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鸬鹚镖局
吃完酒，回到榆钱巷，弟子们聚在公孙大娘的屋里，不愿离去。
“这两天阿蛮不回来，雨泽就搬到天宝屋里，照顾天宝吧。”公孙大娘说。
“我不去。阿蛮不愿意。”雨泽说。
公孙大娘笑了，说：“今日就把事情和你们说开吧。这大半年来，和你们在一起的，不是阿蛮。天宝，她叫什么？”
“阿仙。”
“对，是阿仙。阿仙是九尾狐，是暮恩派来保护天宝的。咱们从武当山到爨国，到长安；不是为师的计谋高，也不是你们的武功好，全凭暮恩和阿仙筹划得当，咱们才死里逃生，化险为夷。天宝把天书献给皇帝了，皇帝把梅园也卖给咱了，人家阿仙也该回去了。”公孙大娘说。
众弟子听了，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怪不得呢，今日她给我甩脸子，原来她不认识我。”风娟说着，笑了起来。
“是的。你们认识阿蛮，阿蛮不认识你们。以后还会闹笑话，你们要多担待一些。她毕竟是你们的十三妹。”公孙大娘说。
“十三妹孤身一人在皇宫，一定吃了不少苦；闹点性子，也是应该的。”玄风说。
“可我觉的，阿仙比阿蛮好。”雨泽说。
“我也喜欢阿仙。天宝，你呢？”霜青问。
一句话把天宝问住，他看着霜青，久久不语。是啊，自己是喜欢阿蛮呢，还是喜欢阿仙呢？
“别难为十四郎了。我看，阿蛮、阿仙都好。师父，阿仙还回来吗？”至雨问。
“就看你们的缘分了。应该说，她不会回来了。”公孙大娘说。
众人听了，顿时默然。心底深处，还是盼着阿仙能够回来。
“今日，良浦已经把集贤殿、影静院清扫出来了。明天咱们就搬进去住！”公孙大娘对天宝说。
“少娘也催着咱们搬进去。”天宝说。
“后工找的灶房的人，看着底实吗？”公孙大娘问玄风。
“看着还行，砀山也说看着厚道。他们不光给咱们做饭，还给良浦他们做饭。良浦说，饭钱他们自己付。”玄风说。
公孙大娘满意地点点头，说：“告诉良浦，饭钱就算了，把活做仔细了，一切都有了。早点回去歇息吧！明天还要搬家呢！”
“明天早上，少娘让我去二妓坊。把余下的四百金，交付邠王。”天宝说。
公孙大娘点点头，说：“听少娘的。先把这件事处理完了，咱们再搬。”
众弟子应诺着，回屋歇息去了。
雨泽拉着天宝，回到东厢房，服侍他上炕歇息。
“阿仙真的不回来了？”躺在被窝里，雨泽问。
“她说，我想她了，就来这屋找她。”天宝说。
“那她是等咱走了，再回来呢！”雨泽说。
天宝看着雨泽，点点头。
“上官婆婆送你的弓箭，我让师父看了，极其名贵。师父说，少说也有七十斤。我试了试，根本拉不了满弓。”雨泽说。
“你都拉不满？我怎么办？”天宝说。
“不用着急，咱慢慢习练，拉弓不全凭力气，还在用巧。我慢慢教你。”雨泽说。
清早，天宝要去二妓坊。公孙大娘让雨泽陪天宝去。
两人来到二妓坊，少娘、细娘已经等在那里。四人来到厢房。
“余下的四百金不宜再拉到榆钱巷去。邠王欠债太多，你要给他留些脸面。”少娘说。
“我们直接送到邠王府如何？”天宝问。
“若是这样，这四百金更不是邠王的了。今日里，若邠王去榆钱巷，就让他把那十个金饼取走。其余的，让他去长寿坊鸬鹚镖局去取。这样稳妥一下。”少娘说。
“我虽然没有听明白，但心里觉得，少娘的主意是好的。”雨泽说。
少娘笑笑，说：“鸬鹚镖局的掌门，名叫马燧。性格豪爽，为人仗义，是个可交的朋友。他的阿叔马巨，是荆州有名的富商。官场、江湖，都吃得开。趁此机会，你正好结交他们。”
“是襄阳马巨吗？我认识的。”天宝高兴地说。
“今天是去谈生意，不宜攀亲谈故。你报了自己的名号，马燧必然会向马巨打听你。马巨知你做事稳重，必心生敬意。这样以后就好相处了。”少娘说。
天宝点头应诺。
茶博士雇了两辆马车。细娘与茶博士一辆，少娘与天宝、雨泽一辆。一行人向长寿坊而来。
来到延平门大街，鸬鹚镖局已经赫然眼前。
大门是五间廊房，门前有两尊石狮。石狮两边，排着一溜拴马桩。正中大门关闭着，左右侧门敞开着。门顶匾额上，写着“鸬鹚镖局”四个鎏金大字。门内，左右两边的长凳上，各坐着四个彪形大汉，青衣劲装，威风凛凛。
少娘、天宝、雨泽走下马车，少娘让天宝向前行礼。
天宝来到门口，抱拳向大汉行礼。
“我是武当山浑脱派十四郎刘天宝，特来拜见马燧马掌门。”天宝说。
四人一听天宝是武当山来的，慌忙站起，恭敬地抱拳行礼，说：“英雄里面来坐，我马上去请掌门。”
天宝笑笑，回到少娘、雨泽身边。两位大汉端茶水过来，三人笑笑拒绝。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汉与马燧走了过来。天宝看去，马燧中等身材，体格魁梧，显然是练家子。
“既是同乡，为何不里面坐？”马燧一边行礼，一边问着。
“刚来长安，住在西市榆钱巷。昨天刚把梅园买下来，正在修缮呢。听闻掌门是荆州人，便过来拜访。冒昧之处，敬请见谅。”
天宝说着，把雨泽、少娘介绍给马燧。
“那咱里面吃茶。”马燧恭敬地说。
三人跟随马燧走进镖局。转过照壁，是一座厅堂，匾额上写着信义堂三字。
走进厅堂，迎面是关羽金身塑像；塑像前有香炉，高香青烟缭绕。在塑像的右侧，有屏风隔成的暗房。暗房内，铺着艳丽的胡毯。
四人刚坐定，艺伎端茶桌进来，放在四人跟前；然后跪在四人身边，为四人斟茶。天宝再看艺伎，都是身高体大，碧眼金发，面白如粉，娇艳魅人。
天宝把购买梅园、需支付邠王五百金的事情，说于马燧。
马燧听了，惊诧地看着天宝，说：“十四郎，这合适吗？邠王言而无信，你可知道？”
“知道。所以我让邠王带我进宫，向皇帝要回了上官昭容的房契。”天宝说。
马燧大惊失色，不相信地看着天宝，说：“小小年纪，做事如此精明。后生可畏！”
“我哪有这个本领，是大阿娘教我的。”天宝说。
“公孙大娘，我听说过的，确实是女中豪杰。她也来了长安？”马燧问。
“谢家收回了浑脱观，大阿娘便领着我们来到了长安。”天宝说。
“原来如此。十四郎来找我，有何事情？”马燧问。
“经皇帝批准，梅园最终的价钱是五百金，由邠王代收。我已经付给邠王一百金，还剩四百金，我想托掌门代付。”天宝说。
“是用镖局的金子，还是十四郎自己的金子？”马燧问。
“这次就用我自己的金子。若以后我选好了生意，再来向掌门挪借。”天宝笑着说。
“咱们是同乡，又是初次打交道。这次，镖局就不收取佣金了。”马燧笑着说。
“掌门果然豪爽。那以后浑脱派挣了银子，就存放在镖局，也不要利息了。”天宝笑着说。
“十四郎若有金银用不着，就存到镖局来。镖局有利息。”马燧说。
天宝哈哈大笑，说：“大唐盛世，正是用人之际。为国建功，朝廷的赏赐自然少不了。这才是男儿应得之金银。”
天宝的话，把马燧说的心悦诚服，赞叹说：“十四郎性情豪爽，至诚至纯。马燧真心佩服。”
少娘起身，让细娘把两箱金饼搬进镖局。账房开了票据，少娘交给天宝。
“告诉邠王，这金子他随时来取。”马燧说。
天宝与马燧告辞，与少娘、雨泽来到二妓坊。路上，少娘称赞天宝应对得当。雨泽也对天宝赞叹不已。
来到二妓坊，天宝、雨泽骑马返回榆钱巷。
刚进西市，就见一些人鬼鬼祟祟，隐藏在巷子两头。天宝断定：李守礼来了。
回到榆钱巷，李守礼正与公孙大娘、后工吃茶。天宝把巷子里的事情一说，李守礼果然惊恐不已。
“邠王莫慌。昨晚，大阿娘已经为你想好了计策。今早上，我和雨泽已经把事情办好了。”天宝笑着说。
“什么计策？”李守礼看着公孙大娘问。
“让天宝告诉你。”公孙大娘笑着说。
天宝拿出四百金的票据，交给李守礼，说：“鸬鹚镖局的马掌门说了，这四百金，你随时支取。”
“巷子里的债主，如何应付？”李守礼问。
“不是还有一百金吗？你把它交到大理寺去，让债主到大理寺领取。你不就解脱了？”天宝说。
李守礼沉思片刻，不由笑了起来，向公孙大娘抱拳行礼，说：“不愧是老江湖，办法就是多。”
“以后，天宝，还要请邠王多多照应啊！”
“三郎喜欢天宝，那一切就好说了。”
说着，李守礼起身；后工把十个金饼提出来，交给李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