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识系统
三个月前 地球 z城
普普通通的城市，普普通通的一天。傍晚还未到普通人下班的时间，就已有了要堵车的迹象。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是昼夜不停城市的节奏。
宁舟匆匆从地铁站随人流而出，站外的空气让人觉得浑身一振。与甲方扯了一下午的皮她只想赶紧回家，瘫在沙发上休息。
她一边低头再次和客户确认信息，一边走到要穿过的主干道前。人不是很多，大多不是接着孩子就是一样的低头族。马上是黄灯，宁舟随着一两个人无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再抬头时一个孩子从旁边快跑而过，一个皮球往前滚动着。
“小心！”刹那间只能是本能的冲动，新闻中常出现的老套剧情。最后的场景是身子被抛起时夕阳下无边的云彩，一瞬间的车子轮胎紧擦过地面的声音。
空白，大片的空白。
木，唯一的感受，丧失了疼痛的知觉。
之后，是意识的昏迷，人群的涌动。短暂的苏醒，只觉得冷，冷到骨髓一般。
“叮，检测到匹配波度，请宿主抓紧绑定。还有重新获得生命的一次机会。”
没有回应。
“叮，请宿主抓紧绑定，不然你将错失最后的良机。”冰冷的机械音有些焦急。
没有回应。
“我求求你，绑定我好不好，我只想回家。你帮我回家好不好？”机械音变成了带着哭腔的萌音，让宁舟最终意识涣散前想起了家里养了九年的猫。
“好。”轻不可闻，是最后留在这个世间的痕迹。仿佛又回到曾经家里热热闹闹的时候，仿佛又听到楼上有人断断续续拉提琴，仿佛又闻到不知谁家在深夜煮荸荠，清新的香气飘满整个楼道口。
但这是宁舟最后悔的一件事。如果她知道重来一次是在异世界，如同流民一样东躲西藏，过着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打死她也不会心软。
从二十八岁变成十八岁是每个人可望不可求的事情，但前提要你在一个充满打斗，暴力，罪恶甚至死亡的地方则是另一种事情。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宁舟不大熟练地将手中的“野兔”切成块，扔在捡来洗净的头盔里。一个月前她连杀鱼都不会。
“唔，就是跟你提过的嘛！来自高等文明的万能指挥官系统，不仅会提供各种作战需要的数据分析，还能具体给出野外生存技巧。”
“哦，那你给我具体分析分析现在的环境安全数据，顺便给我提供几个菜谱和我可获取资源点的坐标。”宁舟继续“锅”里扔调料，好在即使是异世界，人的习性依旧没什么变化。人总要吃饭，人总爱吃些好的，与她设想中完全靠垃圾度日的想法相反，这里依旧留存着可食用的动植物和调味品，只要你有渠道搞来。
“”对方卡了壳。
“呵！所以你什么都不是，别人家的系统好歹能有什么新人礼包，什么转一转抽大奖，大力丹美容夜洗髓丸什么的，最不济也能开启个位面交易。你什么都没有还万能系统。”宁舟知道自己不该发脾气，但天天被追来堵去如同一个丧家犬一样，总是会有情绪崩溃的一天。
宁舟想要说抱歉，又觉得拉不下脸。却忘了零一这货喜欢时不时窥探她的想法。
“我只是目前没有能量，丢失了一些操作所需数据而已。等你的精神力能有所突破，我就能彻底驳接并开启最基础的新人模式。当然是不完整的。”系统努力为自己找回场子，之后又扭捏加了一句“舟舟，你不用道歉啦，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目前这个身体还真的不错，别看底子差，但多吃苦多锻炼还是有很大提升的空间。我现在能量和计算模块都不大给力，但估测比这里普通人强太多。”
“好人，好人在这里就是别人的一盘菜。”宁舟头也不抬，开始择不知名的野菜。青黄色的扁平叶片，肥肥厚厚的，地上一蔓一大片，吃到嘴里一片苦涩。不过好歹无毒填肚换口味。宁舟看着自己又起水泡的手，突然有些心疼自己。这是第二次老茧蜕去后新长的，简直是又一轮的折磨。
“这具身体没问题吧，零一。”宁舟想起了初次醒来不适应的眩晕呕吐，以及真正看到镜子中的真容时的违和。黑瘦，面色很差，眼睛凹进去很深，茶褐色的头发乱糟糟油腻腻的绞在一起。身子更是瘦得没法说，明显能摸到肋骨条。“简直就像咕噜”是宁舟给出的唯一评价。
“没问题，舟舟，有时候你也要相信我的眼光。我选人看的是精神力匹配波度，而不是简单的外貌。这个身体当初是饿挂的，而且这地方都是黑户，以后我帮你黑一个id你正好用回自己的名字。”系统说到此处不无得意，觉得终于有体现大用之才的地方。
“你当时选我也是精神波动吗？还有你说的你的爸爸，真别扭，就是你的创造者到底怎么回事？”宁舟拿起一块干净的木板盖在头盔上。
“我爸爸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是最耀眼的光，我是他一手缔造的实验先驱，零一是我的编号，阿尔法星球独一份。”宁舟相信系统如果有尾巴，此时一定翘起来了。她想起了家里的猫总是窝在胸口呼噜呼噜的样子，眉眼弯了一下。
“说人话，不是，说系统话。还有我给你起个名字怎么样？”
“我就是怕你不懂才说的人话，系统话说不了。因为我的来源是最最核心的部分，是加密的，你即使达到条件也无访问权限，你看到的不过是一堆无意义的乱码。对了，你要给我起什么名字啊？能不能好听一点？”系统有些期待。
“叫小崽子怎么样？”宁舟有点怀念又有点恶趣味。
“你才小崽子，你全家小崽子！”零一急吼吼当场反驳。
“反正你万能的爸爸又没办法捞你，小崽子是我养了九年的猫。”宁舟有点不想放弃这个想法。
“不行！”
“锅”里的肉已经飘出香味，宁舟用一个断了柄的汤匙搅了搅。也就这个时候她感觉活着是如此真实。
“我虽然忘记了为什么会不断穿梭，但我不是普通的系统，我不仅仅是数据，除了一部分精神意识外还模拟了人的情绪变化，我记得当年还有嗅觉味觉功能来着，反正我要回去，谁知道又来到了这个地方。我只记得在离开阿尔法星之前是一片白光，之后就格式化了，没格完全的那种，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当时找你除了你的精神波动匹配外，还有你的行为，当然，我再不找到对接就只能悬在地球的上空沉睡了，你们的空气真脏。”系统叨叨起来也是没完没了，或许是太久没有人说话了吧。
“唔，这样啊。这沙鼠肉老了点还有点腥，但炖熟了和兔子肉差不多。我当时真没什么想法，下意识的举动罢了。”宁舟开始打开木板，就着汤匙直接吃了起来。
一人一系统不再争执。
“找的地方是不是远了点，每次来回跑真的折腾。”
“那是为你好，好心当成驴肝肺。”系统学宁舟的语料库很快。“还有，吃完赶紧练起来，你这一顿的能量估计能来一波基础体能。”
“啊！pe”宁舟生无可恋。
但多半个月后的一次争抢混斗让宁舟无比感激零一的日常督促。
忘记了怎么跌跌撞撞跑回来，只知道血顺着肩膀滴了一路，什么时候干涸的都不知道，呼吸透不过气，胸腔要炸裂。当自己终于滚到零一指定的位置时，一人一系统仿佛都达到了极限。
“宁舟，快点！打开你抢的医疗包，喷雾，蓝色的那管还有绷带。里面有一管应急混合补充剂，红色的赶紧喝掉！”零一的声音焦灼万分。
之后的操作一片模糊，只记得木然按照每一个指令去做，喷雾撒向伤口的时候蛰得人又疼又凉，吞下的药剂撒了一部分在手掌上，顾不得脏一分一毫给舔干净，怕再没有这样好的运气。“老祖宗说的没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宁舟有些眩晕却惊诧自己还有精力东想西想。
“宁舟，宁舟，你要撑住知道吗？把绷带扎上，扎紧了进山洞再睡，外面不行太危险。”零一急促的声音仿佛越来越小。
“小崽子，放心，我好不容易拾条命，总要珍惜点。”宁舟脚步踉踉跄跄来到洞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进门洞，推上石头，人就跌在了地上。
“舟舟，舟舟，你还能听见吗？你可能会发烧一两天，一定记得要醒过来。你这一次有可能会激活精神力，你不要抗拒，知道吗？哪怕是做梦也不要抗拒，我会帮你守着。不要畏惧，不要抗拒！”
后面的话宁舟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极其混乱的梦，梦中自己如同被扔进火坑又被捞出扔到冰窖，只觉得身上一片片的如同刀割，脑袋里如同被电钻钻过又搅碎。这难受的感觉又尖锐又钝痛。
迷糊中只听见零一一遍又一遍的说“坚持住，别抗拒。”
在半清醒半昏睡之间，宁舟突然觉得胸腔之间涨得满满的，又酸楚又温暖。
“谢谢你，小崽子。”
宁舟知道，这一刻，她彻底接受了零一，也接受了这个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