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吵架
黎宁今天有点惨，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工地现场的泥土小路都变成了烂泥。黎宁艰难行进时一脚踏空，身子直接向前倾倒，要不是前面有棵小树，给了她一个支撑力才没直接狼狈的摔进泥水里。
偏偏树上钉了根钉子，这是棵小树，黎宁一手就能握住，钉子尖端穿了出来，直直冲着黎宁的手心。一感到疼痛，黎宁就立马抬起手心，死死地用五指使力。稳住身形后看了看手心，反应再快还是戳了一个小洞，渗出来的血不少。
“黎总没事吧？”
事发突然，几个人都吓了一跳，黎宁摆摆手，拿了点纸擦掉血，使劲按了按，把纸攥在手心里，“先去看现场，昨天看到哪里了”
那根铁钉锈得厉害，肯定是要打破伤风的。看完现场就花了两三个小时，到了中午他们也都饿了，黎宁让车到市区停下，自己部门的三个人回去吃饭，自己去打针破伤风。
闻言，实习生和另一个人半起身要跟着下来。
“黎总你一个人”
“行了，回去吃饭吧。”黎宁直接关上车门，后退几步示意司机开车。
等车走远，黎宁才深舒一口气，轻轻揭开已经粘在伤口上的纸团，敛眉嘶了一声。四处望了望也没见着药店，伤口得先清理一下，虽然迟了几个小时。随便找了家快餐店，点了一点吃的，才到洗手间冲了下伤口。
伤口在手心，手指动一下扯到伤口，就会感到刺痛。
黎宁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几口，在手机上搜索附近的医院。虞安安一个小时前还给自己发了消息，黎宁仔细看了看，没有回复，关上了手机，用心吃着饭。
她不想让虞安安知道这件事，就算只用文字交流，没有声音没有画面，黎宁还是觉得女孩能有办法觉察。
[今天的午餐是母上的绝美美食！]
[下午没课，我回家跟老妈学做蛋糕，你不喜欢吃太甜的，我是想做慕斯的。]
[对了，还没问，你是想吃长寿面还是蛋糕？]
这么早就在准备食指微动，牵扯到伤口又有些疼，这次黎宁没法假装自己没看见，[慕斯。]
[耶！我超会做蛋糕的，不过最会做的还是我老妈。黎姐姐，你什么时候也要尝尝老妈做的。]
指尖一顿，黎宁当然知道女孩话里的意思。
过了好久，回了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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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宁挂了急诊，打了破伤风，慢慢顺着路离开医院。她本来低头在看上司刚发过来的指示，一抬头，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意外挑眉，黎宁真没想到前几天才提到的人，今天就给碰上。
不远处是一个男人和年轻女子，那个男人黎宁还算熟悉，就是她那个堂姐的丈夫。
两人在路边拉拉扯扯，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黎宁也没想，随手就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打开微信，把堂姐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把照片发给对方，再次拉黑一气呵成，都不给对方询问的时间。
[你今天还有事吗？]
[今天的活完了，现在准备回去休息。]
一路上与虞安安的聊天就没停过，打了破伤风，又发了张照片，黎宁的心情不错，连回复的消息都变得雀跃，[回去看你学做慕斯。]
虞安安一边学，一边照片给黎宁，发生一点小事都会跟黎宁说，跟直播没什么区别。
[好！]
奶油蹭到了屏幕上，虞安安乐嘻嘻的用手指抹了抹，塞进嘴里。
“你在看什么呢，笑得跟傻子似的。”虞曼珠慎怪，“你还说回来是特地找我学慕斯，我都告诉你了，怎么还没动，就知道抱着手机笑笑笑。”
“诶呀，”虞安安笑得没了眼，搂住自家老妈的臂弯撒娇，“我马上就做，今天晚餐就吃我做的慕斯好不好呀，绝对特别好吃的！”
虞曼珠才不吃虞安安这一套，嫌弃地推开，“你加这么点糖，肯定不好吃，别想把我和你爸当做你的实验品。快走快走，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在妈妈这里撒娇，你重死了，别拉着我。”
“哼！”
虞安安一甩头，专心了没多久，又抱着手机两眼弯弯的，也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真是一点遮掩都没有，姜涵摇了摇头，靠在厨房门边，双手环胸，眼睛微眯以一种探究的目光盯着虞安安。
“你是不是谈恋爱啦？”
虞安安之后一系列的反应都在虞曼珠的意料之中，身体僵硬，傻笑，眼神乱飞，一看就知道有事。虞曼珠捂嘴暗笑，摆摆手，“谈了就谈了呗，妈妈又不会说你，都是大人啦。是同校的？长得帅吗？你们到哪一步啦？”
“老妈你别说了。”虞安安嘟囔着，双手捂着发烫的脸颊，虞曼珠说得每一句话，都会让她想起自己和黎宁相处的画面。
当时还觉得没什么，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让人羞躁不安。
在虞曼珠的强烈攻势之下，已经晕头晕脑的虞安安根本招架不住，吐露了些许有关于自己“男”朋友的信息。26岁，年轻有为某公司总监，交往还没有一个月，现在在外出差，知道得越多，虞曼珠脸上的笑意越淡。
“虞安安你可真有能耐啊。”虞曼珠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小妮子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
“妈，麻麻你听我说，”虞安安的危机感极强，蹭蹭蹭跑过来，拽着虞曼珠的手摇晃，“我清醒着呢，才没有恋爱脑，你还不相信你的女儿吗？”
“少贫嘴，”虞曼珠感到头痛，但她也知道，这时候虞安安正上头，说什么都不会听的。而且，这种事情让她碰碰壁也好，思及此虞曼珠神色缓和了些许，“我也不做恶人，但是虞安安你必须跟我约法三章，如果你不能遵守，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虞安安连连点头，无论什么都答应下来，至于之后怎么做，那是以后要考虑的。
不过，她开始认真考虑，该怎么向老妈老爸出柜。光知道这些信息，老妈反应都这么大，要是知道自己其实交了个女朋友其实反而会放心一点，的吧？虞安安是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
得事先做些铺垫，挑个好时机出柜才行。
虞安安晚上在房间跟黎宁视频，才说起白天自己的想法。
黎宁原本在处理文件，听到女孩说要出柜，刷的一下抬起头，深深敛眉，“这可不是个好想法。”
“还不是迟早的事。”虞安安躺在床上，脚不安生地一下一下踩着墙面，听到黎宁的话脚尖的动作停了下来。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手机放到眼前，“我可是很认真的，才不会遮遮掩掩。”
“那也得”
“我知道！”虞安安提高了音量，盘腿坐起身，“你可是我的女朋友，应该支持我才对，干嘛一直给我泼凉水”
屏幕那头的女孩委屈地撇嘴，微垂下头，仿佛好像看到了两个耳朵耷拉下来。黎宁叹了口气，虞安安这样她就没了脾气，她也一样低下头，自然披散在背后的头发有几缕垂落到跟前。
“我不想你变成我这样。”
虞安安知道黎宁是什么意思，她仰着头，故意曲解意思，“有什么不好的，你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怎么就不能变成黎姐了？我要是到26岁会变成第二个黎姐，估计做梦都得笑醒。”
女孩还是一副笑嘻嘻的，黎宁抿了抿唇，无奈地撩了下头发，直直地盯着她，眸光没有从前那般温柔。
“虞安安，这可不是儿戏，你不要装傻。”
“说到底，我们也就交往了几天，为了我跟他们出柜？”话一出口，黎宁就后悔了，看着屏幕上的女孩瞪大了眼，脸色变得些许苍白，而后沉默地瞪视着自己，虞安安是真的生气了。张了张嘴，黎宁放低了声音，“你会后悔的，安安。”
头一次，黎宁意识到自己不会说话，她说的是事实没错，可这种冷漠的口吻，好像把之前的一切尽数抹去一般。
虞安安瞪视了好久，黎宁看着她眼圈泛红，女孩低下了头，只能看到深棕色的发顶。细微的一声抽噎，黎宁心一紧缩，身子不自主前倾，不熟练地缓和语气：“我我是不希望你冲动。”
“滚蛋！谁说我就是因为你的，少自以为是了！我就是喜欢女的，跟你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交往几天跟出柜有什么关系，咱俩分手出柜又不会不算数，你少操这个心，我怎么做都不是为了你黎宁！”说完，虞安安倔强地一抹眼，冷哼一声，“爱谁谁吧，我要去找更好看的美人姐姐！再、见！”
黎宁没说上一句话，视频就已经结束。
她愣了一下，眨眨眼，重新拨了回去。她没被删除好友，更没有被拉黑，就是与从前秒接相比，要迟了10秒。听到那句声音拉长的“干嘛”，黎宁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先听我说，出柜不是件小事，我不阻止你，但至少要想好后路。你看现在你还在念书，还需要家里人的帮助，还没有完全从家里独立出来，现在出柜跟家里闹翻，那你能怎么办？这样一来，唯一摆在你面前的路就只有毕业出来工作这一条。”
"而且你现在还在二大，两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而且两年的时间，最坏的打算是我们感情不和分手，那安安你怎么办，等到那时候你任何没有退路。但要是等到时机成熟，再把这件事告诉叔叔阿姨，那又不一样，那时候你可能找好了工作，又或者考了研，我们感情坚固，比起现在要更加稳妥，对你自己也更好。"
“等到那时候，我和你一起，跟叔叔阿姨出柜，不是很好？那时候的安安，肯定比现在要更加有底气，更加自信，我想要看到那样的虞安安。”
黎宁的声音低平沉稳，带人让人安心的味道，虞安安吸了吸鼻子，眼睛挂着点泪光，骂她，“你去个屁，这是我自己的事！”
就骂了一句，虞安安脾气早就因为黎宁刚才的话消了，感觉未来的景象，在黎宁的诉说中变得更加清晰明朗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屏幕上的黎宁，声音小小的，“知道啦，会好好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