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疑起北平郡
北风怒吼，大雪漫天。孟浩然牵着马，迎风冒雪，艰难地行走着……
幽州北平郡府。
孟浩然浑身是雪，跃下马背，向郡府门前的卫兵行礼。
“襄州孟浩然受谪仙人委托，拜见龙华军使裴大将军！”
卫兵还礼，接过马匹，恭迎孟浩然进府。侍卫李希烈听到说话，赶出来迎接。两人见礼毕，李希烈领孟浩然来见裴旻。
刚穿过前堂，龙华军使裴旻从后堂大厅迎了出来。裴旻，中等身材，体格健壮；瘦削的方脸，浓眉凤眼，甚是英武。
“早闻孟夫子大名，今日终于相见。快进来暖和暖和。”裴旻抱拳行礼，说。
孟浩然向裴旻还礼，两人相拥着走进厅堂。李希烈随即去安排酒宴。
两人坐定，艺伎端上酒来。孟浩然哈哈大笑，拿起酒壶，咚咚痛饮。裴旻哈哈大笑，也用壶痛饮。
“谪仙人成婚了，娶了龙泉派掌门许文思的小女许紫烟。谪仙人让我来，通报裴大将军。”孟浩然长舒一口气，说。
“终于长大了。紫烟好吗？”裴旻问。
“你认识紫烟？”孟浩然一惊，问。
“他们是娃娃亲，我岂能不认识？”裴旻笑着说。
“娃娃亲？这话从何说起？明明是许掌门出题招亲，怎说是娃娃亲？”孟浩然一头雾水，问。
“李白不去鹿门山，许掌门也不会出题招亲。”裴旻笑着说。
孟浩然一想也是，许紫烟身为相门之女，才貌双全；年纪三十而不嫁，成为安州奇谈。原来如此，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从开元十三年，张相为中书舍人时，就交代于我：保护李白，待他如我。那时我就怀疑，李白是何许人也，能与张相比肩？听了大将军的话，浩然明白，谪仙人来历不凡。”
对于李白的身世，我也不知。神龙元年，我师慧安，突然把我叫去。说李白年已五岁，让我去传他剑术。我大惑不解。当时我已经名震天下，怎么能让我去教一名孩童？
师父说：李白的父亲，为众英雄死；天下英雄，理应代他抚孤。
我无言以对，只得前往剑南，寻找李白。
“寻找？难道慧安大师不知道李白的住址？”孟浩然问。
裴旻摇摇头，说：师父只知道，他们住在剑南道绵州昌明县，经营着一家绸缎庄。
“那你是如何找到谪仙人的？”孟浩然问。
冥冥中自有天意。这日我来到昌明，沿街寻找绸缎庄。可全城的绸缎店铺寻了过遍，也没有李家开的店铺；一时一筹莫展。
这日，我正在酒肆里吃酒，见一群小孩向城外跑去。李白五岁，和这些孩子差不多，也许从孩子嘴里能得些信息，便跟了上去。
孩童来到城外的树林中，分成两派，用草绳围了几棵树，便玩起了攻城、守城的游戏。有一个孩童指挥着双方，如何攻、如何守，引经据典，章法有度。
我大为惊奇，忙上前去，问：你们玩的什么游戏？
那孩童答道：攻城。
孙子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你们为何不玩伐谋的游戏呢？
那孩童道：夫子还没教呢。
那你叫什么名字？
未等那孩童回答，有孩童喊：他叫李白。
我内心暗喜，问：学过剑术吗？
李白说：母亲说我年龄小，再大几岁教我。
我后退几步，拔出剑来，一招青龙出海，腾空而起。树上有鸟，仓皇而飞，可怎么也飞不出我的剑圈，鸟儿落到地上，被孩童捉到。
你能教我这一招吗？李白问。
只要你父母同意，我便教你。
李白顿时高兴。
李白领我走进昌明城，来到一家琉璃绸缎坊。这家绸缎坊我来过，主人姓刘。
刘主人见李白领着外人进来，警惕地看着我。
我说来自少林寺，慧安是我的师父，擅长鬼谷剑法。受师父之命，特来将剑法传授给李白。
刘主人闻言，满心欢喜，甚是热情。说自己叫刘纳言，是李白的表叔。忙把李白喊过来，拜我为师。
“那时候，谪仙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那时候，李夫人尚在，和李夫人住在一起的，是个西域女人，叫拉赫蒙；刘纳言和他的媳妇主管绸缎坊，吴丞焕是家里的管家；吴丞焕的媳妇管理后院的日常；还有孩子们的经师东岩子。一大家子人呢。
“这么说，你见过谪仙人的母亲？”孟浩然问。
“是的。李夫人也是习武之人，英姿飒爽。我见过她的剑法，应是少林的达摩剑法。临行时师父叮嘱：只教李白剑法，其它莫问。我也就没有问李夫人的师父是谁？”
“莫非她的师父也是少林高僧？”孟浩然问。
“达摩剑法出自达摩师祖，在江湖上流传甚广。尤其军中，习练达摩剑法者甚多。达摩剑法以奇、怪见长，重防御，轻攻击。而军中的达摩剑法正好相反，重进攻，轻防御。李夫人的剑法，应来自于军中。”
“那李夫人见过你演练鬼谷剑法吗？”孟浩然好奇地问。
“见过。李夫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那后来，李夫人是如何去世的？”孟浩然问。
就在那年的大年三十，一家人正在吃酒，绸缎庄突然起火。李夫人处乱不惊，带着我们向火海冲去。我以为是救火，谁知李夫人冲出火海，向河边渡口跑去。
我们刚刚上船，一群黑衣人杀了过来。李夫人令刘纳言带着我们先走，她自己却冲了上去。
我大惑不解，也要冲出去。
东岩子一把拉住我，说：救李白要紧。
就在这时，吴丞焕冲了上去，催促我们快走。
刘纳言夫妇摇动船桨，船顺流而下，来到了大匡山中。下了船，刘纳言领我们来到一处大院之中，说这就是我们的新家。然后领着他的家人，重回船上走了。从此再无音讯。
次日，吴丞焕回来，带回了李夫人的遗体。浑身是血，面目模糊，显然经过了一场恶战。我们将李夫人埋葬在大匡山下，就在山里安住下来。
开元六年，李白已经长成大小伙子，剑术不在我之下。我们师徒分别，我返回少林。谁知师父早已将我从少林中除名。当时，契丹正犯幽州。师父给幽州刺史卢齐卿写信，让我投靠在他的门下。
说罢，裴旻哈哈大笑起来。
“浩然莽撞，敢问大将军，我查访李白的身世，行吗？”孟浩然看着裴旻，问。
这个谜团，困扰了我二十多年。若孟夫子有此心，甚好。据我所知，知道李白身世的，只有上官婉儿、刘纳言、吴丞涣三人，其他人等，皆是从这三人的口中获得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