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噩耗
宁舟来到议政厅的时候，仰望着巍峨屹立的大楼，脚步不由自主停留了一下。她看向前方的中尉，手摸向风纪扣和袖口，再次自觉检查是否妥当。
“出来了一定好好欣赏一下，说实话我腿肚子都有点抖。”她默默和零一交流着想法，一边努力保持挺直而有力的步子跟上。只是内心很奇怪第三军团的叶上将为什么要单独见自己？难道是因为影哥的身体又不好了？她垂下眼帘努力不去想这个不好的想法。
“舟舟，进去了记住绝对不要承认吸收过叶琉影精神力的事情！”零一的语气中带着冰冷，他想到了上次叶琉影的警告。
“至少等你到了下一个等级能够自主吸收。”他缓和了下口气，有些不安的语调让宁舟的心有些不安定。
“看具体怎么说吧。”她提起一口气，进了大厅。
十一月份的夜晚已经很凉，一进厅内是截然不同的灯火辉煌，明亮的氛围让人迅速眨了几下眼睛才适应。宁舟目视前方，一板一眼跟着，周围偶尔有人路过，均是冷峻严肃的表情。
“宁舟，你就自己进去吧。”带路的中尉走进其中的一间办公室，汇报完情况朝她点了下头，让开位置。
宁舟有些忐忑进入了房间，肃穆而简洁的气氛密密实实笼罩着整个空间，她有些喘不过气。
叶希尧背对着她看向窗外，一动不动。
宁舟张了张嘴，室内的静穆让她无法发出声音。
桌上的感应钟滴滴答答走着，宁舟再次抬头觑了一眼，又迅速低头，前方的影子比之上次似乎有些萧索。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决定开口。
“坐。”
听着沙哑低暗的声音宁舟心里莫名打了个突，她规规矩矩无声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坐下，心提了起来，眼神自始至终不敢乱瞄。
一个本子放在了自己的跟前，她不解地抬起头，叶希尧已经调转了身子。
“这是？”宁舟有些疑惑打开，在第一页翻开的时候愣住了。
是自己在垃圾星时的画像，“自己”一脸冷漠地望着自己。她心下一沉，翻开下一页，自己仰望一架小型飞艇的模糊背影。之后的每一页都是自己，做检讨的样子，训练时的样子，吃饭时的样子。
画册快速翻着，直到最后一页，是她和叶琉影在一起的图画，自己一脸灿烂依偎在叶琉影的怀中。对方低头看着自己，看不清楚表情。
宁舟的嘴再次张了张，这该怎么解释？
“我的弟弟最大的梦想并不是做一个军人，而是想当一名设计师。但由于一些原因没能如愿，宁舟，我很感谢你让他保留了最纯粹的模样，也让他尝到了什么是感情的滋味。”
宁舟慌乱的心停了半拍，她的视线从图册上转向对方，人不知不觉站了起来。
“小影于三天前，在一次巡逻中，牺牲了。”
叶希尧最后的话一字一顿如同巨石一块块砸向宁舟的心脏。
她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想笑。开什么玩笑？她茫然望向四周，将视线努力聚焦前方的背影。
“你，你再说说一遍？”说出口的声音支离破碎，脸上还带着傻乎乎的表情，眼圈却干涩的难受，如同发不出声的声带。
宁舟只觉得口干，头有些发晕。她的手紧紧抠向了掌心，疼痛感带着真实逼迫着她后知后觉消化着之前的讯息。
“叶上将，我恳求您收回刚才的话。您是不是”宁舟脑袋里轰然间乱成一片，再望向对方转过脸的表情，所有的话都不用再说了。
之后的几分钟是思维极度的混乱，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保持着僵直的身子站在那里，不知道何时被叶希尧揽在怀里，明明难过却没有泪，直到最终一声失声的呜咽。
“别难过，舟舟。小影没有带着遗憾离开，他的身子本身不好。这次请命也是我应他的要求特批准许，他做到了一个战士该做到的职责，我们应该为他骄傲。”叶希尧的手微微发颤，轻轻拍在宁舟不断起伏的背上，发肿的眼圈看着窗外。
为什么？凭什么？凌乱的记忆片段与之前看到的画面交融在一起，宁舟只想将心中的怒火与难过所有说不清的情绪找一个地方发泄出来，她想问问这个世界，给她一个答案。
“舟舟，叶上将应该比你更痛苦，你再哭下去只会让他更难受。”零一良久轻轻开口，他望向核心数据还在跳动的能量团，缓缓闭上了眼睛。
宁舟挣扎着找回最后一丝理智，胡乱擦了擦脸。
“您，节哀。”说着这话，五脏六腑一阵剧烈痉挛，她的手在模糊中摸到那本画册，机械地一页页翻过，最后小心合上。在再次疼痛涌上喉间时她转过身，用手死死掩住翻滚的灼烧。
这室内的灯太亮了，亮得眼疼。宁舟仰头望着室内的大灯，一阵阵漆黑在眼前跳跃。
“这是他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我从来没有遵守过与我弟弟的约定，但这一次我不会干涉，不会过问。”
手心里不知何时被塞了两把钥匙，一大一小。
宁舟木然看着，手指慢慢滑过。
“这次的事情先别向落雪说，那孩子有些轴，我怕她做什么傻事。”
“好。”宁舟无声发出这个声音，她抬起眼。
“叶上校，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我让秘书送你。”
不用，宁舟拼命摇头。她努力着控制情绪。
“我想走一走，我有分寸，知道该做什么。”
敬礼，回礼。宁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那间屋子，零一保持着沉默，不发出一丝声响。
天空中的月亮不知何时升起，云朵半遮着，显得憔悴苍白。疾驰而过的夜色带来无边的空旷，宁舟茫然随着双腿走着，四周一片明亮又一片昏暗不断交错闪现。周围的人声嘈杂，那么近那么远。
她停在了一栋楼前，那个窗口没有亮灯，漆黑的魅影如同一个嘴巴张开。
她勉力收回仅有的清醒，打开了通讯。
“周队，是我。对，我想请几天假，我挺好的。您不用担心，不过我想将心绪缓一缓。您已经知道了？先别告诉落雪，也是叶上将的意思。我三天后就回去。”
腿真沉啊，一步一步拖着，越往上走心里突然有些欢欣鼓舞起来。影哥一定在等她，只要打开这个门，他一定在里面藏着给自己一个惊喜。他不是最喜欢捉弄自己吗？
手里的画册越攥越紧，周边已经有些变形。
对了，自己还没找他算账，什么时候偷偷画了自己这么多画，还有最后一张不是故意让别人误会吗？这一次再多的好话也不能原谅他。
宁舟闭着眼，没有选择电子对接，而是颤巍巍插进钥匙。给影哥一个提醒的机会，告诉他自己马上进屋。
门开了，隐约清爽的味道在鼻翼四周环绕，如同以往熟悉的气息。
“影哥。”
宁舟将声调提起，缓缓而欢快地走向每一个房间，空旷的室内已经不同上一次的模样，有人来过这里收拾过打理过。书房没有人，那个装有奇怪装置的屋子空荡荡一片。
“我要进你卧室了，你再不出来别怪我不懂男女之嫌。”宁舟含着泪笑着，手迟迟推不开那扇门。
门被慢慢推开，灯亮起。简单的一张床，一个床柜，柜子上一簇有星勃勃生机望着自己。
宁舟一步步踱着步子，缓缓向前。
自动养护的花瓣在手心抖了抖，一个蓝色的便签上一行清秀熟悉的字迹“舟舟的花”映入眼帘。
宁舟再也无法控制，她的身形缓缓矮下，趴在柜前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