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暂住地的夜谈
是夜,风轻星淡。是近日来难得的好天。
离垃圾场约十公里的地方有一片小山坳,远望是光秃秃的一片黄沙漫顶的荒山,内里却大有乾坤。
宁舟绕过几条小路,钻进一个勉强进人的小隘口,匆匆拐到一个土坡下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行,太累了。我说零一你找的地儿真的忒远了。”
“呵,体力不行就该多练,以后你是要成为指挥官的人,这点耐力都没有还能做什么?”系统说话夹杂着阴阳怪气。
“啧,我找个指挥官嫁了行不行,或者我找个人把他培养成指挥官。”
“呵呵!”
宁舟摇摇头,苦笑。她将机械臂卸下放在一旁,却没解下包裹。三两步,时快时慢拖着脚来到一片稀稀拉拉的草稞子旁。她抱开一块大石头,下面有一个蓄满了水的泥坑。
宁舟摸索着衣袋,从里面掏出一板药,随手掰开往里面扔了两片。水冒泡的很快,颜色逐渐从浑浊变得清澈起来。宁舟没有再等,一趴身把整张脸浸了进去。
“痛快!”她抬起头甩甩脸。
“真想洗个澡。”谁能想到用水自由都是一大难关。
“过两周风暴一来就是雨季,水你出门张嘴就能用。”零一没好气,不过还是叮嘱道:“舟舟你要多备些吃用的东西。还有最好换些能量子弹和精准芯片。你那把破枪基础倍镜也得换。”
“系统爸爸,我求你让我先缓缓,这一茬又一茬的你让我缓过劲再说。”
系统没了声音。
待一切恢复原样,宁舟拖拽着自己的战利品蹒跚到不远处的一片乱石堆。三转两转,入了山洞-这是她的“老巢”,是这三个多月来在异世界安的“家”。
说是家,不如说是乱七八糟的“杂货铺”。或者说迷你型的小垃圾场,唯一不同是没那么脏乱差。凌乱的机械零件堆叠在一起,瓶瓶罐罐的液体在一块勉强拼凑的桌子上整齐排成两排,几件不太干净的衣服一层叠一层挂在墙面上,桌角下放着一个破箱子,如果仔细瞧过去是废弃的武器部件,其他零零总总不过是一些吃的和喝的。小洞并不大,此时洞内一片昏暗。
宁舟走到洞前,将洞口的大石头用力推开,石头下面还仔细上了板槽,上面铺了一层机油,前面虚虚用松土填盖。她熟门熟路摸到洞里,伸手从墙壁的架子上取出一块镁条,擦着了点上一盏油灯。顿时整个空间明明暗暗,影影绰绰,衬着架子上的一小盆不知名的黄花,有些生气。
“唉,舟舟,家里不是有太阳能小电灯,你干嘛总整这些不实用的,坏眼睛。”零一不解。
宁舟撇撇嘴:“这就是人类,总要有些不具名的东西填补内心,才算是真正活着。”她停顿了一下,将灯放在桌子上,手里的金属块放在了较空旷的地方,这才卸下身上的小包袱扔在洞角的小炕上。用土块搭起来的平台铺着不知哪里寻来的干草和被褥,权称作床吧。
“累死了”她端起桌上的一个杯子,喝了一大口,瘫在椅子上才算彻底放松了下来。
“小崽子,你说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宁舟望着影影绰绰的洞顶,有些出神。
“你就当是异世界吧,这和我曾经的世界也不一样。文明比你的蓝珠子要强一些,但比我所在的阿尔法星那简直没得比。但你也知道这个宇宙有很多层的平行空间,如同人的意识同时存在于不同的维度,只不过你下决定并采取行动的时刻才成就了现在这个坐标的你。你们的科学研究不是说宇宙是量子的多次元嘛,从哲学角度也可以理解为人生是一次又一次选择的叠加。殊途同归的道理。”系统讲起曾经话就不由自主多了起来,宁舟觉得如果他能拟态的话,估计吐沫星子能喷人一脸,突然宁舟有点乐不可支,零一停了下来,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宋仁宗的故事。和你聊天真好,和这里人讲估计我要被拉出去切片。”
“嘁,切什么片,都是黑户的人,都是肥肉掉在大火里,谁在乎谁。我的阿尔法星真的可好了,三合星系统。但我所在的平面并没有你们的地球,这个世界是没有地球也没有阿尔法星。所以我们是同为落难的小可怜。”
宁舟听到此处抿着嘴笑了一下,她站起身走到炕边,从草堆里面翻出一包烟。压扁的盒子,里面还有两支。她摩挲着盒子一会儿,抽出一根凑在灯前点了。
一人一系统都未再出声,只有劣质烟草的呛人味道和燃着时偶尔嘶嘶的声响。
“你说,我真的必须成为第一指挥官才行吗?”叼着烟的人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声音有些模糊。
“舟舟,你知道当时的情况,也知道我一直在不断穿梭位面,也就是你们说的多元宇宙的不同空间。”零一的声音也变轻了,“我丢失了我最核心的数据内核。我失去了最重要的操控设置,只剩下了爸爸给我留下的部分意识体和部分数据流。对不起舟舟,你现在和我属于精神意识对接,你要么按照我最初衷的设计,达成指挥官的目标试一试;要么就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将精神力和体质提升到能突破这个世界的限制。当然你的精神力有点,呃”
“知道了,咳咳。”宁舟被呛了一下,伸手将手里的烟摁灭在了桌子的一角。“反正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块蹦跶吧。”
“嗯,我要休息了,你记得晚上再做一组体能训练。还有回头去换点精神修补液,我也能多做些事情。”系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在宁舟准备起身的时候又传来滴的一声。“晚上就别再乱跑了,外面我做了磁场干扰。”
“知道了管家”宁舟摇摇头,等四周彻底沉默下来时开始收拾自己。
当她终于躺下盘算着如何去接头,换取哪些物资药品时突然心头一疼。
思绪回到了三个多月前。但三个多月前的日子仿佛是海市蜃楼,雾中花水中月。如同磨砂的老胶片一切模糊而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