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掉落
“记住了，三点一线，不要慌。尽可能不要开枪，等我手势或者口令。”宁舟又擦了擦额头的汗，她摸索着背包里最后一个针剂，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如果小崽子知道我要做的事，一定会骂死我。”宁舟默默感应着脑海中的一片沉寂，手轻轻抬起，刀刃极轻划过小臂一处，血慢慢渗了出来。她忽略掉乔云的低喝与讶异，用绷带缠得密不透风。
疼痛的感觉隐隐传来，宁舟感受着体内冲刷过的暖流，一边注意着百无聊赖守岗的两个人。
又一阵风卷着水汽袭来，其中一人终于背转身子往另一方向走去，宁舟不敢耽搁，快速从隐蔽处蹿出，一道闪电似的残影几乎榨干身体内最后一点力量。
一个弹跳，快速俯冲，被偷袭的守卫只觉得背后一凉，待要回头，身子却不听使唤向前倒去。宁舟轻轻托住对方的腰身，轻放倒地，她压下喉咙间再次翻涌的甜猩，几个快步已经跟在了另一个人的身后。
乔云紧张盯着，手指扣着扳机，湿腻腻一片，闪烁的光线映着宁舟稳健而闪迅的步伐，如同她从未看过的电影，缓慢而极速，一秒带过。
她不敢再分心，枪口始终对着目标方向。
第二个人有所警觉，当他回过神时宁舟已经扑了过来，“敌袭”两个字还未出口，已经被封锁在了喉间。
“过来帮忙！”宁舟弯着腰，一动不敢动。大脑的疼痛又开始一片片起伏，而身上只觉得酸软无力。
乔云丢下枪疾跑过去。
“换衣服，等！”
在另一处的沈默紧张而快速将一根金属线短接在地零线上，他停下动作，听着大型配电箱外的动静，被药晕的看守一动不动躺在房间的一角。
“嘀嘀"，他腰间的通讯器响了起来，沈默回想着地上躺着的那位的声线，镇定打开。
“老周，你那里怎么样？”
“一切正常。”沈默含糊着嗓音，语音模糊。
“我说，你别是又喝酒了吧，别耽误事，他们凌晨就过来取货，你盯着点，别出什么意外。”对方没有起疑，只是叮嘱了两句。
“知道。”
沈默放下通讯器，计算着宁舟的位置，又打开了一个电箱。门外，阿朵警惕盯着一草一木的动静。
宁舟和乔云正一人半管往嘴里灌补充剂的时候，身后响起轻微的一声，四周从刺眼的明亮变成一片漆黑。
“快过去！”宁舟一把薅住乔云，快速冲了过去，两人身上的东西随着奔跑带出一片的响声。
当宁舟喘息刚稳，枪架在肩头的时候，她才惊觉远处依旧一片白昼的明亮。
“干得漂亮！”她低叹了一声。
乔云在另一个位置一动不敢动，她瞥了一眼宁舟，心中又安稳了下来，前方一片昏暗，她祈祷着盼望的身影快些出现。
“枪支指导已开启，狙击模式已打开，正在载入实时数据，湿度20，风力2，光照1，夜视辅助已开启，有效目标距离800米，请自行调整目标距离及方向。”
宁舟紧紧盯着准星，回忆着零一的话，她根据建议采取了更稳但也更费力的蹲姿，心跳不要快，呼吸要平稳，手不要抖，身子不要晃，据枪瞄准，屏气凝神，你只有一次出膛的机会。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很安静，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宁舟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像。她的眼球保持在安全出瞳的距离，并保持与轴线的一致，一层均匀的阴影环在视野之内，她耐心等待着。
很快，一个狂奔的身影出现在十字线中心分割线以上，不，是两个，其中一个小的被紧紧抱着，宁舟轻调呼吸，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她将目标对准了身影的身后。
“快走！”沈默上气不接下气，“有人好像跟来了！咬得太紧，我开枪已经来不及了。”
乔云的手一颤，差点扣动扳机。
“几个？”宁舟依旧一动不动。
“一个，但有一个就会有两个。”沈默放下阿朵，接过乔云递过的水瓶，喝了两口。
“你们先走，我断后！”宁舟没有动作。
“流光！”沈默上前想要抢过宁舟的枪支，看到宁舟凝滞的状态又迟疑了下来。
“带她们走，两个我能对付。把爆弹枪给我留一把，不解决掉只会更麻烦！”宁舟按下心神。“赶紧走！别干扰我，解决完我就去追你们。”
沈默将枪上了膛放在一旁，不再废话，背起阿朵，拎过一包行李，扶起乔云就往前半跑而去。
“向着这条路走，别偏，我们在湖边等你！”
“好！”
目标出现的很快，超出预期的快，但只有一个人。瞄准镜中的人看穿着不像是守卫，更像是工作人员。
当对方头部出现在分割线以上，脑海中提示声音响起“实时距离450米，中心与弹着点重合，请使用第二个箭头，准备射击。”
宁舟在对方到达目标距离，手举在嘴边进行对讲时，手指扣了下去。镜头内一个人影栽了下去，手里的通讯仪器掉在了脚边。宁舟没有动，她又等了三五分钟，确定再没有任何人的出现，快速起身，一路疾跑到对方身边。
通讯器内的声音依旧在响:“报告坐标位置，位置。开启定位，妈的！”
宁舟捏着通讯器，匕首直接捅了过去，几下成了一片碎渣，她又吃力抬起地上的尸体，往有草丛的地方拖去。
“不能再耽搁了！”宁舟背好东西，处理好痕迹，再次环顾四周，提气往前方奔去。
四处黑蔼蔼一片，她的心中一片寂静，但想到前方的同伴又一阵火热的滚烫，似乎这种滚烫照亮了前行的路，也带走了周身的疲惫。
还有最后一段路，最后一段路！
就可以一起自由自在地逃离这个地方，和朋友在一起，开启新的生活。
宁舟之前压抑的情绪一波又一波如同沸水滚动着，无法再压制下去的还有一层又一层上涌到喉间的血液。
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她似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有往前跑这个目标。疼痛感再一次卷过全身，她没有再忍，口中破碎的闷哼全部敞了开来。
前方的三个人影慢慢清晰可辨，其中最小的那个如同炮弹一样飞快迎了过来。
“阿朵！”宁舟笑了起来。
“阿朵！”
“流光，小心！”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夹杂着一声枪响，又是杂乱的几声枪响，宁舟只觉得天晕地转一般，倒了下来。
阿朵小小的身体紧紧扑在她的腰侧，她惊慌的脸上一丝笑意还未褪去，一缕鲜血如同一条小溪从阿朵的额头蜿蜒而下，顺着鼻翼淌过下巴，最终全部聚集在一颗星星上面，如同一汪池塘将整片星辰托起。
宁舟低吟一声，再也无法控制身体内暴蹿的能量，撕裂的疼痛顺着背脊抽打过全身，她整个人木呆呆爬起来，望着怀里的小人，心被一双无形的手越攥越紧，脑海中轰鸣一片。
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