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低头
几天后，黎宁突然接到快递点的电话，告知她之前寄出去的快递被退了回来。黎宁这段时间没给谁寄快递，除了提前给她爸寄过去的生日礼物，上次那通电话应该还没让人气消。
“好，有时间我会去取。”摇摇头，挂了电话。
这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这次人应该是真气狠了，到现在还憋着口气。然而是件事着实无解，黎宁不会改变，爸妈也是一样，不然双方也不会僵持这么久。
从前，黎宁迟迟没交女朋友，父母觉得还有挽回的可能，才会偶尔打来电话，做些没什么作用的努力。
可惜，还是让他们失望了。黎宁叹了口气，按了按太阳穴，一想到这种事就有些头疼。
捂着眼睛撑在桌子上稍微休息了下，才睁开眼，从一旁拿来文件夹，继续看起来。
虞安安在忙着准备考证，黎宁也越来越忙碌，到年末还有几个月，这一阵子都不会有清闲的时候。两人在微信上的交流都变少了，偶尔晚上会开视频，一边抱着电脑看文件，另一边的人则是拿着笔皱眉写题，每晚像是互相监督学习似的。
女孩沉浸在一件事当中的时候就听不到声音，更不愿理人，就连脾气都大了不少。黎宁眼见着虞安安嘴角长了个小包，然后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大，每天白天都会听到虞安安对它的大声诅咒和哭诉。
不过她自己，也是半斤八两，甚至有过之无不及，说不得别人。
时间过得很快，听到办公室外说话的动静，黎宁偏头看了下时间，才意识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想到之前王姐说要点和自己一家的外卖，黎宁简单收拾下桌子，将茶杯里已经冷掉咖啡一饮而尽，拿着空杯子去找王姐。
[有好好吃饭嘛？]
走到半路，虞安安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之前虞安安说要监督她好好吃饭，还特地要了黎宁每天大概的行程表，本来黎宁还觉得小姑娘只是一时兴趣，没想到现在都没忘。
[正准备点外卖。]
[真乖jpg]
黎宁走到茶水间排队，低头跟虞安安发消息，[你吃过了吗？]
[吃不下，唉。]
[好焦虑，感觉这次过不了]
[生活也不过如此jpg]
黎宁倒了杯热水，就转身把杯子放到茶水间外的桌子上，她还头一次见虞安安苦恼成这样。
[放轻松，不是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是这样没错啦就是忍不住，紧张。]
她都能想象得到虞安安皱着眉头，回消息的模样，可能还在不自觉地咬着手指。
黎宁轻笑一声，刚要再说些什么，肩头被拍了一下，是拿着杯子过来倒水的王姐，“在看什么呢，这么高兴，黎宁你是不是恋爱了？”
“我之前就想问了，你这段时间可格外不对劲。”
黎宁下意识收敛了嘴角，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这么明显？”
王姐眼中的八卦加深，摇头啧啧看着黎宁，“这样也好，别老这么拼命，这么年轻正是享受爱情的好时候。”，王姐是黎宁的前上司，黎宁刚进公司实习，也是她带的，两人虽然在生活中交集不多，她却也是真对自己好。
“嗯。”黎宁应声，低头喝水，让温热的水顺着口腔，暖到全身。
“对了，差点忘了，你今天点的啥？上次你告诉我的店是真不错，以后外卖就跟着你点了。”
-
虞安安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黎宁刚和王姐一同点好外卖的一点时间，小姑娘就开始在计划长假要怎么玩了。黎宁问她怎么不担心考试，还被骂了一句。
[臭黎宁，这种烦人的事情干嘛再提，想想开心的不好嘛？]
[说！你是不是不想放假时见到我，才故意提起考试的？]
开始小姑娘还是在佯装生气，后来还真委屈起来，[想见你，不是在视频里见到，还想要亲你]，黏黏糊糊的，让人在心里都没法默念出来。
才修剪过的指甲过了几天又长了些许，黎宁想到那天半梦半醒间的气音，眉眼弯弯，[我也想。]
“救命”
虞安安放下手机，脸埋在臂弯里不愿意出来。她吃完饭才从食堂回到图书馆，对面坐着虞安安两个室友，她们对此都见怪不怪，嫌弃地轻嗤一声，继续休息的休息，看书的看书。
黎宁等了一会，见虞安安没再回消息，以为对方在看书，正要关上手机继续工作，一通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喂？”
“是我。”电话那头是堂姐的声音，语气格外平静，“那张照片，你是在哪拍的？”
听起来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黎宁按动着笔，“你想要说什么？”
电话那头久久沉默，黎宁听到长长的叹息，“我要离婚，黎宁，你能帮我吗？”
风风火火的堂姐变得脆弱极了，憋着哭腔，才说几句就差点没能撑住。黎宁没太多感觉，心里触动不大，这时候她才恍然，原来自己对当年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要不是当年出柜时她在场，这个堂姐回家后又告诉了家里人，把黎宁性向的事弄得人尽皆知，或许现在的情况会有所改变。
黎宁拿着手机没吱声，静静听着电话那头的啜泣声，她也没觉得的痛快，就只是单纯的毫无知觉。
“黎宁，我知道那时候，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只是回家后跟爸妈说，我也没想到他们会一晚上打电话告诉亲戚。但是黎宁，你离开家这么多年，我也有帮忙看顾你爸妈，你爸前年心脏不好”
“b市，”黎宁闭了闭眼，突然烦了，“我在b市医院看到他们的。”
“他们去医院干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黎宁放下笔，后靠在椅背上，“我只是见过一面，你怎么想怎么做，这是你自己的事。”
“这我清楚，爸妈肯定不想我离婚，他警惕心一直都很强，我找不到证据也只能过来找你。”黎宁这个堂姐可能真没大心眼，明明她满言满语地推辞，这个堂姐却像是把黎宁当成帮手似的，说起来，“光有一张照片也没用，要是能抓个现行就好了。”
黎宁苦恼地敛眉，坐起身打开一份文件。
“你可以查查他在b市的行程跟我爸妈说也行，他们应该会给你出些注意。”
这时候办公室传来敲门的声音，黎宁简单交代几句，匆忙挂断，看着通话列表上的陌生号码，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拉进黑名单。
“你说，上次给你打电话的堂姐，她老公出轨准备要离婚啦？”虞安安蹭地一下从餐桌旁站起来，拿着笔跑到对面黎宁身边坐下。
长假的第一天，虞安安光明正大的收拾好东西，跟虞曼珠说要到博士姐姐家备考。黎宁这是难得清闲的一天，虞安安与资料死磕，她则拿着平板看剧，手边还放着一罐去壳的坚果。
仿制大理石餐桌的正中央，摆放着虞安安带过来的两条小鱼，两个小家伙被虞安安突然的大动静惊得躲进了假山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现在到哪一步了？你快只盯着看剧啊，快说快说！”虞安安抓了把取壳的坚果，一口一个嚼着。
也不知道怎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黎宁暂停了屏幕，继续敲着坚果。她手里拿着开核桃的核桃夹，轻敲下虞安安的手指，让这小妮子别全吃完了。
这虞安安哪肯，直接把盘子抱进怀里，又往嘴里塞了几颗，含糊不清地抱怨：“臭黎宁，果然相处久了就暴露本性，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又不说又不给我吃，已经可以预见到以后，我以后的凄惨日子。”
黎宁白了这小妮子一眼，抬抬眼镜，敲了颗甜甜的夏威夷果塞进虞安安嘴里，“刚刚是谁说，别打扰你做题来着？”
结果谁都没遵守，一个叽里呱啦的说，一个也应着。
“我才不管，我就要听！”
虞安安挤进椅子里，和黎宁挨在一处，抬着下巴看着黎宁。
隔着镜片看了女孩许久，黎宁无奈妥协，往边上挪了挪让人能坐上来，接触平板上的暂停按钮，一边看剧一边跟她说堂姐的事情。
跟堂姐自己说得没错，她稍微透露了点离婚的意愿，她父母反应虽然不大，但也是劝和不劝离，反到黎宁爸妈比较支持她。现在她一直在寻找机会，这个长假那人应该会借口到b市出差，黎宁堂姐是打算跟过去抓个现行。
黎宁本以为虞安安是想听打脸虐渣的爽文剧情现实版，结果说完，小姑娘却没吭声，只抓着黎宁的手腕，侧身飞快蹬起来亲了下脖颈。那片温度好像温柔的烙铁，烫得存在感极强，却又不疼。
“黎姐姐”虞安安把头靠在黎宁前胸，桌子底下的脚挪到黎宁脚边。
虞安安心情有些复杂，是感叹被人看好的爱情也会有这样的时候，还是生气黎宁爸妈接受不了黎宁，却支持堂姐父母都不接受的离婚？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到一起，滋味表述不出来。
“怎么了？”
虞安安摇摇头，甩甩脑子里各种奇怪的情绪，黏糊糊地搂着人，问：“那你要帮她吗？”
“这事跟我没关系了。”黎宁把人头拉起来，救出被压着的头发，“你是要玩还是看书？”
“emmm先看一集休息休息。”
说虽是这样说，但有些事情不是黎宁能掌握得了的。几天后的急促的电话，让这件事还是跟黎宁有了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