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焦遂
礼部属尚书省,在皇城之中,专掌天下礼仪、祭享、贡举之政令。礼部又分南院北院。北院与尚书省在一起,南院在皇城东大街与长乐门大街交汇处。贺知章带杜甫来到南院衙署,将膳部员外郎韦讽喊来。
“这是子美,他的祖父是杜审言。武后朝时,便是膳部员外郎。无上真举荐来的。我把他交给你,你好好带他。”贺知章说。
“那他是何职?”韦讽问。
“糊涂!若我把他的职务告诉你,你还敢带他吗?”贺知章说。
韦讽笑了,说:“我知道了。”
“韦讽久居膳部,甚有心得。你要好好跟着他学。”贺知章对杜甫说。
杜甫恭敬地应诺。
膳部主要负责太庙、小宗庙、文庙祭祀用的供品,包括供品的采购、制作、摆放等多个小部。韦讽领杜甫来到膳部衙署,把出入皇宫的腰牌、处理事务的案几安排好,又领他到各个小部去查看。
“你住在哪里?”韦讽问杜甫。
“住在剑器行。”杜甫说。
“剑器行在哪个坊?”
“听谪仙人说,就是过去的梅园。”
“怎么,花五百金买下梅园的,就是你吗?”韦讽惊诧地说。
“不是,那是某的兄弟。”杜甫说。
“明日不要来应卯,就在剑器行等我。我去找你。”韦讽说。
“某遵命。”杜甫恭敬地说。
杜甫回到剑器行,李白、天宝已在松霞院等他。杜甫忙着把今天的新鲜事说与李白、天宝。李白、天宝听了,哈哈大笑。
次日清晨,杜甫站在门口,等待韦讽。砀山让杜甫回屋等着,韦讽来了,他去喊他。
杜甫不肯,就牵着马匹,站在门口,等待韦讽。
快到午时,韦讽来到。见杜甫站在门口,不由笑了起来。
“本想让你多睡会,反让你站的腰疼,实在对不住。”韦讽歉意地说。
“不妨事的。怪某没有问明白,怪不的员外郎。”杜甫说。
砀山见杜甫对韦讽极为恭敬,猜想应该是杜甫的上司,便大声喊道:“杜郎,快请上司里面吃茶吧!”
杜甫看着砀山,说:“可谪仙人不在,……这合适吗?”
砀山大笑,说:“杜郎,你太拘礼了。浑脱派个个豪爽,人人英雄,岂在乎这个?”
恰巧,玄风路过。见杜甫、韦讽站在门口,连忙过来,向韦讽、杜甫抱拳行礼。
“杜郎,这位英雄如何称呼?”玄风问。
“不才韦讽,礼部膳部员外郎,与杜兄同僚。”韦讽向玄风抱拳行礼,说。
“既如此,何不里面吃茶?”玄风说。
杜甫这才请韦讽来到高朋殿,拜见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忙让霜青喊天宝过来。蝉羽带着白蝶、紫蜢等人端茶桌上来。天宝过来,与韦讽相见。
“敢问掌门,你们府上,有不少人吧?”韦讽问。
“那是自然。我们就要开舞坊了,加之李仙人、天宝都喜欢交友;每日来吃酒的,自然不能少了。”公孙大娘说。
“如此说来,我是来对了。今中午这顿酒,我是要吃的了。”韦讽说。
“杜兄的朋友,就是我天宝的朋友。韦兄有暇,约上你的朋友,来这里吃酒,我天宝请客。”天宝笑着说。
“十四郎果然豪爽。我真的有几个要好的朋友,要介绍给你。”韦讽说。
天宝让蝉羽把茶桌换掉,上酒桌。
韦讽起身,对公孙大娘说:“掌门,我有句话,要单独与你商量。”
公孙大娘起来,两人来到既济殿。
一会,公孙大娘让霜青喊玄风。玄风来到,三人又在屋里商量一番,才回到高朋殿,共同吃酒。
吃完酒,公孙大娘让玄风去送韦讽。韦讽告诉杜甫,明日再去应卯。杜甫应诺。
黄昏,砀山急匆匆来找公孙大娘,说洛阳杜康酒坊送来了一车酒,是我们剑器行定制的。公孙大娘忙让砀山先让人进来歇息,然后来到影静院。
如今,砀山不再看守园门,而是管理马厩、花房、灶房、杂扫等事。
天宝正在缘屋,教雨泽如何听麻雀啼叫。公孙大娘过来,询问杜康酒坊的事,天宝忙说有的。
天宝刚出影静院,就见焦遂赶着马车走来。天宝忙迎上去,向焦遂抱拳行礼。
天宝拉着焦遂到高朋殿吃茶,让雨泽去喊杜甫。砀山招呼人卸车。蝉羽过来,问公孙大娘,是不是将酒直接放在高朋殿的地窖中?公孙大娘赞同。
杜甫见焦遂到来,欣喜万分。在高朋殿,一边吃茶,一边与公孙大娘讲述焦遂的侠义。
公孙大娘听了,对焦遂也敬佩起来。
焦遂不善言谈,见杜甫一个劲地夸赞自己,羞红了脸。仙环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焦遂只拉了二十坛酒。厚霜取了十两银子过来,交与焦遂。
“五十文一坛,二十坛正好一两银子。余下九两银子的,你尽快送过来就是了。”厚霜说。
“这怎么使得?从没有先付银子后送货的道理。何况,谪仙人说过,给府上送的酒,从马车钱里扣。”焦遂说。
天宝哈哈大笑,说:“五哥怕你不受马车钱,故而这么说的。你照顾杜兄这么多年,马车是我们送给你的。”
“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焦遂不好意思起来。
“既是兄长的心意,焦兄就收下吧!”杜甫也说。
“咱们不同。你是杜郎的至交,别说送酒,就是家里有了难处,我们也一定相帮的。”公孙大娘说。
焦遂听了,忙将银子收好,说着感谢。
晚上,焦遂见菜肴甚佳,又有艺伎斟酒,又扭捏起来。杜甫告诉他,长安城都这样吃酒。
焦遂听了 ,默默不语。
“焦兄,莫非子美说的不对?”杜甫问。
“长安城并非都这样,缺衣短食者,大有人在。只是杜郎幸运,遇到了一帮好人而已。”焦遂说。
“大唐盛世,遍地都是钱,怎会有人饿肚子?”天宝说。
“盛世个头啊!我的病,归根结底,还不是饿出来的?”仙环说。
公孙大娘见弟子们喜色顿失,怕勾起往事,便笑着说:“今日只吃酒,烦心的事不提。焦郎初次见面,说不的,不醉不休。”
“老规矩,先吃三碗,然后再行酒令。”玄风说。
众弟子知道,今日不能提过去的旧事,不然,天宝又是流泪不止。见玄风提议斗酒,便齐声唱和。
三碗酒下肚,天宝提议对诗,焦遂忙说猜拳更好。
“何为猜拳?”仙环问。
对诗联句,仙环吃酒最多。听焦遂说有新的酒令,顿时来了兴趣。
“猜拳简单的很。就是每人说一个数,众人出拳;猜中者不吃,未中者吃酒。有趣的很。”焦遂说。
众人一听,这酒令又简单、又有趣,便齐声赞同。这酒令,每局必有人吃,果然有趣。几局下来,焦遂与众人相熟起来。
“至雨娘子,能不能再展示一下你的倒酒之技?在洛阳,焦遂没有看够。”焦遂说。
“这有何难?”
说罢,至雨起身,解下腰巾,用力甩了出去。腰巾将酒坛缠绕,至雨手腕抖动,酒坛旋转起来,飞到空中,先来到焦遂面前,给他把酒斟满,又给杜甫斟满,这才给公孙大娘斟满……
焦遂见了,依然夸赞神技。
“至雨娘子表演了斟酒神技,我为众位英雄讲个笑话,以助酒兴。”焦遂说。
众人齐声喊好。
说村里有个酿酒的人,心肠黑,总往酒里掺水。村里人便鼓动秀才去捉弄他。
秀才来吃酒,便问酿酒的人:闻听酿酒有酒娘、酒爷之说,可是真的?
酿酒的人一听,问到了自己的本行,便得意地说:那是自然。糯米里加入酒麯,便是酒娘;再放水下去,便称酒爷。
秀才听了,点点头说:原来你家是爷多娘少。
浑脱派弟子听了,逗的哈哈大笑。
“此非常人。”公孙大娘笑着说。
“焦郎,再讲一个,再讲一个!”仙环笑着说。
“若娘子吃碗酒,焦遂就再讲一个。”
仙环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说:“再讲一个更有趣的!”
浑脱派弟子齐声喊好。
焦遂笑笑,又讲了起来……
晚上,杜甫与焦遂住在一起,两人又是一番长谈。
次日清晨,焦遂急着回去。杜甫、天宝劝焦遂再住两天,焦遂不肯。两人把他送出金光门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