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说呀,有那事么?”
谁知怕什么,就来什么。
第二天,各种有关申艾华和“灯笼花”的消息在队里悄然扩散着。
此后,队里集体上工的几个女社员们一见面,便急于发布各自的见闻。
有的说看见他俩在树林里说得热闹。
有的说他们一块儿进的城。
有的说是黑夜里翻墙进院直到深夜。
——越说越玄乎。
“你知道么?前天晚上,我见艾华和“灯笼花”两个蹲在马其岭的屋山头,谈了好长时间呢。”
“是的,我看见艾华进咱高队长家的院子了。”
那天,社员们都在芝麻地里锄草,年近三十、性格爽直的李家三媳妇罗曼爱,凑到老实本分的樱花身边,问:
“都说你小姑子‘灯笼花’和知青申艾华在谈恋爱,你说说,有那事么?”
周樱花那漂亮的大眼里闪着亮光,得意而又不乏神秘地扫视着围着她的几个人,知道都是些猴急得到答案的老少媳妇、姑娘和几个男人。
她笑而不答。
“说嘛,到底有没这回事?”李三媳妇追问道。
她仍笑而不答。
她越不回答,大伙儿越用眼睛紧紧地看着她,像要穿透她的内心。
快嘴王勤甚至放下了手中锄头,等待樱花嫂发布重大新闻。
半晌,樱花嫂子才笑道:“好吧,我说。是真的!”
声音虽不大,但像炸雷,轰击着这些人的耳膜。
“那你说说,你小姑子她们怎么谈的?”“麦子队长”韩琴也来了精神,问樱花。
“是啊,你说说,是你亲眼见他们谈的么?”王勤催促道。
几个人一起响应,希望深入挖掘新闻,讲点细节,且越细越好。
社员们在一起干活,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主要是生活琐事。
而偏有那三四个娘儿们,最爱议论张家长,李家短的。
而这样的新闻是她们最得意的话题。
樱花嫂一边拿锄头锄芝麻地,一边慢慢腾腾地说:
“申艾华那天晚上又去我家了,他们谈了半夜。”
“啊!”大伙儿一阵子唏嘘。
李家三媳妇兴奋地蹦起来,叫道:
“看看,看看,我说的不错吧?”
她将两个巴掌拍的脆巴响,然后道:
“他们发生其它事了么。”
“是啊,快说说。”吴其玲急着问。希望得到她需要的答案。
“这嘛,肯定没有。我小姑子我知道,你们别胡思乱猜了。”
这句话,顿时让几位妇女兴趣大减。
但是,既使这样,两个男孩女孩双双走得近、聊得多,也有趣啊。
仍有人不忘打听着这一话题,像收看连续剧一般,以了解他们“恋爱”故事的最新进展。
只是有一点,几个人议论这些时,只要艾华他俩走过来,都不言语了。
不久,从那些人异样的眼光里,艾华他俩终于发现了秘密。
人们的议论并非完全没根据嘛,他俩都有思想准备。
“别人议论,虽然是封建的意识和眼光。但我们接触得也确实多了些。
但只要自己行为光明,才不怕别人咋说呢。”
“灯笼花”说,目光坚定而自信。
艾华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的眼角闪着泪花。
“灯笼花”忙用嫩乎乎的右手背抵住左眼,再往右眼抹过去。
忽的,她使劲往右后方甩一下手,扭过头,向着艾华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人家要说,也挡不住,随便!”
艾华低下头去,说:“不过……以后我们也该注意些才是,别让人家总是说来说去的。”
“嗯,也对。”“灯笼花”说罢,抬起她的脸,朝艾华看了一眼,是认同,也似乎在鼓励。
于是艾华他们在上工时尽可能不往一快凑,都装作相互没看见的样子。
被别人议论的他俩,确切地说,尽管都没有真正往恋爱这方面想,但是相互之间都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这样的日子是痛苦的,这样的日子也是甜蜜的。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恋爱么?”艾华想。
他们当面说话的机会少了,时间一长,都不能忍受。
于是,他们就通过写信方式,想谈些对某文学问题的看法,发表各自劳动生活中的感受,交流着思想。
但是,传递信件成了问题。
他们都绞尽脑汁想办法。
有时,她在学生的放学回家路上,让路过知青屋的那个名叫孙居然的男孩子,把信递给艾华。
有时通过把信夹在书里转交方式来完成。
就像文学作品里常见的恋爱故事那样,羞涩慌乱地掩饰着男女之间的感情。
见面和交流越不容易,就越增加了神秘感、趣味性和甜蜜度。
人的感情有时真的说不清、道不明,青春时期的思想感情更是丰富无比,甚至充满着浪漫。
因为未来总是个未知数,年青人很容易在自觉不自觉中一次又一次地编织着自己的理想之梦。
有时在甜蜜中,艾华看到天空中自由飞翔的白云,就想象着幸福在向他招手。
他看到地上的草木景物,就觉得大自然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给自己的眼睛准备的。
有时在痛苦时,他又对几个叽叽喳喳的妇女有点愤恨了。
不过,他也认为,爱打听和传播人类永恒话题的做法,尽管有点无聊,也属正常。
日子啊,生活!你总是这样让人五味杂陈。
从“灯笼花”方面来说,对自己的前途十分担忧。也难怪,一个农村姑娘,说不定一辈子要和泥土打交道。
那几日,天气特别好。她觉得,自己这心情,特别需要向人倾诉,不然,会憋出病的。但向谁倾诉呢?
广土队的柳志远也行,但志远去城里给结婚的表哥送礼去了。
那就还找艾华吧,尽管不容易。
做出决定后,接下来她考虑如何找机会了。
“灯笼花”认为上镇赶集见面不错,可以避开人们目光。
但相互约定时间和地点十分困难。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