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绑架
夜幕降临，冷月如刀。
船到刘家坞，阿蛮牵着天宝的手，走下船来。
刘家坞，是剡溪岸边的一个小镇。青石板街，灰瓦白墙的楼房，俨然一副水墨画。各式各样的大红灯笼，在晚风中摇曳。
天宝看着阿蛮。
“先找个酒坊住下，顺便探听一下消息，看浑脱派来过没有。明天，再到渡口乘船。”阿蛮说。
天宝点点头。
远远看见顺河坊红灯高照，两人走了进来。
坊内丝竹声声，鼓声阵阵，艺伎轻歌曼舞。
“客官哪里来？”艺伎貂儿迎上来，问。
“始丰平桥。”阿蛮冷冷地说。
正在这时，李十六和张小敬、火拔归仁从楼上下来。貂儿不顾阿蛮天宝，迎上去，搀扶着李十六，下楼吃酒。
阿蛮交了房钱，少娘领着两人来到房间，嘱咐他们洗漱后，下楼吃饭。
“请问娘子，武当山浑脱派的人，可来过？”阿蛮向少娘抱拳行礼，说。
少娘笑了，说：“她们回武当山了。侬要去？”
“不去，不去，就是打听一下。”阿蛮慌忙说。
“若去武当山，需坐船到金陵；从金陵到江陵，再换船到襄阳。从襄阳坐车到均州，就到武当山了。”
少娘说罢，笑着走了。
“这么远？”天宝紧张地看着阿蛮，说。
“远不更好？没人管咱们，一边走，一边玩，逍遥自在。”阿蛮得意地说。
天宝想想也是，贪玩的天性涌上心头，心里高兴起来。洗漱一番，下楼吃饭。
少娘将两人安排到一个偏僻的位置。
阿蛮环顾四周，见李十六三人就在临近。
“来两碗炒饭。”
阿蛮说着，掏出两文钱，交给少娘。
“若侬愿帮人做工，我可举荐商船与侬。商船可送侬到襄阳。”少娘说。
“侬会错了。我们不去武当山。”阿蛮说。
少娘疑惑着去了。
这时，李十六的话语传了过来。两人忙侧耳细听。
…………
“怎么？浑脱派的人接走了霍妮母子？她们怎么离开的？”李十六惊诧地说。
“我们想了一路，也没有想明白。”张小敬说。
“我想是娘族。”火拔归仁说。
“可她们没有参与封山。去，把刘主人喊来，看他那里有什么消息。”李璘说。
…………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艺伎迎了出去。一会领着两个壮汉走了进来。
天宝抬眼望去，前面的老者中等身材，圆眼猴腮；身着灰色的短衣，脚穿草鞋，肩扛一把铁锨；后面跟着的小者，也就二十多岁，身躯六尺，虎相狼形；一样的装束，肩上扛着一根扁担。
艺伎将他们安排在靠门口的位置。茶博士蒲儿端酒桌上来。
两人也不说话，席地而坐，大吃大喝起来。
众人没将二人放在眼里，二人似乎也没将众人看在眼里。
阿蛮、天宝没在意两人，继续装作吃饭，偷听李十六三人说话。
老者、小者吃酒正酣，上菜的茶博士潜行突然摔倒，酒桌砸到小者的头上，吓的艺伎猛地跳起来，红了脸，急匆匆地走了。
老者忍禁不住，看着小者的狼狈样，哈哈大笑。
潜行吓得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小者涨红了脸，站起来，环顾四周，见刘主人正与李十六在低声说话，便大声喊：“主人，这如何说？”
“这，这……”
刘主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客官，你想赔几两银子？”李十六帮忙说。
“我不要银子，就要个说法！”
小者与刘主人间隔着舞池；舞池中，四个艺伎正翩翩起舞。只见小者抄起扁担，一个纵身，腾空而起，跃过舞池，扁担直击刘主人的胸口。
舞池里的艺伎吓得惊叫一声，趴倒在地，一动不敢动。
刘主人见小者凶恶，慌忙躲避；张小敬、火拔归仁忙站起，抽剑护在刘主人身边。
谁知扁担落地，小者顺势空中转身，一把将天宝抓起，用力向外扔去。
阿蛮天宝正低头吃饭，没想到小者会偷袭天宝。等小者将天宝扔出，阿蛮醒过神来，伸手来救，已是晚了一步。
小者反手抓向阿蛮的胳膊，意欲也将阿蛮扔出。
阿蛮胳膊一滑，探头张嘴，咬向小者的虎爪手。
小者大吃一惊，慌忙收势，扁担立在地上，猿猴般盘绕在上面。
阿蛮趁机寻望天宝：天宝已到了舞池上空。她顾不得小者，一招蜻蜓点水，飞身而起，伸手去抓天宝。
只觉一股力道袭来，自己的脚被人抓住，狠狠地向后甩去；阿蛮借势一个回转，稳稳地落在地上，不争剑已握在手中。
张小敬、火拔归仁见状，腾身而起，抓向天宝。
眼看就要抓住天宝的脚，一道疾风袭来，削向两人手腕；两人慌忙闪避，收势不及，重重地摔在舞池中。
老者手持铁锨，怒目望着两人。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天宝飞出酒坊。
一匹马飞奔过来。马上一个身穿青袍的少年，双手接过天宝，借力卸力，天宝稳稳地落在她身前。马未减速，扬长而去。
李十六见张小敬、火拔归仁摔倒，拔剑而起，击向老者。谁知刚刚站起，一阵眩晕，瘫倒在地。刘主人忙过来，将李十六扶起。
阿蛮见天宝被人抢走，内心焦急；一招流水朝宗，刺向小者；小者一惊，扁担一立，顺势爬上扁担。
阿蛮换招再击，小者纵身跃起，从阿蛮的头顶越了过去；扁担也被他带起，击向阿蛮的后背；阿蛮一个地趟滚，躲了过去。
张小敬、火拔归仁从地上跃起，持剑击向老者。
老者将铁锨抡起，呼呼生风，将门口堵住。两人几次进攻，险些被铁锨打中，吓的不敢硬冲。
张小敬见阿蛮不敌小者，持剑向小者刺来。
阿蛮见张小敬相助自己，纵身跃起，再击小者。
小者见两人剑势凌厉，没有还击，而是腾空一个翻滚，扁担打烂窗户，随即飞身而出。
阿蛮纵身跃起，去追小者；张小敬突然扑向窗口。阿蛮慌忙闪避，稳稳地落到地上，疑惑地看着他。
小者用刀割断缰绳，随即跃上马背，向门口驰去。
老者一个倒飞，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阿蛮着急，见张小敬不肯相让，忙冲向门口。
火拔归仁持剑向阿蛮刺来。
阿蛮慌忙闪避，惊诧地看着火拔归仁。
“侬要怎样？”阿蛮问。
“你是何人？”火拔归仁恶狠狠地问。
“他知道我的。”阿蛮微笑着，指着张小敬对火拔归仁说。
火拔归仁一愣，不由向张小敬望去；张小敬满脸困惑。
就在这时，阿蛮突然跃出门外，继而纵身飞上房顶。借着月光，只见马匹没有奔向渡口，而是折而向东。眼见马匹进入树林之中，阿蛮飞快地追去。
张小敬、火拔归仁追出来，见阿蛮似燕子般在房顶上跳跃着，只把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从刘家坞渡口向东有一条官道，通达沃洲山。月光下，阿蛮沿着官道，疾速追去。马匹没有了踪影，飞扬的尘土也渐渐消散，阿蛮来到沃洲山下的竹林之中。
官道穿竹林而过，但竹林中却有许多歧路。
月光黯淡，阿蛮停下来，仔细闻着道上马蹄的气味。
一阵马蹄声传来，阿蛮忙闪身竹林之中。只见张小敬、火拔归仁骑马追来。两人没有停步，快速向前追去。
走出竹林，沉思片刻，阿蛮决定先回顺河坊，把布袋拿上，再返回寻找天宝。
来到顺河坊，她见一房间的后窗开着，便纵身跃起，从后窗进入房间。好在房里没人，她忙出房门，来到自己的房间，见布袋尚在，才放下心来。
她将布袋整理好，背在肩上，正要出门，一阵脚步声传来。她见无处可躲，只得跃上房梁，蜷缩起来。
房门被推开，貂儿带着李十六、张小敬、火拔归仁走了进来。貂儿把房里的灯点亮。
“这就是薛郎的房间。”貂儿说。
“找找，看有没有落下东西。”李十六气喘吁吁地说。
阿蛮见李十六身子如此虚弱，大惑不解。
张小敬、火拔归仁忙翻找起来，一会无奈地摇摇头。
“这两人在刘尚云家出现，绝非等闲。必须找到那个女童。”李十六坚定地说。
“农夫很可能从桃源镇上船；若逆流而上，我们还能追的上；若顺流出海，就难寻找了。”张小敬说。
“无论他们去哪，他都得明早才能走。今夜你就赶到渡口，在那里守株待兔。”李十六对张小敬说。
张小敬连忙应诺，走了。
“貂儿，你还在这里守着。继续等天宝阿蛮；若发现他们，就飞鸽传书。”李十六说。
貂儿点点头，将灯吹息，拥着李十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