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时空

    “观测表明的确有一部分信号来自引力波，观察这个横切面有明显的潮涌。”实验人员解释着图中的节点，时不时留意听者的表情。

    叶希尧轻点了点头，分析数据的人员继续讲下去。

    “也就是离这个点越近，情况会越糟糕。时间的流速会慢下来。您知道引力会逐渐上升，斜率也在渐变。但想达到一个平衡会非常困难，一个极其细微向内的推力就会造成引力的吸入，无法避免。”

    说到最后这位年轻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没有再说下去。

    叶希尧沉默片刻问道:“通知第一军团的贺兰诚这个消息了吗？”

    “已经第一时间将数据分析传递了过去，但目前没有得到他本人的回复，或许需要一个时间比对。”

    “有消息反馈过来通知我，你们辛苦了。”

    走在户外的叶希尧点上了一支烟，他眯起眼睛眺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天空，偶尔有战机驶过带起漂浮的云带。他久久望着似乎陷入了沉思，骤然间他低下头掐掉烟，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时间很紧，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此时的贺兰诚目不转睛盯着身下的豁口，这已经是第三次尝试。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下沉前的分析模型。

    弯曲的时空如同一张薄膜覆盖，而真实的宇宙膜还有一个总是被砍掉的维度，究竟有没有超体？不，他摇摇头，目前的信息量已经够他去消化。宇宙或者时空可以弯曲，但并不代表着它存在于另一个更高维的空间。

    但是那些散落的暗物质又如何解释？如同潮汐不断聚集增强形成的外飞奇点。

    他闭上眼睛，再一次让体内所有杂乱无序放空，精神力达到一个温和的平衡，好像自己要去探测的是一个温和的奇点。当然如果这个奇点存在的话，可如果存在在一个普通人类星球上未免也太过荒谬。

    他拉动安全绳，收缩的绳索不断下降，他调动起所有的精神力敏锐感知着四周。

    不要慌，慢慢来。你要做的只是探测到具体位置，而不是冒险。

    贺兰诚一边下降一边仔细观察手腕处的各种数据，厚重的防护服有些闷热，汗水不断冒出，他突然莫名有些紧张。

    再下去一点点做好数据采集，前两次总是卡在这个位置，不能再浪费一次机会。每一次的安排都在消耗着巨大的人力物力。

    猛然间，贺兰诚注意到突如其来的一阵心跳加速，他知道这是一个信号，是临界的一个生理反应。

    放缓心神，当绳索再次下滑时不同以往，一阵吸力如同潮涌席卷而来，贺兰诚摁下向上的按钮，身子却不断下沉。他仅仅来得及发出最后位置的信号与数据，便随着一道引力卷入一个甬道之中。抵抗住脉冲武器的绳索就在刚刚折成两半。

    四周一片黑暗，巨大的膨胀感撞击着身心，贺兰诚彻底晕了过去。

    宁舟枯坐在桌前，窗外的夕阳将或朱红或橘黄的光芒洒落在客厅。两盆有星紧紧挨在一起，在光线照耀下泛着盈润的光泽。

    一个打开的小箱子搁在了身前的桌子上，整齐地码放着精致的药瓶，里面银色的药剂跳动着盈盈光辉。桌旁还有几个精致的金属盒，银色的芯片安静嵌在中心。

    宁舟啪地一声关上那几个盒子，她知道自己将永远不会去碰触那些芯片。

    她伸手取过桌上的半瓶星爵，站起身朝着夕阳的方向倾洒而尽，握着的手良久松开，瓶子并没有碎只是在地上滚了滚便停了下来。

    “舟舟。我们应该往前看。”零一的声音中第一次有了厚重和沉稳，来到这个星球他越来越体会到更多说不清的内容，而这些感受又让他似乎变得和曾经不一样。他好像学会了有意识的思考。

    “对，我们应该朝前看。但在向前的路上，我们应该经历曾经，生是为死的准备。但在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之前，我必须回去，这是生命的模式。将过去重新经历，往回走渡过它，再往前走不再回忆它。”

    宁舟顿了顿。

    “零一，我觉得我可以尝试冲击s的精神力了，虽然很讽刺，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错过这次窗口期下一次不知道还需要多久。”

    零一的精神体猛然跳了跳，他感到一种惊慌同时又一种释然，该来的终究会来。宁舟的身心状态此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宁和，他找不到阻止的理由。

    数据中闪过曾经的画面，零一小心说道:“舟舟，记得不要陷进去，记住往前走。坚定有力走下去，可以回头望但不要沉湎留恋。”

    “我知道。”宁舟低暗的声音如同晦涩的眼神，如同一弯深潭。

    “不管这次冲击遇到什么，我都会努力往前走，不仅仅是因为影哥，也是为了我自己。”宁舟捡起两瓶药剂，按照说明开始仔细调配。

    “更重要的是，我是一名军人，我知道自己的职责。”

    她稳稳托起混合好的药剂，注视着不断流动的液体，等待它们平稳。光线不断移动，室内开始昏暗起来，零一注意到一束光线打在宁舟鬓角的发丝上，里面已经出现了几缕雪白，他微微有些心酸。

    “好了，我们去书房开始吧。”

    自始至终她没有看向搁在桌面上的通讯一眼，握在手心的药剂一片清凉，好像知道自己即将行使的使命，随着主人的前行呼应着，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