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在鬼子的刺刀面前

    是的，靠“财力支撑”选择的“龙地”，阻挡不住家族衰败。

    艾华自曾祖辈之后，竟然成了家道中落的几代人。尽管家境差远了，但日子还算过得去。

    雾集岭街道的北边临街处那处院落，是爷爷艾心让从祖上那儿传下来的，奶奶艾马氏精心打理这个家。

    正屋三间，黑色鱼鳞瓦片屋顶，正屋堂屋两边为起居室。

    五间土墙草顶的厢房中，南边三间为豆腐房和粉房。西边两间为厨房。宽走廊从正屋通至各厢房。

    大年除夕，爷爷艾心让跪拜燃纸道：

    “灶王爷爷，灶王奶奶：

    大年三十去，初一五更回。

    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又燃纸道：“诸位神仙，列祖列宗，保佑子孙后人健康吉祥。”

    前面的大门有门楼，门楼建的比正屋稍矮。

    由于是门面，所以用黑鱼鳞瓦铺顶，显得大气。两扇大木门厚实笨重。

    出了门，就是街道。

    社会动荡不安，还有土匪骚扰，这里的百姓苦不堪言。

    人常说，前面的路总是黑的。爷奶对神灵的虔诚，根本无法抗拒时局。

    那天黎明，雾集岭的人们，被喧嚣的车马和匆忙的脚步声惊醒了。

    开门一看，是日本鬼子。

    这古老驿道，成了日军南进的主要通道。

    街上，车马大炮日夜轰隆而过。

    爷爷家院屋住了日军。从此，他们过起了与狼同室的日子。

    一个夜晚，风高月黑，从贤城东北的八望山上，下来一个排的军人，对雾集岭日军突然袭击，不少日军伤亡。

    第二天，小街上像炸了锅，鬼子疯狂报复，挨家搜查，盘问，抓人，拷打，鸡飞狗跳。

    日军发现爷爷家不见了父亲，怀疑是他给新四军报的信，用枪逼爷奶。

    “你的，孩的，哪里去了的？”

    “哦哦哦，我儿子前天到马水湾他舅家了。”

    “给新四军的，报信的有？”日本人怒气冲冲，狼狗呲牙咧嘴，刺刀闪着寒光。

    “不不不，小孩是去走亲戚。前天去的，魏家表叔可以作证，是他顺便带去的。”

    “走亲戚？魏家表叔？”那个头头模样的人，跟两个小兵叽咕一句，小兵立即出了门。

    “我们是大大的良民，太君的知道，太君的知道。”

    “哼，谎话的死啦死啦的。”

    “他真的没报信，求皇军放过他吧！”

    “少啰嗦。”日军朝爷爷狠踢一脚。

    不多久，两个小兵回来了，报告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那鬼子头头对爷奶说：

    “你的儿子的，快快地回来！”

    天哪！这可如何是好？爷奶面面相觑，浑身筛糠，一家人感觉到大祸即将临头。

    若让小孩回来吧，怕儿子被害。不回来吧，担心鬼子更加疑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爷爷想：“反正孩子小，回来让他们看看，或许能保全家平安。”

    “好！好！让小孩的回来，回来。”

    爷爷请人赶到马水湾，父亲听了害怕，但又不敢违拗，回到了雾集岭。

    见了日军明晃晃的刺刀，慌乱的父亲说不成话。

    好在父亲还算机灵，很快稳定了情绪。

    他将这几天在亲戚家与某某一起逮泥鳅，以及某某因为捉蜻蜓争抢打架的事对日军翻译说了。

    还伸出胳膊露出划伤的印痕。

    爷爷奶奶又说了一大堆好话，一句一个“大大太君”地赔小心。

    此时，进来一个日本兵，在几个鬼子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们就全走了。

    后来听魏家表叔说，那天两个小日本去他那里落实，是否带艾心让家小孩去马家湾走亲戚，魏家表叔证实了。

    所以，鬼子没怀疑这家的小“百岁”了。

    后来还听说，常年在外跑买卖的张老二，以及李半如那两个壮汉，被日军绑走了。

    从此，街上的人再也没见到过他俩。

    爷奶他们一家人在担惊受怕中日子。奶奶的生意没法做下去了，田产也卖了不少，爷爷在学堂教书，日子勉强维持。

    没想到，第三年，一场劫难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