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矿工生活
次日依旧是洋芋面包，一瓶水，依旧是干活，验收。休息提供有睡袋，洗漱依旧在金属的单元屋，但水开始定量供应，浴头已经开启计费模式。
第三天的晚餐供应多了很多的花样，但宁舟依然选择了前两天一样的食品。没有其他的原因，只因为扣除的积分最便宜，她发现运输车上发往周麦一众方向的食品包装与自己的一样，而发往46号和21号的则一个大一些，一个截然不同。
看来那边收获还不错，宁舟胡乱抹了抹汗，将手帕递给了阿朵。小姑娘很喜欢这种精致的小东西，想到此，宁舟微微一笑。
“再喝点水，把面罩戴好阿朵。一会给哥哥把那个小锤子拿过来。”
她拉住要放下水瓶的小姑娘，等对方收拾好方放手。
微型破碎锤有些分量，宁舟长时间抱着也感觉吃力，但让阿朵多做一些事会让她更自在一些。
“离哥哥远一些，帮我看着机器人什么时候过来。”
采面所在的区域逐渐变得狭窄，宁舟跪着，弯着腰撬起一块松动的岩块，接着收紧腹部核心，举起锤子抡了下去。
一锤，两锤，三锤。
零一默默数着。
不时有或大或小的土块石块哗啦啦落在头上，溅在身上又散落在四周。
宁舟急喘了几口气，从采面处慢慢退到外面，她一手支着锤子，一手叉腰慢慢直起后背。
一双小手伸过来在她的后腰处轻轻揉着。
“用点劲，阿朵。”
宁舟只觉得这三天简直要人命，除了第一天夜间不大熟悉环境，第二天她就完全投入到了挖矿之中。两个人的分成，意味着一天的工作量自己最多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积分，这还是在保证任务进度的前提下。衣服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今天早上起来甚至睡袋抖搂出一小片盐粒子。
“精神力过度使用的缘故，舟舟，你不能一直用精神力去调动体力，这是在一根蜡烛两头烧！”零一早晨就给出了严重的警告。
宁舟抿了一口水，远处荡起的灰尘慢慢消散。她前后两个方向叮当作响，时不时有钻头开启的动静。
“小崽子，人果然不能歇，感觉停下来就续不上去。我还有多少的量？”
“三筐左右，舟舟你慢着点来。这才三天，这种情况还不知道持续多久呢。”
阿朵又去筛砂了，宁舟活动活动身子，再一次攀爬到工作区域，或许习惯着习惯着就好了。
总归不是事儿，要尽快想办法。
宁舟咬着牙根，挥舞着锤子再次砸了下去。这一次的工作持续了近一刻钟。她一口气撑着，浑然忘记了外界的声响，甚至一瞬间有了很顺畅的利落感。
零一观测着如细丝般的精神力，顺着轨迹走着循环，精神场有些拓展，精神力跳跃的光泽比在运输船上淡了一些，如同河床随着河水的干涸露了出来。
瞧着认真干活的阿朵和聚精会神的宁舟，零一闭上了张开的嘴。
不知多久，一声尖叫打断了节奏，宁舟一锤子差点砸上自己的膝盖尖。
是阿朵！
宁舟连翻带滚下到地面，阿朵在和一个人争抢着手里的筛子。
她撑着锤子把，力量沉下脚底，垫步上前，一个侧踹击中对方的后背。
一声闷哼，阿朵随着宁舟的一声“往左去”已经偏开了位置。
对方倒地的声音回荡在四周，砸在地面荡起一片灰尘。阿朵手里的筛子突然也落了下来，矿砂半倾洒在地面，溅在来人的头上身上一片斑驳的银点。
宁舟挑脚踢过对方的身子，是21号。
对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起来！”宁舟拿起一个冲击钻。
钻头的声响让紧闭的双目张开了，对方一骨碌翻起了身子。
“别，别啊，小兄弟，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对。”21号半坐在地上往后挪着，脸上带着惊恐，矿砂灰尘让他呛了两声。宁舟此时的状态如同杀人，眼神是心中苗，其中的凶狠没有一丝作伪。
“我认错行不行，我给你磕头，我打我两巴掌。你看怎么都成？”21号只觉得背部的一片冷汗就下来了。
“怎么了？”12号小跑过来，汗水裹着尘灰在矿灯下发亮。
“片帮了还是冒顶了？”
“冒顶了！东西都要被人抢走了！”宁舟盯着21号，没有回头，钻头嗡嗡作响，一刻没有离开对方的脖领处。
“救，救，救命啊！”21号捏着嗓子憋出了一丝细喊。
周遭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工具没有下脚的地方，21号背靠着洞壁，鼻涕眼泪汗水将脸涂得一塌糊涂。
“怎么回事？”12号快步走过来，拉住了宁舟的手，宁舟没有动，钻头依然对着对面的男人。
地面荡起的银尘一片，阿朵突然抱着身子萎缩在一角低低哭了起来。
宁舟的心如同被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眼底漫出一片血红。
12号没有再劝，一切一目了然。
“动静这么大，会惊动巡视的机器，如果惊动监工就更不好了，这样让他送来一满筐的砂，今天的晚餐也让他出。大家伙都不容易，别为了个垃圾让我们都被审查。”12号摸索出小半瓶酒，伸手去拿宁舟手里的冲击钻。
宁舟身子晃了晃，可姿势没变。
远处嘀嘀的响声传来过来，12号又去拽了拽宁舟。
“出了人命都不落跑，给个面子，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没有下次。”他朝21号使了个眼色。
“我赔偿，我赔偿，连着今天的晚餐明天的早餐都算在我身上。小兄弟你就原谅我这次，我保证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21号的脸由于恐惧扭曲的难看。
“滚！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来我的地儿，我绝不手软！”宁舟听到机器人嘀嘀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强迫自己压下失控的愤怒，关了冲击钻，一脚踹在了对方的心口。
21号痛苦地低吟一声，他顾不得其他，挣扎着连滚带爬跌撞出了e459的工作区域。
12号拍了拍宁舟的肩膀，将酒强行塞进了她的手心，走之前看了一眼阿朵，沉默地离开了。
宁舟闭上眼睛，手里的酒瓶还带着温热的体温。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机器人嘀嘀的响声叫回了她的理智。
“来瓶水。”宁舟含糊了一句，将腕表贴在面板上，手因为情绪的波动一直打着颤。
回来的时候阿朵依旧缩在那里，没什么动静。整个人团成一团，只有微微耸动的肩膀和偶尔溢出的啜泣显示着她的存在。
宁舟迈步上前，拿着打湿的布料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
“擦擦脸，跟个小花猫似的。”宁舟晃了晃她的身子，阿朵没有动作，呼吸有了起伏。
“不哭了，阿朵很厉害，知道护着东西，知道预警了呢。”宁舟耐心地哄着。
“再哭哥哥走了啊！”宁舟使出杀手锏。
阿朵一把扑在宁舟的怀里，双手揪着宁舟的衣服，哭着上气不接下气。
“别，别走。我没用，流光哥哥，是我没用。”
“怎么会没用呢？阿朵很勤快，做了很多的事情。”宁舟的眼底湿了，来到星际这么久，她已经很少体会到难过这种情绪。
她低头看着抽噎着说不出话的小姑娘，手温柔地拢过阿朵的头发，还只是个孩子，却懂事的让人极其心疼。
宁舟慢慢用湿布擦过阿朵的脸庞，一边悄声说:“阿朵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如果流光哥哥周围是黑暗的，你就是流光哥哥世界里最亮的小星星，让哥哥知道什么是光。”
她贴在阿朵的耳边补充道，“等这次工作结束，我们出去了，哥哥送给阿朵一颗星星好不好？”
阿朵抬起头，小鼻尖上一片湿润。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在洞道的矿灯下闪闪发光。
“好！”
“起来干活了，我们把地面收拾一下，看撒掉的还能不能筛一筛。以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知道吗？”
两人打起精神又开始被打断的事情，自始至终，宁舟没有搭理零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