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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纵着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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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时!你快些!”

    山间溪流边上,郭易和几个少年在前方朝言时招手。

    言时并未出声,只是点头示意。

    郭易看不过去了,折返回来,“你说你,还真当爹又当妈呢?”

    他伸出手拍拍言时背上的江窈,“别睡啦,起来自己走!”

    江窈睡得正沉,没动。

    言时避开了郭易的手,“二妹妹身子弱,跟我们不一样。”

    郭易叹了口气,他手里拿着言时和江窈的书袋,半开玩笑半感慨着,“真是造化弄人啊,生活不易,曾经的侯府世子,如今隐姓埋名,寄人篱下,还得给人当老妈子带孩子。”

    言时低声提醒他,“隔墙有耳,慎言。”

    郭易环顾四周,“荒郊野外的,哪有人?不过谨慎点也没错。”

    看着自小与自己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言时受累,他也于心不忍。

    “我说我帮你分担着点,你又不用。”

    言时看他这般关切,调笑道:“你这样我还不习惯,小时候你可是追着我打的。”

    回想那会,郭易也露出怀念的神色,“哎,那会多好啊,大家都还在。”

    言时默然,郭易意识到他勾起言时的痛苦,连忙岔开话,“还是我讲义气,隔了五年,还能认出你来!”

    话说一半,提高了声,“但你这厮应是装得陌生人一样,要不是我主动提起,你估计也不会搭理我。”

    “我只是怕给你造成困扰。”言时说。

    郭易知道他家落魄以后,亲旧都避之不及,言时自小清高自尊的人,自然也不愿热脸贴冷屁股。

    说着说着,话又绕回去了,他继续岔话:“你也真是护犊子,要不是二妹妹小,我还真以为你是喜欢上二妹妹了。”

    言时收起笑,肃容道:“你既知道二妹妹是小孩子,就别拿她开涮。”

    十五六岁的少年,说起喜欢来跟年幼时态度截然不同,十一二岁是当玩笑相互调侃,这个年纪再说起,便是真正带了男女之间的情愫去讨论。

    郭易收回玩笑,带了点担忧,“你说这叫什么回事,整整四年过去了,二妹妹怎地只长了那么一点点?”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比,觉得多了,又往下压一压食指。

    言时一面忍俊不禁,一面又心疼起二妹妹,“二妹妹只是后劲大,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她停留在六岁的样子,大家虽明知她年纪肯定不止六七岁,但看着她的外表,也会不自觉把她归入小孩的行列。

    男女大防的规矩对江窈不管用,他也可以不必顾及他人言语,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她,弥补前世的遗憾愧疚,顺道满足他暂时不可为外人道的私心。

    “不过二妹妹一直在看大夫,应该快要长身体了。”郭易嘀咕着,“到时候你就不用再给夫子看孩子喽!”

    言时点点头,从私心出发,他希望江窈快快长大,如今她还太小,他甚至不敢对她有除了兄妹情之外的情意。

    可随着他一日日长大,长成少年,再长成青年,有些感情,不是他不敢,就不会悄悄滋长的。

    即便撇开私心不谈,他也希望二妹妹健健康康地长大,做个光芒万丈的小娘子,被年轻小郎君们争做裙下之臣,可转念一想,那时他就不能再无所顾忌地照顾她了。

    明明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言时却有了一股子为人父母的期待和惆怅。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还真是当个老妈子的料。

    背后的江窈已缓缓醒转,只是方才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侯门,出于好奇便借着装睡。

    关于言时的身世,江窈前世今生都很好奇,上一世他还是长生时,江窈就曾纳闷过,他脸庞俊秀、举止斯文,并不像是穷苦人家长大的孩子。

    长生也曾跟她提过一两句。

    上一世十一岁那年,是他们相依为命的第三年,也是最后一年。

    那年除夕夜,姜叔宰鸭时不慎伤了胳膊,珍婶陪同姜叔去找郎中,留他们二人守岁。

    长生拿出来一张红纸包住的票子,递给江窈,“压岁钱。”

    江窈喜滋滋地接过,小心翼翼藏进衣兜里。“这两年除夕的压岁钱,每次货郎担来村里,我都舍不得花,都偷偷攒了起来。”

    这些日子,照着郎中的偏方服药后,她的痹症逐渐转好,又重拾逃出山外的希望。“等我们逃出去之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长生摸了摸她的发顶,“我的也没花。”

    二人相视一笑,除夕大团圆的日子,江窈又想起阿娘和柔姨,她低头不说话。

    长生亦无言,他的思绪飘回了很多年以前。

    那时他还跟父母其乐融融地在那大宅子园中的湖心亭守岁,面前放着碳盆,裘衣中藏着手炉。父亲母亲在一旁有说有笑,提到他在私塾被老师夸为神童,面上俱是骄傲之色。装扮讨巧的婢女们在园子里来来往往地,为主人端来茶水瓜果。

    江窈也在神游,顺着年节的烟火,游过溪流大河、穿过连绵青山,到了同母亲住过的那方小院里。

    屋外寒风呼号,屋里却暖意融融。火盆烧得发热,火盆前两大一小三人围着火盆,正在嗑瓜子。阿娘将瓜子仁一颗颗剥好,递给江窈,江窈伸出手正要接过来,突然外头炮仗声齐齐传来——

    亭台楼阁没了,小院没了;茶水瓜果没了,剥好的核桃仁也没了;言笑晏晏的父亲母亲没了,温婉亲切的阿娘也没了。

    只剩山间一方冷清的院子,一棵枯树,和树底下两个在漫天爆竹声中怅然若失的孩子。

    “几年前这个时候,我还跟柔姨一起在屋外放炮仗呢。”

    许久之后爆竹声弱了些,江窈嗅了嗅从外头潜入的爆竹气味,失落地说。“那时还在阿娘也还在,如今,唉!”

    长生摸了摸江窈脑袋,“我也已经三年多没见到我阿娘了。”

    这是第一次听他提起家人,江窈抬起头,侧过脸看向他:“你阿娘现在在哪呢?”

    她本想问的是他的家乡,长生听岔了,低下头说:“我也不知道,我被拐走的时候,阿娘还生着病。”

    “我甚至不敢想,我阿娘是不是还活着。”

    江窈心疼地搂住他的胳膊,“一定会没事的,你阿娘一定早就好起来了,这会说不定也在到处找你呢!”

    “但愿如此。”长生望向远方,“自从父亲获了大罪被抄家,家中破败,亲旧为避嫌都当我们是瘟神,我担心阿娘受苦。”

    她此前听过那老贼头提了一句长生父母的事,但未免长生难过,一直未敢问,这会也只能笨拙地劝慰:“长生哥哥,你不必难过。不是所有人都是墙头草,一定会有人帮衬你阿娘。”

    长生被她宽慰了,想起一事。“你还不知道我真名吧?”

    “不是长生么”江窈蹙眉。

    “长生是这家人给我取的名字,我原来叫路子言,字言时。”

    他用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自己名字,指给她看。

    “知道我的真名了,以后你就跟罪臣一家撇不清了,妹妹可害怕?”

    江窈不以为然,“长辈的事情不归我管,长生哥哥你没有被治罪,那就是无罪的,你觉着难受,是因为你还算有良心。”

    长生愕然,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讽刺?

    她也意识到自己言不达意,忙解释道:“我,我的意思是,你太有良心了,才会心生愧疚。换做我是你,我可能还会后悔为什么没在被抄家之前偷偷藏点钱。”

    长生被她逗笑了。

    江窈从回忆中走出来,她一直当言时父亲顶多只是个小官,未曾想竟是王侯,且他还同郭易有故交!

    她居然让一个落魄的侯门子弟给她当了四年的老妈子!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保不齐有朝一日言时家中重新崛起。

    想到这,江窈睁开眼睛,从言时背上窜了下来,揉着眼睛懂事地说:“言时哥哥,我可以自己走。”

    言时没有拦她,转过身从郭易手里拿回二人的书袋。

    “丫头你可得快些,夫子说去迟的人要受罚!”郭易快步往前走。

    一听要受罚,江窈也跟着小跑起来。

    她和郭易本不对付,但这几年郭易总缠着言时,江窈不可避免地要同他产生交集,久而久之也就熟络了。

    他除了喜欢捉弄人,其实也没那么令人讨厌,有时还挺讲义气。

    青云书院学子都把江窈和郭易比作言时身旁的两大“门神”,毕竟一个是书院里最不着调的纨绔,一个是四年了还待在下痒的朽木。

    江窈叹了口气,她果真不是块读书的料子,眼下只希望先快些长高。

    前世此时,她被柔姨从牙山村救出来一年后,也就是如今这个年纪,就开始抽条了。

    江窈信心满满,再过一两年,看谁还敢嘲笑她是长不大的千年老妖!

    这样一想着,她步子也轻快了起来。

    “二妹妹慢着点。”言时在提醒,身后疾走两三步就追上了她,他如今身形颀长挺拔,光是一双长腿都快赶上江窈大半个人了。

    江窈气馁了,她这小短腿怎能同他们两个少年相比较,索性在山石上坐了下来,“我还是不自己走了,自取其辱。”

    “那就上来吧。”言时蹲了下来。

    趁着能装小孩子偷偷懒,何乐而不为?

    江窈为自己的精明骄傲,带着小小的得意,她攀上言时后背。

    “一会快到地方了,记得提早把我放下来啊。”她也是要面子的,不乐意让同窗说了去。

    “好。”言时纵容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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