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陪伴
这是宁舟下矿井以来最轻松的一段时间，积攒的积分不但跟上了吃喝，还有了盈余的状态。她听从零一的建议，尽量避免精神力的使用，而是调整节奏纯粹让身体适应工作强度。
三天了，洞越挖越深，这三天时不时有执勤人员下井晃悠一圈，多是去往e461工作区域。接头人来了一次，带着便携式检测器走了一圈儿，看到宁舟和乔云的工作量，拧着的眉头松开了。
“行啊，就这种出砂量继续保持，你们搭帮干活也成。”他嘴角扬了扬，尖牙在矿灯下闪着光。
“也就这两天运气好，不过我什么时候能上去换班啊？”乔云笑嘻嘻的一脸谄媚，从机器人手里拿过一瓶水，小心打开递到接头人手里。
“小老弟，瞅着没？你身边这位可都在这待了有？”他扭头看向宁舟，眼神询问着。
“十天了。”
“听见没，这边还没抱怨呢，你新来的倒是事不少。”
“这不是习惯了人工矿井，闷得慌嘛，大哥你饿不饿，来点吃的？”乔云依旧笑着，手里又递过去一块洋芋面包。
宁舟觉得自己和乔云的做人差距在于一个脸皮的距离。
“得了，得了，拿走这玩意儿，看着就倒胃口。”接头人甩甩手，嫌弃的不行。他仰头喝了几口水，又在e459采面走来走去，检测器嘀嘀响个不停。
“真他妈的晦气。”接头人低声嘟囔个不停，看着检测器里的数据。
“行了，你们好好干活，过几天就能上去了。这边的矿砂别停，就这两天就挺好。”
“那必须的，不说我这积分多了自在点，在大哥您那我也好有脸，求您再给我个好点的位置是不？”乔云点头哈腰地走在前面，将地上的乱石子给清理开。
接头人一脸受用，拍拍乔云的背。“阿川是吧，好好干，回头有机会我帮你瞅着。”
宁舟一脸无语看着乔云说笑着送着接头人离开，阿朵默默站在一边绞着手指头。
乔云回来时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背转过摄像头脸就沉了下来，嘴里含糊不清。
“你说什么呢？”宁舟一脸好奇，乔云的话里似乎带着些方言的味道。
阿朵眼睛弯弯地，跑过来和弯下身的宁舟咬耳朵。
“我哥说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鬼扯的屁话－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屁音空前绝后。”
“噗嗤”宁舟没忍住乐了，自己怎么不知道乔云这么有意思呢？
“说什么呢！”乔云推了一把阿朵，扭捏地看了一眼宁舟，耳朵红了。
“咳，我干活去了。”乔云拿过工具，低着头快速从宁舟身前经过。
宁舟闷声笑着:“要帮忙吗？”
“不用。”听着凶巴巴的。
e459的采面一直出砂不错，到了第六天的时候，宁舟也有些质疑自己的运气。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衰神附体，e460采面的矿砂不断减少，她有些按耐不住情绪。阿朵在外面依旧筛着矿，更多的时候是个幌子。
乔云一脸严肃地瞧着，她铲出一片矿砂土，盯着宁舟上下匕首翻飞的动作，又有些羡慕，真是吹毛断刃，削铁如泥。
“要不去我那试试？”乔云打开微型冲击钻，压低声音问道。
“不行，那里监控太多。这边出砂少，放置的点也少。”
宁舟的手没停，自从挖开的洞道延展至监控模糊的位置，她就用上了匕首，难度瞬间下降不少，除了提防掉落的碎石土块。她一直没停顿休息，但出的砂真的太少了。之后宁舟尝试右侧开了一个小分支，在某处有一块完整的石壁竟然松动下来，可以扒开。宁舟错开缝招呼乔云帮忙，两人费劲功夫打磨，慢慢将石壁挪出到交叉口，本以为会有奇迹发生，但依旧大失所望。
“倒像是肖申克的场景，还是天然的遮挡物。”宁舟内心有些失落，却竖起了眉毛，有些惊叹。
“你自己削一块一样的效果。”零一凉凉地回应。
“你闭嘴！”宁舟没好气。
“肖申克是谁？”乔云最近如同好奇宝宝，总爱跟在宁舟左右问东问西。
“肖申克它不是谁，它是，算了！肖申克是个帅哥。”宁舟无奈摆摆手。她调转头看向洞外，采面口的阿朵遮住了大半个口子，外面没有动静。
“歇一歇吧，回头再说。”
宁舟小心将匕首塞回靴子，不由又想起了星河。她咬了咬下唇，率先到达出口。
三个人分着两个面包，包装纸垫着一角捏在手里，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在意周遭的环境，每个人都是狼吞虎咽。
半晌，乔云将揉成一团的纸团抛向洞口，叹了口气。她拉过阿朵的手，有些颓然。
“我还以为来到这里，”她顿了顿，脚踢了一下宁舟，“谢谢你，流光。”
宁舟挑眉，有些诧异地笑了。“我还以为你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小老虎。”
“什么老虎，多难听。”乔云低声抱怨了一句，“环境所迫罢了。”
两人低低地交谈一些工作安排，偶尔说一些双方的过往，垃圾星上的命运千千种，殊途同归的是悲惨和挣扎，如同贱草找一片地，只要有光有水就努力向上长着。
“我和我弟就这样相依为命，有时我都觉得撑不住了，但咬咬牙，嘿，就又过去了一天。能怎么办？苦熬着呗，反正周边的大部分人都这么过来的。有时候也想干脆就算了吧，但想想林子里那些野兽”宁舟拍了拍乔云的肩，她感受到手掌下瘦弱的身躯微微在发抖。
“总之就这个样子，垃圾星实在不是久居之地，我们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换，被人撵被人追，东躲西藏。当时也是觉得你是个骗子，你知道我也上过当吃过亏。不是故意那么凶。”乔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拿过水喝了两口遮掩自己的尴尬。
“没关系，有警惕心是对的。”宁舟看着阿朵认真摆放矿石，一板一眼很有章法。
“也不知道能不能”乔云的表情说完了她未完的话。
宁舟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拍了拍她的肩，这一次很坚定。
“你得多吃点，太瘦了。”
“你也没壮到哪去！行，我走了，你一会儿来找我，也换换环境。”乔云站起身，顺着起伏的坡度往下走，突然她弯下身子，抱起肚子，脸色有些紧张。
“怎么了？”宁舟被唬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
“不舒服？吃坏肚子了？”
“不是。”乔云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挤出的笑容像是要哭了出来。
看着她牙齿碾过唇片，要说不说要哭不哭的样子，宁舟福灵心至，突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