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出征
大唐天宝元年（壬午，公元742年）三月
春天来了！温暖的春风，融化山上的雪，融化了河里的冰；唤醒了沉睡的古树，唤醒了满山的杜鹃花。
这日清晨，一阵喊叫声打破了洪原里的平静。
“打仗了！出夫了！”
喊叫声把天宝、阿蛮、雨泽惊醒。雨泽坐起来，仔细谛听着外面的喊声。
“要打仗了，每家要一个男子出兵役，这就叫出夫。”葫芦瓢说。
“那朝廷有赏赐吗？”天宝问。
“立功了有赏赐，战死了给二两银子，其他的就没有了。”葫芦瓢说。
“这么少？”天宝惊讶地说。
“咳，乡下人的命不值钱；二两银子，不少了。”葫芦瓢说。
“走，起来看看去。”天宝说。
雨泽吃了一惊，已经明白了天宝的心思，疑惑地看着天宝。
“出夫没有咱家的事，再躺会吧！”葫芦瓢说。
天宝已经起来，自己穿衣裳。
雨泽顾不得自己，先忙着给天宝穿衣裳。
“征兵役没什么好看的，别闹了。”阿蛮不耐烦地说。
“快起来吧，你还不明白他的心？”雨泽说。
阿蛮一愣，一骨碌爬起来，说：“你要出征？”
“也许这是个回去的机会。”天宝说。
阿蛮、雨泽顿时明白。就是天宝的身子养好了，龙泉寺的人也不会轻易放他回大唐的。再说安禄山那边有龙泉寺的奸细，他们一定知道，天宝还在渤海国；他们必定还在疯狂寻找三人。
丽奴、葫芦瓢见三人紧张的神色，也跟着起来。
三人来到院子外，只见两个兵士骑着马，在村子里跑来跑去，高声喊着。
“去哪里打仗？”天宝问。
“新罗人攻打南海府了，杨将军下令，速速征兵增援。每家出一个男子，洪原里十六户人家，有三家绝户，这次出十三个男子。”兵士喊。
“那我第一个报名。”天宝喊。
“你？太小了。”兵士说。
“我个子虽矮，但剑法极好。你打不过我的。”天宝说。
“不用比剑，你露一手绝活我看看，若行，我就要你。”兵士说。
天宝笑笑，纵身一跃，已经跃上兵士的马背；兵士大吃一惊。谁知天宝纵身再跃，跃到空中，伸手抓住一根树枝，另一手用力砍去；树枝齐齐斩断，天宝轻轻落在地上。
村民们齐声叫好。
“想不到他病恹恹的一个人，却有这么俊的功夫。”孝泰赞叹说。
“我叫崔致远，是你们的百夫长。我收下你了。”崔致远高兴地说。
“我叫卫小满，是百夫长的副手。”另一个兵士说。
“那你们去别村吧，我们村的人我来组织。”天宝说。
“那你就是十夫长了。”说罢，两人又向山里跑去。
天宝找到孝泰，让村里的男子到葫芦瓢家来，由雨泽挑选十个箭术比较好的人。又把村里的马匹集中起来，挑选出十三匹最好的马，供十三人骑乘。
雨泽嘱咐众人：这次一定听天宝的话，切莫乱动，以免受伤。众人应诺，各自回家准备路上吃的干粮。
井儿跑到葫芦瓢家来，抱着天宝久久不放。她知道，天宝离开，就再也不回来了。
“等两国关系缓和了，你就到长安去。在金光门大街，有座梅园，那就是我们的家。”雨泽对井儿说。
“可以吗？我能去找你吗？”井儿看着天宝，问。
“我盼着呢！你救了我们三人的命，大阿娘也会感激你的。”
天宝说着，从脖颈上，摘下白玉璧，交给井儿，说：“带着它，不离不弃。”
阿蛮诧异地看着天宝。
井儿忙把玉璧挂在脖颈上，紧紧地抱着天宝。
下午时分，崔致远、卫小满回来，带回了百十号人，人人垂头丧气，啜泣连连。队伍里有一人却甚是高兴，天宝很是奇怪。
“你为何如此兴奋？”天宝好奇地问。
“我叫藤原马养，是日本国人。十年前，我们被派往大唐。因为病重，不能随队远行，就留在了这里。在日本国，为国作战是很荣耀的事情，我不害怕。”藤原马养说。
“那渤海国的日本人多吗？”天宝问。
“多呢。每批遣唐使都有像我这样，留在渤海的。”藤原马养说。
“以后，我们就说自己是日本国的遣唐使。”阿蛮悄声对天宝说。
天宝看着阿蛮、雨泽，会心地笑了。
天宝三人辞别洪原里的乡亲，跟随队伍出发。翻越狼林山后，队伍继续南行。中午时分，一阵轻微的炊烟味飘来，天宝忙令队伍停止前进。
崔致远正在困惑，天宝已经踩着马背，纵身而起，跃到路边的树杈上；阿蛮、雨泽紧随而来，三人猿猴一般在树丛间跳跃，把众人惊的啧啧称奇。
一会，三人回来。天宝告诉崔致远，前面已经被新罗人占领，他们正在埋锅做饭。
“人多吗？”崔致远问。
“两三千人呢！”天宝说。
“那怎么办？若我们不能按时到达南海府，是要执行军纪的。”崔致远沮丧地说。
“不要怕。这样，我和雨泽在树上射击他们；你们在原地齐声高喊，吓跑他们。”天宝说。
崔致远赞同。
天宝、雨泽将弓箭握在手中，纵身而起，跃到树枝间；然后，猿猴般向前跃去。
随着前面骚乱声传来，阿蛮忙高声喊道：“杀啊！”
众人齐声喊：“杀啊！”
喊声震天，回声不绝。
“杀啊！”
雨泽的声音传来。阿蛮知道新罗人开始逃跑，便高喊着“杀啊”冲上前去。
崔致远一见，也高喊着冲了上去，队伍紧随其后。
来到前面，新罗人已经跑远。天宝、雨泽正在清点锅灶。阿蛮让天宝歇息会，自己和雨泽到前面警戒，以防新罗人返回。天宝同意。
崔致远喊大家吃新罗人焖的米饭，把新罗人丢弃的黍米都放到马背上。初开得胜，毫无损伤。虽一路行军劳累了些，但众人却是高兴得很。
“有两三千人呢！他们一定反扑。”天宝对崔致远说。
“那怎么办？我们就一百多人？”崔致远担心地说。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虚实。前面有一条河，咱们就在河边阻击新罗人。三人一组，拉开距离，藏到河边的草丛中，用弓箭，射杀他们。”天宝说。
“能行吗？咱们的弓箭也不多？”崔致远说。
“这次够了。”天宝笑着说。
咸兴的米饭闷好了，喊天宝、崔致远吃饭。天宝告诉孝泰、咸兴，让她们吃好后，把雨泽、阿蛮换回来。两人应诺。
吃完饭，队伍继续前行。又行一里地，牛钵河挡住去路。骑在马背上，天宝望去：牛钵河十几丈宽，水流平缓。河流两岸，古树粗壮，蒿草繁茂。
天宝让众人把马拴到树上，然后分散到蒿草中。天宝、阿蛮、雨泽跳到树上，观察着动静。
午时过后，新罗人果然反扑。
刚到河中心，天宝、阿蛮、雨泽三箭齐发，射中了前面之人。三人翻身落马，掉入河中。新罗人大乱，纷纷调转马头，向后跑去。
崔致远令人放箭。一排箭过去，又有两人落马；新罗人跑入树林中，很快不见了身影。众人齐声欢呼。
雨泽在树上看得清楚：对岸树林中，三人在马上指手画脚，正在商量，想必是为首之人。
雨泽张弓搭箭，一箭下去，一人应声毙命；二人正在惊呆，又是两箭，二人又翻身落马。其余新罗兵见状，拍马就跑，很快不见了踪影。
阿蛮诧异地看着雨泽，见她百发百中，果然箭术精妙；内心暗暗佩服。
崔致远喊众人过河。
穿过树林，南海府已然在望。城墙下，新罗人正在架云梯登城，城墙上的守军拼命反抗。溃败的新罗兵赶到，攻城的新罗兵军心顿乱。
天宝、崔致远领兵赶到，乱箭齐射，终于成了压垮新罗人的稻草。新罗兵各自逃命，乱作一团。
天宝令孝泰、咸兴等人赶快把新罗人丢弃的马匹、弓箭、佩剑、干粮收拢起来。崔致远来喊城门，让队伍进城歇息。谁知守城的军官不开城门，让他们继续追击新罗人，气的崔致远破口大骂。
增援的队伍越聚越多，见不让进城，同样骂声连天，嚷嚷着要回去。
天宝嘱咐崔致远几句。崔致远顿时明白，忙让大家息怒。说不让进城虽然辛苦，却进退自如。进城后万一被新罗人围困，想跑都不能。
众人一想也是，齐声高喊，愿听从崔致远的指挥。
天宝提议：将队伍重新编排，成立一个大队；崔致远为大队长，卫小满为副大队长。按照地域远近，分成三队；每队又根据作战次数，推选出十夫长，百夫长，队长。
崔致远提议天宝担任军师，众人齐声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