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显露
“黎宁，你能到警察局一趟吗？”
“嗯？”黎宁愣了一下，皱眉看了看来电显示，确实是她妈。难道手机被偷了？她没想到那件事过后，他们还会打电话给自己，“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报了一个地址，是a市的地址，但自己爸妈可不在a市。
黎宁语气冷了下来，“爸呢？”，她不动声色地问着，一边点开了录音。
“他也在，你现在有事？什么时候能过来？”
黎宁已经断定电话那头的是骗子，刚准备挂掉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说着，“你堂姐在a市抓到了人，现在在”
好像真是她吗，黎宁有些尴尬的关掉录音，走到阳台上轻应几声，“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虞安安早就听到动静，伸着脖子看着阳台，黎宁一转身，就看到她做贼似的，收回脖子低头仿佛一直在专心看书。
摇摇头，黎宁拿了点鱼食喂给鱼缸里的两条小鱼，“我马上要出去一趟，可能要很久，你要不要先回去？”
“因为刚才的电话？”虞安安不太高兴，盯着黎宁，“是公司的事吗？”
“之前不是跟你过我堂姐？她现在在a市，我现在就是要去找她。”
黎宁跟虞安安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梳顺头发扎了个马尾，本来还想取下眼镜换上隐形眼镜，却不知为什么又改变主意戴了回去。以虞安安的角度，看黎宁现在似乎有些紧张。
放下笔，虞安安凑过去拿了黎宁才用完的梳子，也给自己梳头发，“我不能跟过去吗，我到那边绝对什么话都不说，乖乖的，一点存在感都不会有。”
你没存在感就怪了，黎宁心里吐槽，给自己简单画了个状，瞥眼看虞安安把鞋都穿好了，在玄关的小板凳上坐着等着自己。
“你去也不是不行，我爸妈也在。”黎宁套了件外套，拎着包，正撑着鞋柜矮身换鞋，漫不经心地丢出一句。
“啊？”
虞安安呆了。
然后非常兴奋的跟了过来。
黎宁真正见到他们是在一家小餐馆里。
根据地址走到店前，黎宁突然紧张地走不动路，抬头看着餐馆的招牌托了托眼睛。在毕业的一年后，他们才算是彻底没见过了，回头一想，也差不多有三四年的样子，虽然偶尔会有气氛僵硬的通话，可这次是面对面，更别说身边还跟着虞安安。
深呼一口气，心里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她这次过来只是因为堂姐的事。
偏头看了虞安安，这小妮子出门前还没心没肺的，临到阵前终于知道害怕起来。虞安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不高兴地抬头瞪了一眼，勾着黎宁身侧包的链子，“走吧，走吧，别在这里傻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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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他们是包了个包厢，推开门，两道视线齐齐望了过来，黎宁轻抿唇，平淡的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人说话，桌上的菜也没被动多少，堂姐情绪恹恹的，眼睛里带着血丝，看起来精神非常差。
一个不小的圆桌，上面摆着还算丰富的菜肴，黎宁正坐在三人对面，虞安安则欲盖弥彰的与她隔了个座位。顶着猜不透情绪的灼热目光，黎宁也变得口拙，独自在外这么多年的经验全都没了作用，对着爸妈无声的目光，还是那样不知所措。
空气中异常窒息，比从前饭局中，充斥着烟味的房间还要窒息，那种场合黎宁可以游刃有余地应对，这次却束手无策。
“吃过饭了？”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竟然是黎宁爸，堂姐也整理好心情，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跟黎宁搭话，“黎宁真不好意思，其实也没必要麻烦你，我”
“说什么说，吃饭！”黎元纬冷哼一声，打断堂姐的话，夹了块排骨放进自己碗里，“都是些不省心的。”
气氛依旧沉闷，但好歹黎爸开头说了话，比之前要好上很多。
桌子上只备了一份没拆封的碗筷，黎爸黎妈没预料到黎宁不是一个人来，也没准备虞安安的碗筷。他们也没问黎宁身边的女孩是什么谁，黎妈放下筷子出门找服务员加副碗筷。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其中吃得最香的，竟然是今天的主角堂姐。
吃了几口饭，黎宁放下筷子，“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当然是离婚。”没等堂姐说话，黎元纬重重地磕下碗，“她要在a市多呆几天，老三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不回去也好，那两个越老越不清醒的人吵得人心烦。”
“我们也要在a市呆几天。”黎元纬说话时没看着黎宁，偏头看看堂姐，又看看黎妈，甚至还悄悄瞅了虞安安一眼，就是不看黎宁。
黎宁点点头，结果被虞安安踹了一脚。
扭头看虞安安朝自己使着颜色，两人一点默契都无，黎宁压根没get到虞安安的意识，过了半天才又问了一句，“酒店都订好了吗？”
“我的是订过了，小叔他们的还没我开始也没想到他们会跟过来，”堂姐擦擦嘴，拿出手机看向身边的姜菡，“婶婶要帮你们订吗，现在节日我那个酒店应该已经满了。”
“满了就满了呗，没得地方住，我和你婶婶就在街上住一晚就是了。这能有什么的。”
堂姐默默放下手机，往嘴里塞了块腌萝卜没再吱声，黎父压根不是冲着她去的，她自己也不想被波及。她突然就明白，叔叔婶婶在听到自己要去a市，怎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最终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黎宁。
一股心酸涌上来，夹了块排骨放进碗里，现在也只有吃点食物聊以慰藉。
“住我这里吧。”
黎父没再吭声，餐桌上只有碗筷轻微碰撞发出的轻响。
黎宁是开车来的，饭后送堂姐去酒店，顺便送虞安安回家。
女孩坐在副驾驶，堂姐和爸妈坐在后座，之后堂姐下了车，狭小空间的氛围又莫名凝重起来。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黎宁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方向盘，紧盯着前方红绿灯的变化。要是他们突然问起虞安安的身份，自己肯定是要如实回答，迟迟没有问起，反倒让黎宁有些焦躁不安。
虞安安的紧张比黎宁少不了多少，她手心里都是汗，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她怂得连黎宁爸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咽了咽口水，悄悄瞥了眼黎宁，对方的焦虑肉眼可见。
有了跟自己心情一致的同盟，虞安安的焦虑反而是少了一些，感觉自己的紧张被黎宁分担了一些。
她突然有些后悔，觉得今天自己不应该跟过来。低头把玩着手机，虞安安闭了闭眼，突然发现黎宁之前说的话很对，自己之前的做法都挺幼稚的，要是黎宁生日那天她妈觉察到了什么，那又该怎么办？要么是被盛怒的老妈赶出家门，要么是勒令不允许与黎宁见面，然后该怎么办呢，这些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可自己现在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到了。”
“在想什么？”
虞安安抬头，才发现车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黎宁正看着她。
“啊，没什么，到了吗？那我先走了，拜拜。”
看着虞安安魂不守舍地下了车，黎宁敛眉，无数想法闪过，内心的想法瞬间激荡涌起，顷刻间又归为平静。
她同意女孩跟过来，自然也是预计到了这样的结果。
这样也好，在双方都未深入时浅尝辄止，这也是，黎宁给虞安安的，后悔重新来过的机会。
关了车灯，分别两地多年的一家人共处在黑暗中。
此时已是入夜，马路两边的路灯早已亮起，远处是五光十色的大楼，还有店铺门前挂着的闪光招牌，各色光电飞快掠过车窗，带给车内短暂的色彩。
“她多大了？”
姜菡突然开口。
黎宁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她今年19。”
“那挺小的。”
“嗯。”是挺小的。黎宁眨了眨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心情还算不错，至少两人这次的谈话非常心平气和。
“她爸妈知道你们的事吗？”
黎宁停好车，打开车门，“他们暂时不知道。”
“你觉得他们会接受吗？他们知道了，你们会怎样？”
姜菡抛出一个一个问题，语气平淡，现实而残酷。黎宁没再吭声，带两人走进电梯，电梯里还遇见了同一个房东的租客，两人住上下楼，偶尔有个照面，对方还冲黎宁点了点头，黎父则没说过一句话。
沉默地等电梯门在自己的楼层开启，黎宁轻声提醒，“到了。”
打开灯，黎宁找了双拖鞋，黎元纬的脚大没有可以穿的拖鞋，他转身出去说要自己去买，顺便到外面去抽根烟。
下午的那顿饭谁都没吃个安生，姜菡自然而然的走进厨房，想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能吃的。刚走到餐桌，就看到虞安安落下的书，还有正中央鱼缸里，优哉游哉凑在一起腻歪的小鱼。
黎宁偏头避开姜菡的视线，反正她也知道自己和虞安安的关系，也没必要解释多说什么。
可不止基本落下的书，还有卫生间虞安安专用的牙刷毛巾，一点一点入侵生活的痕迹，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