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转机
如果几个月前有人问宁舟，幸福是什么，她可能会说吃顿热锅子，看个电影，瘫在家里一动不动撸猫。但现在她的答案只有一个，离开矿井，感受一下光和自然的风，呼吸到不再憋闷的空气，喝一口流动的自来水。
极度的劳累，缺觉，短水。不到一周的时间人已经感受到了极限。
宁舟扒拉着库存，盘算着积分，忧心忡忡。
“换个方向试试吧，或许会好一点。”零一小心翼翼地询问。
三天了，好话歹话说尽，磨破了嘴皮子，才换回可有可无的一声“嗯。”零一懊恼当时的一时犹豫，踩了宁舟的底线。
“希望今天运气好点，不过一直没有出铼矿。”她拎起工具示意阿朵跟着，四周没什么变化，周麦四人也只在早晨时偶尔见面。21号再没出现过，除了事件发生第二天送东西过来，如同受惊的老鼠，放下就跑。
“如果不是大面积出铼矿，舟舟你最好先别张扬，这边的事儿没那么简单。”零一不放心叮嘱道。
想着背后牵扯的利益链，宁舟的眉头聚拢在一起，她努力将思绪放在一边，专注当前的工作进度。
运输巷的小车定时前来收货，机器人嘀嘀不时的响声听着焦躁，让人心头火起，恨不得拆掉这一双多余的“眼睛”。
“等再过一段时间，到达监控的死角再用。”零一瞧着宁舟不由自主摸向靴子的动作，不放心地提醒。融合了碳炔的黑曜石虽然更好用，到处都是监控镜头，不是时候。
汗一滴滴下来，这一次宁舟没有再调动精神力，她已经吃过脱力之后的苦头。
阿朵小心将水递过去，等宁舟喝过方抿了一小口认真拧好。
两个人一系统沉默着，继续无数遍的动作。筛砂，挖矿，数数。
转机出现在下午。
突然之间矿井里响起播报声，宁舟停下动作，破旧的小矿车里待运出的废弃土石渣即将装满，她四处张望，寻找着声源。
“大一点的监控器，每隔10米左右的那种，自带扬声器。”
宁舟将小锨插在一旁，略带聒噪的声音震得小一些的土石块往下落。
“所有人留在各自岗位，停下工作，保持安静。”广播播报了三遍后，整个矿井陷入一片寂静。
阿朵放下手里的小锤子，安静地站在宁舟的旁边。宁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耐心地等着。
不久，一架mgk标识的露天采矿器慢慢驶了进来，这种采矿器宁舟在进矿井前见过，她的耳边仿佛响起驾驶员咳嗽嘲弄的笑声，后面跟着一个她没见过的机械。
“应该是小型扒渣微挖机，看着设计还有潜孔钻。”零一不确定地说道。
周麦不远不近跟着，旁边还有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员。
“确定是e461采面吗？”其中一位着急问话，脚步也急促。另一位平头，在矿井里也没有摘防风镜，是那位接收自己的接头人。
“加大循环采速，激活时间调整，降低30怎么样？”后者小跑到采矿器旁，询问着。
“耗能太大，我前天才重新调整了电抗，还想装一个聚合，能量栅格还要调整。”驾驶员有些不高兴。
“你没事扩张什么防御场，又不是跃迁的飞船，天天搞得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要什么抗打抗摔。”接头人摸出一个小盒子，扔给对方一根自己一根雪茄。
他嚼掉其中的一头，吐在地上。另一头紧紧匝在一起，小尖尖如同一个猪尾巴，宁舟厌恶地扭转头。
“如果真的大面积出矿，你想要多少能源哥们给你报多少能源行不行？还有这次先看看情况，先别上报，万一像上次一样，一开料一堆废渣子。”
“你那翡翠矿要不要给我留点好料子，我不仅给你降低耗时，还把采量加成给你提上，另外扫描分辨率也提升一倍。”驾驶员无利不起早，紧咬着不放。
接头的那位脸阴沉沉的，惨白的灯光下半张脸都是黑影。他摸出打火机，又塞了回去。
“给你两块，不保证里料，那边我也做不了主，只能给这么多。这边出了产量再追加，不出也别怪兄弟拿不出。”接头人的话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些许的烟丝落了地。
一行人匆匆路过e459采面，没有人打量宁舟和阿朵。
坠在远处的周麦走了过来，他看着灰头土脸的两人，低声说了两句“别乱走动别打听，一会儿等通知，现在好好歇会。”
噼里啪啦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宁舟靠在洞壁上，自嘲一笑。
“有人上赶着送买卖，瞧我就没这运气。”
“等等再说。”零一有些忧心忡忡。
这一等就到了夜间，运输小车送来了晚餐，普通的面包，两瓶水，不扣积分。
“吃。”宁舟一把撕开，和阿朵对半。吃了几天的土豆，再不换口味人都要腻歪了。
“没想到我还沾点便宜”宁舟小口小口吃着，每一口都很仔细。
远处热闹异常，各种机械开工，指令操作，一片人声鼎沸。
“要是有点精神修复液就好了。”零一闷闷道，他们谁也没有关注e461区域的情形。
“太贵了，简直是吃分大户。”难怪运输船上的那位那么贪婪。
宁舟摸了摸阿朵的头顶，正嘱咐她再多吃一点，有人来了。
接头人停下步子，轻蔑地瞥了两人一眼。
“还行，居然没有耽误工期。”一头的猪尾巴随着嘴角的咬动上下晃着。
“这把子力气也都用尽了。”宁舟苦笑。
“先搁这待着吧，就地歇两天。还有上去后不许走漏消息，一会儿你这片地也会检查一遍，懂吗？”接头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
“知道的。”宁舟低头，没有抬眼。
一声轻哼，人走了，去往了12号的区域。
阿朵的手心里一片汗，宁舟将她的手攥着，两人看着空无一人的洞道，四方是忙碌不停的矿车，远处又是一片喧嚣。
真不知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