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梦里奇遇
渤海国狼林山，大雪纷纷，银装素裹。
天宝的身子好起来，与洪原里的村民熟悉起来。丽奴将阿郎过去的冬衣拆了，给天宝三人做了冬衣。井儿用虎皮，给三人做了皮靴子；孝泰用家里的狼皮，给三人做了皮帽子。三人彻底变成了洪原里的人。
孝泰是洪原里的酋长，身材魁梧，性情豪爽。洪原里共有十六户人家，除丽奴家外，还有西奴家、淑姬家皆无男子，生活过的甚是艰难。
雨泽教授丽奴箭术的消息传开，西奴、淑姬也来学习。雨泽欣然应诺。天宝教授丽奴、西奴、淑姬大唐文字，由她们再教授村里的孩子。
雨泽不解地问天宝，为何不亲授孩子们大唐文字？天宝说：村里人瞧不起丽奴这些绝户人家，他就是要传授丽奴她们本领，在村里树立威望，不受人欺负。雨泽甚是赞同。
进入腊月，雨泽领着丽奴、西奴、淑姬三人，开始进入狼林山打猎。她们不仅捕获一些狍子、麋鹿，还射杀了虎、狼回来。丽奴三家人，终于有了笑声。
新年将近，大雪下个不停。洪原里的村民，每日坐在炕上，吃酒唱歌，欢乐不停。
大雪下个不停。
……一阵汪汪的狗叫声把天宝惊醒。他坐起身来，汪汪声更加清晰，就在院子中。他见阿蛮、雨泽呼呼大睡，便悄悄穿衣下炕；打开屋门，只见雪地上，星光下，峳峳站在院子中。
“峳峳，你怎么来了？”天宝惊喜地问。
“跟我走！”峳峳说。
天宝点点头，将屋门关好，骑上峳峳，出门而去……
皑皑的山野，峳峳驰骋着，踏雪无痕。天宝也感觉不到冷。峳峳飞上高山，纵身跃起，跳到一朵白云之上。
白云像小船，载着峳峳、天宝在空中飘荡……
天宝向下望去：夜色苍茫，薄雾缭绕。
乡间小路上，天宝搀扶着上官婉儿，在慢慢走着。
两人来到一座高门大院，红色的大门格外显眼。
两个少年人走出来，生得雍容俊雅，都穿着华美的衣裳。
“鄂王李瑶拜见昭容！”
“光王李琚拜见昭容！”
上官婉儿点点头，牵着天宝的手，走进院子。
院子里奇花异木，馨香扑鼻；艳丽的侍女，身着盛装，进进出出。李瑶、李琚引领两人走进正堂。
正堂内，灯火通明。有一男子面南而坐，旁边坐着一位英俊少年。看见上官婉儿和天宝进来，都站起来行礼。
“博物拜见昭容！”男子说着，要给上官婉儿磕头。
上官婉儿紧走几步，扶起男子，说：“听说你来了，特意来看看。”
博物泪水顿流，说：“多谢昭容牵挂！”
“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官婉儿问。
“是博物糊涂，着了梅萼的道。”博物说。
“天宝，和你说过的，一定小心这个梅萼！”上官婉儿看着天宝，说。
天宝点点头，但心里糊涂：你和曾和我说过梅萼？梅萼是谁？
英俊少年走过来，向上官婉儿抱拳行礼，说：“太子李瑛拜见昭容！”
上官婉儿点点头，说“好！好！”
一番寒暄，博物拉着上官婉儿的手，到桌子正座坐下。上官婉儿招呼天宝坐在自己旁边。李瑶、李琚在天宝旁边坐下。太子李瑛坐在博物旁边；一位清瘦的老者，坐在李瑛身边。
老者站起身来，向上官婉儿敬酒说：“天书现世，改朝换代。这是当年李淳风对我说的。如今天书现世了，可大唐不败反盛；昭容如何看当下的局势？”
“天宝，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崔湜（shi）崔相国。”上官婉儿介绍说。
天宝忙站起，向崔湜抱拳行礼，说久仰久仰！
崔湜笑着说免礼，让天宝坐下。
“天有黎明时的黑暗，人有死亡前的回光返照。天书现世，大唐再兴，就是回光返照。”上官婉儿说。
“昭容可否说说天书？”博物说。
“关于天书的传说，起源于北周年间。隋朝末年那句‘十八子坐天下’就源自天书。后来太宗皇帝曾召见袁天罡，向他询问大唐的兴衰，袁天罡说：‘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亦武。’并说武姓乱唐。其实真正想把大唐发扬光大的正是武后。这一点崔相是知道的。”上官婉儿说。
“我有幸聆听了狄相国的教诲。他曾对我说过，要想实现江山万世，就要削弱皇帝的权力，提高宰相的权力。皇帝没权，但要世袭；宰相有权，但只能做五年。这就是武后的治邦方略。”崔湜说。
“要是相权盖过皇权，那宰相不就篡位了吗？汉朝的王莽不就是个例子？”李瑛不由地问。
“太子说的很对。这就需要一个过渡期。在过渡期内，皇权相权必须是统一的。按照武后的设想，长子继承皇位，在其余皇子中选最有才能者担任宰相。这样连续五代以后，皇帝只是国家的象徵，只有封赏大臣的权力，而没有管理国家的权力；宰相管理国家、选拔大臣，任期五年。五年后进翰林院。久而久之，翰林院就成了监督院……”崔湜说。
“武后真的是这么想的？”李瑛问。
“千真万确。”上官婉儿接口道，“武后曾亲口对我说过：当年她和高宗之所以设计这样的治国方略，是因为太子李弘和雍王李贤都太优秀了。为了尽显二子的才华，于是就有了让李弘做皇帝、李贤做宰相的想法。后来又不断修正，逐渐形成了《上元治邦方略》。不幸的是太子李弘英年早逝，雍王为太子。可英王李显资质平平，确实担不起宰相的大任……”
“三郎登基后，我也曾和他谈起过《上元治邦方略》。当时他很感兴趣。后来姚崇向他提出《十事要说》，他欣然赞同……”博物接口说。
“那你和他说起过《武后遗诏》吗？”上官婉儿问。
“这倒没有。三郎聪明睿智，才能过人；重用贤臣，励精图治；将国家治理的欣欣向荣。我怎么和他说《武后遗诏》呢？”博物说。
“什么《武后遗诏》？”李瑛问。
“你们只顾说话，连酒都忘记吃了。咱们共同干一杯如何？”天宝对他们的谈话一句都不感兴趣，其实也一句听不懂，不
由地说。
崔湜哈哈大笑，说：“老师用心讲，学生无意听。来来来，我先敬昭容一杯！”
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天宝，咱俩喝一杯如何？”李瑛笑着说。
“我敬太子一杯！”天宝端起酒杯，说。
“咱们在意不在酒。来，给天宝换小杯。”李瑛大声喊着。
侍女赶紧过来，将天宝的酒杯换成小杯。杯子用红玛瑙磨制而成，大小比弹丸稍大一点。
天宝看了看，一口就可以吃尽。于是不屑地端起，本想一饮而尽，可是连续喝了百余口，也没吃干，不由心内大惊。
“天宝！天宝！”
一阵喊声传来，屋里的人脸色大变。
天宝听清是阿蛮的声音，不由大声喊：“阿姐，我在这，快来救我！”
上官婉儿突然大怒，说：“你这是为何？我们并没难为你，为何说出救命来？来人啊，把他扔出去！”
“不是，婆婆！我想让阿蛮来替我吃酒……”天宝忙站起，向上官婉儿解释着。
这时，进来几个彪形大汉，像抓小鸡一样抓住天宝的四肢；不容天宝挣扎，将他举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走到大门口，用力将天宝扔了出去。
天宝大惊，下意识地高声喊：“阿姐救我！阿姐救我！”
天宝猛地醒来，方知刚才自己做了一个梦。
“怎么了？做梦了？”阿蛮被天宝的惊叫声惊醒，坐起来，问。
丽奴把油灯点亮，见天宝满头是汗，问：“做了个噩梦？”
“不，梦见阿仙了。”天宝不想说梦中的怪事，故意说。
“好你个小昏头！四个美女陪着你，你却半夜三更想那个囡笔头！”阿蛮大声说。
雨泽、丽奴虽不明白囡笔头何意，但见阿蛮醋意浓浓，还是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