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星空
起初是黑暗，如同人陷入深睡眠。继而有光线进来，仿佛自己睁开了眼睛。
人在生物层面是由细胞组成的，但在另一个层面是由原子组成的。那到底什么是生命，是肉体还是意识？一旦陷入这种思考仿佛就会陷入虚无，如同纠结人生无法回答的终极问题。
宁舟如同一个旁观者，观望着曾经一帧帧滑过，一种清凉感自始至终萦绕四周，那是精神镇定剂在起作用。
“没想到你小时候还挺皮，还爬树翻墙。”零一开着玩笑，他有些担心垃圾星的过往，精神力流转让他周身暖意融融，甚至核心处的一些能量团也被消融了一点点，渗透其中又转瞬不见。
“嗯。”宁舟带着一丝浅笑，没有过多感受，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的经历。
中学时代，那个背影，精神力轻微抖动又慢慢平静。
熟悉的那一对老人的模样，画面停住了很久，终于缓缓散去。
“这是我，原来你把我想成这个样子啊！”零一打着岔，不想让宁舟有太多负面的情绪。他越来越跟不上宁舟的精神力运转，只觉得一层屏障渐渐竖起逐渐加厚。他吃力将自己的数据融进去，知道剩下的路只能靠宁舟一个人走下去。
“舟舟，不管遇到什么，你记住我在等你，贺兰诚在等你！”他低低叮嘱完便陷入了静默的状态。
曾经有人问过自己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会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此刻宁舟有了答案，没有哪一种选择是可以去后悔，每一步踏出的路已经落脚，你可以选择继续前行中不同的岔路，却不能在时光的逆流中挣扎。
因为那时的你已是过去的你，没有现在的经历经验和成熟。而此时的自己也没有了以往的迷茫或者肆意，条件不对等，命题不成立，不能求解，不如成全自己。抛开过往，前方才有更重要的人生回音。
宁舟闭上眼，放任自己陷入回忆中的洪流，又拽着一丝清醒让自己随波逐流，如同一颗种子只身飘向未来。
“影哥。”她含着泪看向那个生机勃勃的少年，继续向前。
“这是？”她疑惑抬头，一双如鹿一般的眼睛。“阿朵？”她不由摸向胸口，有热流奔腾而过。
画面静静褪去，她睁大了眼睛。
“星河。”一瞬间金光流转，无数的画面纷踏而来。
“别抗拒，别留恋，别害怕，往前走舟舟。我一直都在，我等你醒来。”
是贺兰诚的声音，那么亲昵又那么小心。
宁舟探前一步，混乱的心悸中掺杂着疼痛，一丝冷意悄悄注入其中，让她蓦然清醒。冷冽刺骨很快被温和代替，宁舟缓缓闭上了眼睛。
所有掩藏的真相揭开，却似乎已不再那么重要。再见，阿朵。你的另一个流光哥哥希望你的流光哥哥往前走，她会努力走下去，做她应该做的事情。
心中最后一层负担被轻轻挪开，汹涌澎湃的精神力在一瞬间达到顶峰。宁舟听任它们风起云涌，卷起波涛骇浪，只是专注着脉搏稳定的跳动。
她一动不动坐着，安静而沉和。仿佛周遭的时间和空间没有了存在的意义，那堵围着的堡垒已不复存在，只有不断运行的精神力冲刷着精神海处每一寸领地。
零一恢复数据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呆楞楞的，没有任何想象中的阻碍与艰难。宁舟突破了。
室内一瞬间无比沉静。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零一讷讷不成言语。
“歇斯底里再痛哭一场？人生虽然对我太残酷，但也给尽了温柔。有时候你只能接受这种残缺，然后竭力而为。”宁舟站起身子，她有些眩晕同时又无比冷静。
“说的话让人，不，让系统越来越不懂了，还是以前的样子好，也不对，这样子也挺好。”零一纠结了一瞬随即放开这个没意义的念头，他禁不住又在精神海里打了一个滚，暖洋洋的好舒服好惬意。
客厅里的咖啡几的抽屉被打开，宁舟仔细将里面的物品取出。最里面是一沓无比熟悉的信纸，她微笑着抚过又将它们放回曾经的位置。
“我们现在干嘛？回学校吗？”零一强行收起自己的恶趣味，认真询问。
“嗯。回去，然后提交申请，做该做的事情。”
宁舟将一切收拾到平时的模样，换好衣服，是该出发的时候了。
光脑扣上手腕，她停顿了一下。下一次吧，下一次见到贺兰诚亲自告诉他，他有多么的重要。而今天，就让自己自私一回，最后好好想一想影哥。
夜风很凉，群星在不断闪烁，如同眨着的眼睛偷偷诉说着秘密。
“今晚没有月亮，真好。”
“咦？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月亮吗，尤其是蛋黄那样子的？”
“有吗？看来我的喜好变了。”
“女人心啊！”
“小崽子，不许模仿垃圾电视剧。”
一人一系统在星光下越走越远，深夜中的街道人影寂寥却并不孤单。
“舟舟，做你想做的事情，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谢谢你，零一。”
星星继续不知疲倦闪烁着，这些恒星传递着亿万光年前的浪漫，如同跨越同样距离我们彼此相遇，继而奔赴的瞬间，渺小而又永恒。
宁舟再一次抬头望去最后一眼，继续往前走去，前方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坚定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