升自己力量的时候，哪怕是在战斗中当个肉盾也可以拥有存活的概率，他希望自己能快点加入到这个真实的世界当中去，不再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而是战士，一个能经历千锤百炼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