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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雪履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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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的鹿门山,山花已经盛开。孟浩然辞别妻子春晓,乘船到襄阳,来找马巨。两人是莫逆之交。

    孟浩然说了自己的北平郡之行,说自己要去绵州,探访吴丞焕夫妇。

    “我认为不妥。裴将军在李家十几年,他们都闭口不谈李白的身世,难道你去问,他们就说了?我敢说,李白的身世,牵扯到许多人的身家性命,所以不能说。”马巨说。

    “我的主意是,吴指南死了,总要落叶归根。若吴丞焕能告诉我们,他的祖籍是哪里,咱也就能查到李白的父亲了。”孟浩然说。

    “我和你想的不一样。我敢打赌,吴丞焕这个名字,绝对是假的。所以他不会告诉你他的祖籍在哪里。”马巨笑着说。

    “那以少府之见呢?”孟浩然问。

    “嵩阳观掌门宗光明与我有一面之缘,咱们去找他,让他给拿个主意。夫子意下如何?”马巨说。

    孟浩然沉思片刻,说:“如此甚好!”

    嵩阳观,在河南道的登封县泰室山下。

    泰室山,青翠如玉,逶迤延绵,峰峦参差,峡谷纵横,颇为壮观。

    在壶天峰的白萍谷口,立着一座石制牌坊,上书“敕造嵩阳书院”六字。沿山谷行走六里,是一溜八间廊房院门;青墙红门上,有“嵩阳观”匾额。大门两边是巨型石狮;石狮旁,一溜拴马桩。

    远远望去,嵩阳观背倚峻极峰,面对壶天峰,西有津梁峰,东有道殊峰,群山环抱,布局谨严,规模宏伟,青墙灰瓦,素净典雅。

    孟浩然、马巨将马拴好,来到门前,门吏迎了上来。

    “襄阳马巨拜见宗掌门。”马巨抱拳行礼,说。

    “客官稍待,我马上通报。”门吏说。

    不一会,一位面庞瘦黄的中年道士走出来,抱拳行礼。

    “土堂堂主玉节郎常建拜见马少府!”

    “常堂主好!”马巨说。

    “掌门有请!”常建说。

    在常建的引领下,马巨、孟浩然走进大门,过先圣殿、讲堂,转而西行,过侧门,来至敬义斎,宗光明已经等在那里。

    宗光明,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英俊威武。孟浩然甚是吃惊,想不到闻名江湖的嵩阳观掌门,竟如此年轻。

    “少府,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宗光明抱拳说。

    “马巨无心无肺,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身体倒也好。”说罢,哈哈大笑。

    “这位道友?”宗光明问。

    “鹿门孟浩然。”孟浩然抱拳行礼,说。

    “莫非是孟山人孟夫子?”

    “正是不才。”

    “幸会幸会!请!”

    常建向宗光明、马巨、孟浩然告辞,马巨、孟浩然随宗光明走进敬义斋。早有艺伎侯在那里,见三人进来,躬身行礼,然后告退。

    三人刚坐定,艺伎端茶桌上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走进来,向马巨、孟浩然行礼,坐在马巨对面。

    “这是我的十五女,名叫十五娘,让她学学见识。两位莫怪!”宗光明解释说。

    “看来,这就是嵩阳观下任掌门啊!”马巨说。

    “现在已经由紫薇郎高达夫传她经术,玉节郎常建传她医术,白石郎裴迪传她剑术;但愿她能成才。”宗光明说。

    十五娘神情淡然,品着艺伎奉上的茶,静静地听着。

    “少府此番来,莫非有事?”宗光明问。

    “掌门可听说过李白?”孟浩然问。

    “李白?哪里人?”宗光明茫然地问。

    十五娘端着茶杯,用眼角盯着孟浩然。

    “李白,字太白,剑南绵州人。”孟浩然说。

    “莫非李白的身世有问题?”宗光明问。

    马巨哈哈笑了起来,说:“掌门真是聪明。李白的父亲李客,任城县尉。想他这样一个人家,却聘了号称第一纵横家的东岩子为启蒙经师,聘请了当朝第一剑客裴旻为剑师。这两人,岂是银两多就能请动的?”

    “东岩子久闻大名,据说皇上曾诏他入朝,他都置之不理,怎么会做孩童的启蒙?裴旻与我相熟,也是桀骜不驯之人,屈身下就,不是他的做派。好在他的师父慧安大师尚在,我们可去找他。”宗光明说。

    “少府如何识的李白?”

    宗十五娘问完,羞红了脸,不安地看着宗光明。

    “前些日子,大安山龙泉派文思禅师出题招亲,李白连饮四坛酒,出口成章,故被选中。”马巨说。

    “所作何文?”

    十五娘见宗光明没有责怪自己,胆子大了起来,问。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马巨吟诵道。

    “李白写的?”宗光明惊诧地问。

    “是饮了四坛酒后写的。”马巨笑着说。

    “真是奇才!”宗光明赞叹说。

    十五娘却羞红了面庞。

    艺伎将茶桌撤掉,端来酒桌。三人开始吃酒。

    “十五娘,孟夫子是当朝有名的大诗人,见一面不容易。切不可错过这次机缘。”一边饮酒,宗光明一边对十五娘说。

    “我最喜孟夫子的《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通俗朴实,却又透着那么一种清雅。”十五娘说。

    “诗由心生。天就是天,地就是地,水就是水,云就是云,不娇柔,不做作,自自然然,平平淡淡。我们只有把自己的心,融入到自然之中;心中流出的,才是自然的诗。”孟浩然笑着说。

    “孔子说: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gu)。若由情自然而言,岂不谓之媟( xiè)?”十五娘问。

    孟浩然听罢,大为惊奇,问:“高达夫何人?怎么已经教你如此高深之文?”

    “高达夫,名适,本地人氏。虽家境贫寒,但才高志大,身带英雄之气。我慕其才,登门拜访,聘为小女经师。现如今,已是嵩阳观仪贤堂的紫薇郎。”宗光明说。

    “如此之才,流落江湖,是嵩阳观之大幸,大唐之大悲。”孟浩然哀叹说。

    “孟夫子也是大才之人,岂不也隐居鹿门山?可别忘了,我嵩阳观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说罢,宗光明笑了起来。

    晚上,宗光明将众堂主请来,一同与马巨、孟浩然饮酒。十五娘带着高达夫、裴迪、常建也来饮酒;孟浩然初次与高适相见,说话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两人开怀畅饮,不觉大醉。

    次日。吃过早饭,宗光明、马巨、孟浩然骑马奔少林寺而来。

    少林寺,在少室山下。

    来到少林寺山门,门僧见是宗光明,忙热情迎接寺内。宗光明领马巨、孟浩然来拜见少林住持同光大师。

    来到客殿,同光大师早等在那里。见礼毕,入座,小沙弥端来茶桌。

    “宗掌门,何事能劳你的大驾,光临少林寺?”一边饮茶,同光一边问。

    “少府、孟夫子,都是李白的朋友。李白师承少林寺高僧慧安的弟子裴旻,两人路经登封,自然来向慧安行礼。”宗光明说。

    “原来如此。可是不巧得很,自去冬以来,慧安身体欠恙,一直闭关修行。两位施主,恐怕今次不能相见了。”同光说。

    “相识是缘。既然无缘相识慧安大师,我们只能抱憾而归了。”孟浩然说。

    “那住持可知,裴旻去绵州之事?”马巨问。

    “裴旻家境贫寒,违背寺规,去绵州私下授徒,少林寺只得将其除名。”同光说。

    “不对呀。据李白说,是少林寺派裴旻去传他剑法的?”马巨说。

    “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李白是谁,我们不得而知,怎会派人去授业?”

    马巨无语。

    一行人辞别同光,返回嵩阳观。又住一夜,马巨、孟浩然辞别宗光明,返回襄阳。

    “孟夫子,接下来如何打算?”马巨问。

    “我还是想走趟昌明。一来要告诉吴丞焕夫妇,吴指南已经去世;二来要告诉他们,李白已经与许紫烟成婚,让他们放心。至于李白的身世,他们愿说就说,不说我也不问。”孟浩然说。

    “如此甚好。路途遥远,我就不陪你了。但盘缠你不要推辞,一切有我准备。”马巨说。

    孟浩然笑了,只得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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