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苏醒
宁舟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慢慢的一切清晰了起来，脑海中出现隐隐抽痛，舒适的柔和感渐渐褪去，签合同，回家，车祸，垃圾星，抢东西，第一次拼命，天上掉下一个人，那是叶流光，那个星际艺人逼着自己吃蛇肉，然后，她感觉头更痛了。
零一木呆呆看着宁舟精神场内慢慢循环的能量，每一次都避开了被封闭的区域，这一次，他没有阻拦贺兰诚，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宁舟轻声哼了两声，手指不由自主蜷缩起来，不自知地想去抠自己的掌心。
“怎么这个坏毛病到现在还没改，嗯？”贺兰诚伸手握住，缓缓将其放平。
他再次低头看着宁舟，温柔地抚平她皱起的眉头，良久，俯身，极轻微地将吻印在了她的唇上。
零一默默掉过脸，决定以后在他们两人同室的时候直接切断所有联系。
终于，贺兰诚将宁舟放平，窝好薄被的一角，缓缓起身，过度的精神力消耗让他身子晃了一晃。
他静静地看着宁舟，声音低不可闻:“以后她的人生终将要自己走，不会的让她自己学，舟舟要学会自己去成长。”
零一的数据停了短暂的00001秒，他彻底石化在那里，随即一股愤怒霍然而起，“你以为你是谁，你懂个屁！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懂！还有就这样的理科渣你让她开飞船驾驶机甲，没有我信不信连个飞机的商照都考不过去！”
他气到各种数据跳成一团，麻蛋！以为宁舟喜欢你就了不起吗？信不信回头我再撺掇一个更好的，对了！那个沈默，就算他走了还有叶流光！长得比你年轻比你俊俏，比你后继有为，老男人！
零一气咻咻骂个不停，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波动带动着宁舟的精神力场起了一层涟漪。
贺兰诚皱起眉头观察着，宁舟的苏醒比自己预计地要早，手一丝丝滑过她的额头，脸庞，随即收回。他一语不发走向了病房的窗口，背对着宁舟，等待着，很多话不能开口诉说，他不知道一会儿该说些什么。
宁舟只觉得头皮一阵又一阵发麻发紧，各种转瞬即过的念头抓不住溜走手心，随着零一最终拟人化的一踢脚“我可去你的！”，宁舟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她有些煎熬，恨不得睁开眼睛挥走这乱七八糟的情绪。
对了，小崽子。宁舟痛苦地呻吟道，你消停点。
记忆随着醒转逐渐回笼，叶流光离开后自己在画着主城的地图，似乎要做什么事。之后是短暂的漆黑，好像帮了什么人，只有一个模糊离开的背影，萧索而孤独，宁舟闭着眼睛用尽全部的力量去回想，想看清那个背影，想抓住那个念头，什么都没有，只有脑海深处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刚舒缓的精神力因为太过集中而使得脖颈处青筋暴起，脸部轻微有些扭曲。此时的贺兰诚强行压制着自己回头的冲动，眼圈一点一点地红起，就当我自私一次，舟舟，给你留一点我曾经存在的痕迹。
宁舟叹出一口气，不再去想，再之后硝烟炮火的弥漫，星盟的战机直接开赴垃圾星，进行了所谓的肃清和救援。自己在逃跑的过程中被当地那帮杂碎的流弹击中肩膀，脑袋磕在了地上。
零一看着封闭区域虚影上的影像，所有的怒火化成了水汽，他哑口无言看着影像中的人物一遍又一遍循环，终于没有忍住，小心翼翼道:“舟舟，你醒了？你别说话，这里有外人，你现在在医院，一切都好。”
宁舟低不可闻哼了一声，慢慢地睫毛开始抖动，她的眼皮沉得不行，像是没来暖气的早冬压着的厚厚两层被子，她不想再想下去了。
明亮的灯光，意外地并不太难受。宁舟慢慢眨了眨眼，她费力抬起手，扶着心口，这个动作太过熟悉。突然湿意涌上了眼角，为什么会想哭，不就是挨了一枪子吗？
她努力抬高位置，缓缓扭头环顾四周。
一个高大挺直的背影站在窗前，背挺得那么笔直，如同青松翠柏。
“星河。”无意识喃喃出一个名字，心脏莫名抽了一下，星河是谁？但这个名字像是用刀一点一点凿刻在心上，宁舟有些茫然。
那个背影猛得转身，很英俊坚毅的一张脸，她不认识。只是对方的眼神很奇怪，似乎夹杂着惊喜诧异紧张，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随之一闪而过，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宁舟迟疑着，她只觉得脑袋乱的很。
“你醒了。”
简单的三个字，声音倒是怪好听的。低沉丝滑如同窗外的夜色。
宁舟摇摇头，甩开突如其来的想法。
零一如临大敌，精神力场深层次的交融，光脑虚拟的影像记忆片段，自己关闭前的记录，沈默和乔云的对话，再不明白他就是个傻子，愧对自己α星第一智脑序列01的称号，虽然自己没了当年巅峰时的风采，如今缺胳膊断腿，可最起码的逻辑分析能力还在。
他一语不发盯着贺兰诚，忽略掉情绪模块闪过的亲近的波动，若是星河说出什么要命的话，他不介意劝宁舟今夜直接离开。
贺兰诚什么也没说，只是简单将手伸进衣兜，掏出皱巴巴的一封信递了过去。
宁舟诧异接过，星际时代还有书信？
封面一片空白，她安静地打开，手指意外微微地抖着，字体工整秀气清晰。
【宁舟，
上次多谢小兄弟你帮我指了路离开，这一次听说你受了伤，我因为有事无法前往，特地派我的战友看你。
其他相关事宜我给你做了安排，你只当做大哥的一片心意，不要拒绝。毕竟虽然在你是个小忙，却是我能安全离开，后续完成任务的关键，这是你应得的。
好好听从医嘱，快点好起来。
星河】
只是短短的一张字条，宁舟翻过来倒过去，想再多获取一些信息，什么都没有。
她的手指轻轻捏着纸张的一角，有些发愣。
零一瞧着和病案本一模一样的纸张，闭目。这样，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