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熟人
来人赫然是阿川！
宁舟只觉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按了按阿朵的手心，递了个眼色。阿朵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是时不时抬眼偷瞄。
“不许见明火，这边活很多。每个人有固定区域，还有少说话，悠着点力气使。”一模一样的开场白，一模一样平板的语调，似乎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周麦来说稀松平常。
宁舟拉着阿朵上前，笑着打量乔云，懒洋洋开口道:“哟，这不是来的路上欠我两块饼的那位吗？”
乔云猛转头，眼光滑过宁舟却落在阿朵身上，死死盯着不放。
“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我弟，欠我的饼什么时候还啊。”宁舟漫不经心走上前，冷淡地对周麦说道:“怎么派这么一个，瞧着还没我壮实。”
“上头安排的，我们只管干好活。怎么，你们认识？”周麦瞧瞧左面，又瞧瞧右面。
“嗤。”宁舟撇撇嘴，“来的船上见过一面，我弟好心给了块饼。”
周麦质疑的目光放下了。
“那正好，你带他过去到e460采面，既然能下同一个井，想搭帮就搭帮。”周麦对两人关系并没有深究的想法，径自去了自己的工作面。
“去冲个凉？”宁舟偏偏头。
“没积分。”依旧很低的声音，却少了那份软。
宁舟点点头，没再多问。
“走吧，好好干活，别乱说话。”隔过一段距离，没有了监控，宁舟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
她的手依旧牵着阿朵，看着乔云想伸出的手，狠狠瞪了过去。
乔云一路安静跟着，直到e459工作区域，钻头的嗡鸣盖过人声，她转头朝着阿朵大声嘱咐“好好筛砂” 才转过头，在勉强够两人跪着工作的平台上低声问道:
“你怎么来了，长话短说。”
“你不知道，我这一路真是倒霉透了。”乔云看着宁舟的脸色，赶紧捡着重点讲。
“我当时听了你的话，将那个处理了，上船前又找人换了点东西，一路在船舱下面差点没死在里面。大部分人是被拉到后面去了，你也别问什么地，还不如来挖矿。我到了地找了人就进了人工矿井，全是大老爷们。我记得当时我们约在40-50矿洞碰面，一直没机会，好不容易有机会又打听不到你。那边人工矿井虽然有活干，但欺压的厉害，我出的活少，今天莫名通知来这里来了。”
乔云一边帮着宁舟往外清土，一边断断续续讲这一路的遭遇。
“不全是大老爷们是什么？”零一咂咂嘴。
宁舟略过乔云话中的漏洞，点点头。她的眉头紧蹙，事已至此，多想也没用。
“上去找到沈默得跟他说一声。”宁舟想到此又招呼乔云过去。
“这里让阿朵告诉你怎么工作，还有发现了矿石先别声张。就是那种褐色石头里铅灰色的颗粒矿，到时候出现的话你让阿朵去找我。我去e460面看看，不过你来了我也少了不小的压力。”她说完便关了钻，轻轻攀爬下来。
“吃饭了吗？”瞧着乔云不自然的神情，宁舟扔过一块洋芋面包。
在对方刚要说话的时候，一瓶打开的水堵住了对方的嘴。
“在这里就好好干活，少说些没用的废话，机器人五号定时巡检，还有”宁舟话没说完，乔云的眼睛匀速眨了两眨。
宁舟将水拿下来，拧好塞进对方的怀里。“回头拿你的积分抵，别和我弟套近乎。”
说完不再理会乔云，走到阿朵跟前时仔细叮嘱注意事项，末了说道“看好他，让他好好干活，别偷懒。”
乔云干笑两声，拧开水猛灌了一口，转身上了采面。
“简直是买一搭一，这地方估计她根本撑不住。”宁舟有些发愁。
“能帮的都帮了，还能怎么样。再说这种地方哪里不吃人？”零一宽慰道。“说不定有个伴儿好做事呢！”
“呵，别横着躺出去就行了。”
e460工作面马上就到，宁舟收回心神，她望了望前面的e461，离得不是很近。46号应该挖得很深，叮叮当当和嗡鸣的声音传出来很闷。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停下了步子，地上的工具一片散乱，没有人收拾。机器人五号跑来，嘀嘀两声，面板上e460采面状态由停工转向了开工。
宁舟撸起了袖子，来吧，先是工作量，再是积分，再是熬过七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个人干活不再操心乱七八糟的事情，宁舟进入状态很快。不自觉精神力被带起，不自知地流转着。零一看着一圈又一圈自动荡起的轨迹，这一次没有提醒。这是一个自我成长的过程，损耗一些也值得。
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宁舟的心思突然一动。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只觉得又爽快又筋疲力尽。
她轻跳下平台，腿有些软。零一心中满是可惜，如果有能量补充该多好，心流的状态可遇不可得。
“有事？”宁舟站在洞口，小心翼翼看着来人。46号矗立在对面，位置有些挡光，一片黑乎乎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不要往左挖！”46号没有了以往耷拉的形象，让人有些陌生，说出的话粗声粗气。
“为什么？”
“不为什么，左边是我的区域范围，往右往前都随你，不能往左去！”46号在半空中晃了晃拳头。
宁舟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对方。
“你想挖什么怎么挖都是你的事，但是不能往左，我不打扰你，你也别干涉我！”46号放下拳头，半天蹦出这么一句。
“知道了。”宁舟咽下一句“凭什么”，对方的态度不像是想再挑起事端，不往左就不往左，运气这东西玄乎其玄，对方不干涉自己也是件好事。
“什么时候了？”宁舟看着46号离开的背影，揉了揉手，脸上胆怯的模样被一片冷淡代替。
“马上到傍晚开饭时间。”
这一下午竟如同一瞬，宁舟抬手收拾东西，该去看一看隔壁了。也不知道乔云第一天的状态怎么样。
呲牙咧嘴，浑身瘫在地上的乔云表示并不怎么样，阿朵抿着嘴乐一下又撇一下嘴，给她一点点揉按着。
“呵，待遇挺高啊！”宁舟心里一阵泛酸。
“我给哥哥也揉一揉。”阿朵惊喜地小跑过去。
“不用，好好歇会。”宁舟拍拍她，又用脚尖好笑地戳了戳地上的乔云。“悠着点，这才第一天。”
“真不是人干的事。”乔云咧嘴，带动身上的酸胀又将嘴角的弧度缩了回去。
“你的积分我可能要慢慢还了。”乔云看着宁舟，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不着急，债多了不愁，现在你是大爷。”宁舟轻笑一声。
“哪有这种歪理。”乔云起身，机器人五号已经抵达洞口，嘀嘀两声，她刷了积分。宁舟瞧着，有些不痛快。
“21号，怎么这么丧气。”
“否极泰来！”乔云气鼓鼓将一筐砂搬到她宁舟脚前，转身又去往了洞里。
“趁我没后悔，赶紧搬走！”
宁舟瞧着还有力气挥汗如雨的小伙伴，突然心中轻巧了许多，果然有个伴儿还是好的。
“阿朵我带走了啊！”她扬声一句，一手筐一手人走向e460区域。“知道了。”乔云没好气的声音嗡嗡在洞道里作响，宁舟的内心没那么不安稳了，或许真会否极泰来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