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星星
还有最后一段路程,翻过电网,渡过那片盐湖滩子,再往外多半天的路程就是另一个世界,有平民居住区,市场,虽鱼龙混杂却是充满生息的地方。
人类居住的地方,多么陌生的字眼。
宁舟听着沈默讲解,看着地上摆放的小石子,又看了看乔云和阿朵。
“最后一段我们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沈默的声音很沉,他望向宁舟,又望向身旁另外两人。
宁舟和沈默都没有说话,双方对望了一眼。
沈默移开了眼神,他将爆弹枪再次检查一遍,将身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卸下来,唯独留下了药壶喷雾。
“我去拉电闸,你带着她们在预定的地点等我。”
“不行,我去!”宁舟打断了他的话,“你留下更合适。”
“流光,你知道路线图吗?你知道如何从哪里搞到工具,如何操作如何切断,如何造成合适时长的意外短路吗?”沈默望着她,眼神中似乎有火在烧,“我犯下的错误绝对不会再犯,流光,你要试着相信你的队友,合适的事情交给合适的人去做!信我一次!”
宁舟仰起头,闭上眼,巨大的矛盾在心中徘徊。
“我们的时间不多,随时都有意外,不能再耽搁了。”沈默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站起身。
“你至少需要一个人帮你望风。”宁舟也站起了身,拳头被捏紧,指节一片青白,掌心一片疼痛。
“不必,你看好她们就好。”沈默的这一句话含糊不清,乔云将头偏了过去,眼神中流露着不甘的挣扎。
“沈默哥哥,我跟你去,我身量小,跑得快,而且我刚才吃饱了有力气。若是我跑不动回来你可以背我,我不沉。”阿朵走了过去,扯了扯沈默的衣角。
“阿朵!”宁舟与乔云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真的可以保证不拖后腿,我帮我姐,不是,帮阿川放哨好多次了,我知道该怎么做。”阿朵扯住沈默的手,急切地说道。她将身子扭转,后脑勺对着宁舟,始终回避着宁舟吃人的眼神。
沈默看向宁舟,唇抿成了一条线。
“好。”他终于吐出了这个字。
“沈默!”宁舟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子,“你他妈的,你,”手被人轻轻地拍了拍。
“让她去吧,阿朵很机灵。”乔云握住宁舟的手往外掰,“她的脚步很轻,知道如何注意相同标志之间的距离,甚至会观察到意外的地形,如何示警,你不要把她当做小孩子。”
宁舟的手松开了,她呆呆地望着沈默,看着乔云弯下腰在阿朵的额头处亲了亲,给她整好衣服。
“去吧,注意安全。我们在集合点等你们。”
宁舟看着两人的身影即将离开,再也按耐不住,低喊了一声“阿朵”,大踏步向前将她瘦弱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
“一定注意安全知道吗?”
阿朵的眼睛里有泪但又带着笑,“我知道。”
“如果被人发现了,你就跑知道吗?你不要管你沈哥,记住了?”宁舟的话语里带着咬牙切齿,沈默笑着看着她,阿朵扭过头看着沈默。
“放心,我一定安全将她带回来!”沈默伸过手,牵过阿朵。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暗,直至溶于黑夜再也看不清楚。
“走吧,流光。我们可不能拖后腿,早到也能早做准备。”乔云的声音沙哑,“如果我走不动了麻烦你帮我一把。”
“好。”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直到宁舟发现乔云的步子越来越慢,她伸手摸去,乔云的额头全是汗。
“上来,我背你!”她将枪放下,蹲下身。
乔云还想推拒,宁舟回头的眼神制止了她的话。
“流光,你真不用担心阿朵,她已经12了,我11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如何活下去了。”乔云负着枪,压下又一股的疼痛,故作轻松地说道。
“12岁,刚小学毕业。”宁舟默默想着,她憋回去眼里的泪,将人又往上托了托。
“放心吧,会没事的。别看沈默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他做事还是挺靠谱的。”乔云望着身下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沈默此时和阿朵并没有前往他说的地方。
“阿朵,你怕狼吗?就是我们刚才遇到的那批狼?”他尽量温和地问道。
阿朵打了个哆嗦。
“我们必须去一趟,之前流光和阿川受了伤,我没顾得上,但我们必须把尾巴收了。看见沈哥的药壶了吗?我们就过去喷一喷,不让它们出来。”沈默停下脚步,蹲下来认真地看着阿朵。
“如果它们被放出来了,我们一个都跑不了,阿朵,你怕吗?”
“我要去!”阿朵的语音中有着一丝颤抖,她直面沈默的目光。
沈默学着宁舟,轻轻摸了摸阿朵的发顶。
“会很快,你只要在远处帮我看着有没有人过来,吹个口哨就好。然后我们直接去拉闸,会吹口哨吗?”
两人一路交谈着,沈默将内心所有的杂念抛除,交代着一切需要的注意事项,计划着时间和距离。
此时宁舟已感受到身体的承受能力在逐步下滑,止疼片带走了一部分疼痛也带走了身体的紧绷,她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还有些恶心呕吐的感觉。
“不行放我下来,我还能再走一会儿。”乔云挣扎着想从宁舟背上滑下来。
“别乱动,还有一段距离,你现在得攒攒劲,还有一片湖需要大量体力。”宁舟停下来喘了喘气,她再次调整姿势,将人尽可能往上抬,闷着头往前头。
“流光,你有喜欢的人吗?”耳边再次响起这个问题。
“有。”短暂的沉默后,宁舟这一次没有回避。
“是什么样的人啊?”
“长得很好看。”宁舟数着步子,脖后的汗水被乔云用袖角轻轻擦拭干净。
“那一定特别好看才能被你相中。”乔云叹了口气,“是和沈默一样的吗?”
宁舟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叶流光笑起来放肆的样子,她苦笑着摇摇头。
“不是,”宁舟运了运气,又提气往前走。“他年纪没那么小,他就像一座山一样,很安稳很可靠,只需要你走过去就好。”
路口拐了一个弯,宁舟只觉得后背汗水贴了一层,无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腿窝处已经开始发颤。
“放我下来吧!”乔云这次坚持道。
宁舟没有反驳,两人相互搀扶着,在路口站住了。
远处,距离她们不远的亮光处,有两人把守,密密麻麻的激光射线组成了一道网状高墙矗立在两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