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变动
热火朝天的状态进行了三天，不少的探头不断被安装到新的位置。e461的位置从早到晚没有断过人，但到了第三天晚上，一切慢慢消停了下来。
宁舟所在的区域也进行了一番大的动作，各种机械轮番上阵，矿石矿砂土块一车车被拉走，嘀嘀的响声一天来没有间断过。
“怎么样？”接头人站在靠里的位置亲自看着采矿器的进度。
“没有，你包的矿床有些点背啊！”驾驶员跳下舱室，伸手拿起地上的一瓶水，痛饮了起来。
“你怎么不说你的露天采矿器干不了井工矿的活？”接头人的脸色难看。
“我是说真的，我都过来特意帮忙了，你看你选的这个坑口，就这边这个，几个开采面都是矿床分散，太不划算了。”驾驶员摇摇头，脚尖踢了踢洞壁，“这个e459已经各种勘测五次了，只有矿砂，出钯量也不算高。要不要给他们换换，也去e461得了？”
“不用，那边不是就那一小块区域，不过真就不再出了？”接头人捏紧了瓶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确定这整个矿井区域没有铼的可能？”他又追问了一次。
“是，你连我都不信？零星可能还会有，大面积别想了，再说这都折腾了几遍了？”驾驶员扒着车门，钻回了驾驶舱。“我说这个矿井啊你就别指望了，你前面那个不是一直持续出矿吗？虽然量小但架不住细水长流，这边就慢慢干着，出着砂也挺好。”说完他示意众人让开，车调转方向开走了。
“妈的！”接头人骂了一句，他扭头对站在远处的宁舟喝道“这三天抓紧干活，一天的进度都不能停，三天后出井，休息一天。”
一连串的叫骂没有停歇，人走了，陆陆续续地跟着一连串的机械。
e459采面一片狼藉，各种沟壕坑洞，凌乱的划痕在洞壁的泥质板岩上到处都是。
宁舟抚过人工凿过的孔洞，嗤笑一声。
“心里挺爽？”零一暗戳戳问了一句。
“看他们空欢喜一场，爽的要命。”宁舟捡起小铁锨，得先把地面收拾平整。
“你说他们自己是不是也在各自做生意？”宁舟突然鬼使神差来了一句。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啊！”零一幽幽叹道。
“边去，搁哪学来的词？”宁舟笑骂一声，歇了三天，连带人哄饱了肚皮，即使收拾烂摊子也有了气力。
“你回头可以问问沈默，那小子别看是个闷葫芦，滑头的很。”
宁舟边干活边想着零一的建议，至少要三天，不过也算盼头。阿朵拿着铲斗帮着忙，一切又回归到之前干活的状态，除了监视的小眼睛多了几个，机器人五号来往的频率高了一些。
三天，不短，但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昏天暗地的干活，只想着三天后再次站在踏实的地面，感受一次新鲜的空气。
新鲜的事倒是又提前发生了，第二天的上午，宁舟听到远处一片吵吵嚷嚷的时候，心头又一阵突突乱跳。她一把扔下工具，决定去看看热闹。
时不时的意外让人最是难熬，尤其又是e461，没完没了。
这次跟过去的还有周麦和12号，宁舟叮嘱了一下阿朵，让她去洞厅取水，避开混乱的局面。
果然如同所想，e461工作区域一片狼藉。尖叫伴随着求饶踢打，宁舟扭过了头，不想再看。
21号简直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46号没有手软，拳拳入肉，尘土带来血腥味，21号已经喊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气若游丝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12号和周麦拼命拉开，46号喘着粗气，整张脸冒着热气，光着膀子，涨红的双眼向外突着，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
“格老子的，竟然偷老子的东西！我打不死你这个贼！”说着又是一脚。
一顿的拉扯和劝阻宁舟已经不想再听，她不再看，掉头往自己的区域走去，似曾相识的“不要让大家吃挂落”隐隐传来。
她看着又黑又亮的洞道，胸膛起伏良久，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小崽子，我这运气可真他妈的好！”
待到地面的执勤人员下来的时候，宁舟木着脸一块又一块往运输车里码着不值钱的伴生矿。阿朵怯生生瞧着一面嚷嚷一面快速走过的制服人员，小脸一片煞白。
“别怕！没什么事。”宁舟拍拍阿朵的手。“帮哥哥把那筐砂抱来，能抱得动吗？”
“嗯。”小小的身子晃悠悠搬来多半筐砂，e459如同以往，该干什么干什么。
21号不成样子的身子被抬出去的时候，宁舟捂住了阿朵的双眼。
“别看，阿朵。脏了你的眼睛。”宁舟抬头看着洞顶，喃喃道。
工作的节奏再次被打断是半个小时后，扬声器传来正式通告“鉴于矿井发生恶性伤人事件，同区矿工未有阻拦制止行为，所有人额外一周的工作时长。”
宁舟麻木地靠在洞壁，一动不动。阿朵靠着她，往来的运输车似乎也停止了动静。周麦的方向又是一片哭爹骂娘的嘶吼，不用想，是11号。
宁舟拧开那半瓶酒，仰脖子就是一口。又呛又辣的感觉直冲口腔，鼻腔，太阳穴，直至脑海深处。她握着瓶子咳嗽了两声，只想冲出去将外面的人摁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击过去，毫不留情。
“舟舟。”零一不知如何劝。
“我之前觉得21号可恨该死，可现在觉得21号又很可怜，你说我这是什么毛病。”宁舟摇摇头，无力闭上眼，什么都不想去想。手一扬，又一口劣质的酒水顺着手势进了肚里。
热烘烘火辣辣的感觉在体内烧着，不知道是酒精还是愤怒。
“流光哥哥。”衣服被人拽了拽，是阿朵。
满是担忧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宁舟的心像是被盐水泡过一样。
“没事，哥哥，只是累了，歇五分钟。阿朵乖。”说出的话断断续续，沙哑难听。
“好的战士不能饮酒。”宁舟瞧着琥珀色的酒水，慢慢把盖子拧上，塞回到随身的包里。
“走，我们去冲一冲凉。有积分不花王八蛋！”宁舟抱起阿朵，两人直起身子。
零一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当浑身收拾妥当，情绪彻底平复，宁舟牵着阿朵的手走到洞厅往回走，一面盘算着这一周的工作量时，一道声音让她站住了脚。
“哥！”阿朵的话被捂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