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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少主阿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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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天宝飞出坊外,被少年接住,放在马上,扬长而去。

    天宝偷看少年:肌肤娇嫩,容色清丽,桃腮带笑,冷汗津津,自有一股清灵之气。

    天宝悄悄地抽剑,想行刺少年。剑未抽出,头上已挨了重重一掌,天宝随即晕了过去。

    当天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他微微睁开眼睛,见自己身处大殿之内。大殿里灯火通明。

    他悄悄打量四周:一个红脸大汉首先映入眼帘: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天宝认识,这就是关帝。不用说旁边那两位,一个周仓,一个关兴。自己就躺在关帝的脚下。

    “他醒了吗?”从门外进来一人,急切地问。

    天宝眯眼打量这人:穿青色圆领袍服,束着一个朝天髻(ji),黑色靴子。正是马上那位少年,可听声音,却是女人。

    天宝忙将眼睛闭上,想听听这帮人为何把自己抓来。一股淡淡的馨香,钻进天宝的鼻孔,沁入天宝的心扉。天宝确信,这个少年,绝对是个女子。

    “还没有。见到梅姐了?”

    “她们都走了。”少年说。

    “快把天宝弄醒,咱们也走。”

    有人用力掐天宝的人中穴,天宝不得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个老者,还有小者和那个少年。

    “天书呢?”少年问。

    “没找到,就找了一本黄历,卖了,钱在阿哥那。”天宝说。

    “你不是刘天宝?”少年惊疑地问。

    “我叫薛红儿,始丰平桥人氏。阿娘病了,阿哥带我去天姥山采药……”

    “你为何装扮女孩?”老者突然问。

    “谁说我装扮女孩了……”

    “我们已经脱光你衣裳一次了,要不要再脱一次?”小者说。

    “侬脱小囡头的衣裳,侬不是好人……”

    天宝知道身份暴露,一时无计可施,只得撒泼喊叫。

    “天宝!天宝!……”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尤其是少年顿时脸色苍白,惊叫道:“谁?”

    “天宝在吗?”

    伴随着一阵咳嗽声,进来一个白发婆婆。她身穿淡白色长裙,雪白的头发,挽个飞仙髻,脸无皱纹,肤色白皙,额上纹着一朵鲜红的梅花。身已驼背,拄着一根乌木龙头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婆婆,这里没有叫天宝的。”少年迎上前来,说。

    “阿灿呐。”白发婆婆看着少年说。

    “你,你怎么知道我?”少年吓得脸色苍白,拔剑在手,恶狠狠地说。

    “你是想杀人灭口吗?”白发婆婆白了阿灿一眼,慢语细言地说。

    “你既然知道我是阿灿,自然知道我的手段。”

    阿灿冷冷地说着,猛地出剑,刺向白发婆婆。

    白发婆婆不躲不闪,看着阿灿,微笑着说:“出剑太慢,功力不够。”说罢,拐杖轻轻一举,正好挡住阿灿刺来的剑。

    拐杖与剑相交,阿灿感到手臂一麻,忙将剑收回,呆呆地看着白发婆婆。

    白发婆婆看着阿灿,轻蔑地一笑,指着躺在地上的天宝,说:

    “他就是天宝。我受人之托,来接他回去。”

    “我们路过顺河坊,他从坊里飞出来,正巧落在少主的马上。刚才他醒来,说她叫薛红儿,始丰平桥人氏!”老者说。

    “杨榜,爨(cuàn)国第一高手。很好!很好!”白发婆婆走到老者面前,说。

    “你也认识我?”杨榜惊恐地看着白发婆婆问。

    “当世唯一的猕猴拳高手,我神交久矣,只是无缘相见。今日能不能让我开开眼,一睹猕猴拳的风采?”白发婆婆说。

    “杨某献丑,婆婆切莫说我不敬长辈。”

    杨榜说着,笑着,身子突然跃起,长臂伸出,一招仙猴摘桃,要抓白发婆婆的拐杖。

    白发婆婆照样不躲不闪,将拐杖慢慢伸出,正击向杨榜的膻(dàn)中穴。

    杨榜慌忙变招,侧身翻滚,一招仙猴飞涧,躲过拐杖;身体刚刚落地,拐杖又袭来;杨榜忙侧身再翻,躲避拐杖;身体落地,拐杖又来……后来,白发婆婆的拐杖不再出击,可杨榜的侧翻依然不断。

    随着白发婆婆一声咳嗽,杨榜狼狈地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白发婆婆。

    “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据实招来!”阿灿见杨榜也不是白发婆婆的敌手,内心大惊,大声说。

    “一个女孩子,何必这么凶巴巴的?还没婆家吧?要温柔!女孩温柔了,也就找到婆家了。”白发婆婆笑着说。

    “我找不找婆家,与你何干?让你来奚落我?”阿灿说。

    白发婆婆端详阿灿一番,说:“我这把年纪,不能奚落你吗?不能管教你吗?”

    “你……”阿灿顿时无语。

    “婆婆,我们确实是爨(cuàn)国人。如果你要杀我们,尽管杀好了,何必装神弄鬼吓我们。”小者说。

    “董禾。杨榜的弟子。很好!很好!”白发婆婆笑吟吟地说。

    “前辈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就是死,也让我们死个明白。”

    阿灿尽管语音发颤,但毕竟温柔了许多。

    “密叶因裁吐,新花逐翦舒。攀条虽不谬(miu),摘蕊讵(ju)知虚。春至由来发,秋还未肯疏。借问桃将李,相乱欲何如。”白发婆婆轻轻吟诵着。

    “这是上官婉儿的《奉和圣制立春日侍宴内殿出翦彩花应制》。莫非你就是上官昭容?”阿灿惊恐地问道。

    “对。我是死去的人,你们是活着的鬼。”上官婉儿冷笑着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骂我们死人吗?”阿灿生气地说。

    “难道不是吗?”上官婉儿冷笑一声,说:“薛琇死了,李瑛死了,李琚死了,李瑶死了,惠妃也死了。这么多人因你们而死,你们自己想,还能活多久?”

    “昭容,这些事,真的与我们无关。”杨榜说。

    “与你们有关没关,我不知道。反正与我无关,”

    上官婉儿说着,来到天宝身边,将他扶起,审量半天,突然出手,把天宝脸上的面膜揭了下来。

    “多俊俏的男子汉啊!谁给你化的妆?”

    “阿蛮。”天宝看着上官婉儿,心里油然升起一股亲近感;刚才的恐惧,一消而散,讪讪地说。

    “好笨的小囡头。”

    “可她是我的女客了。”

    上官婉儿一愣,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怎么还不走?莫非,还要让我管饭吗?”上官婉儿撇了阿灿一眼,怒声说。

    “多谢昭容不杀之恩。少主年轻,有不敬之处,杨某在这里一并谢罪。”杨榜抱拳行礼,说。

    上官婉儿点点头。

    阿灿看着天宝,叹口气,转身欲去。

    “阿灿,其实我也很想去爨(cuàn)国的。”天宝突然说。

    “可我们打不过婆婆。”阿灿看着天宝,说。

    “为何不请婆婆一同去呢?”天宝说。

    “怎么?”

    阿灿看着天宝,突然预感到不对劲,呆呆地看着上官婉儿。

    “婆婆,你就带阿灿一同走吧!”天宝看着上官婉儿,哀求说。

    “不行。我不杀她,就已经救了她一次了。”

    “阿灿,快求求婆婆吧!”天宝说。

    就在阿灿疑惑间,外面马蹄声向,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为了不伤和气,请自己走出来!

    阿灿一听,扑通给上官婉儿跪下,说:“婆婆救我!婆婆救我!”

    杨榜跪倒,给上官婉儿磕头说:“求昭容救救少主!”

    “人家已经把关帝庙包围,怎么救?”上官婉儿看着杨榜,问。

    “杨榜和董禾杀开一条血路,只求昭容把天宝、少主带出去!”

    “亏你是老江湖,竟能说出这么蠢的话!你二人力竭而死,我三人不正好落入人家手中?”

    杨榜顿时无语,呆呆地看着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摇摇头,站起来,走到关羽像后,轻轻一按,塑像的后背打开,出现一条地道。

    “杨榜,你打着火把在前引路;董禾殿后,把地道门掩好。”上官婉儿说。

    杨榜内心暗惊:自己在这里住了两年,竟不知这里有暗道。那这两年来,她是不是来过这里?

    他正发呆,董禾已将墙壁上的火把取下,交给他。杨榜接过火把,钻入地道。

    地道狭窄,众人只得躬身前行。上官婉儿紧紧拉着天宝的手,生怕他丢了似的。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众人走出地道,来到了一条山谷之中。山谷中,野草丛生,翠竹玉立,一条小溪无声南去。

    杨榜看着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点点头,杨榜手持火把,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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