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山
天宝醒来时，阿蛮已在练剑，却不见了婴子。
“阿娘呢？”天宝问。
“早走了。临走嘱咐我们：下山前，务必易容化妆，莫让人认出。”阿蛮说。
天宝点点头，到河中洗把脸，便陪阿蛮继续练剑……
转眼一月过去，天宝胸口的掌印毫无变化。阿蛮提议去武当山，天宝同意。
阿蛮从白色布袋里，取出首饰盒。打开，里面是各种的颜料、香粉；抽开底层的匣子，是一沓（dá）面膜。
阿蛮揭开一张，在天宝的脸上比试一番，用剪刀裁好；确认无误，在四周涂上胶，贴在天宝的脸上。然后用香粉稍加修饰，长舒一口气，满意地点点头。
天宝到镜中一看，果然不是自己。
“阿姐，侬真厉害。”天宝说。
“两岁的时候，阿娘就教我了。那时候，就觉着好玩。现在想起来，阿娘教我这些，都是有心的。”
说着，阿蛮将天宝的头发解开，前面留出刘海，后面扎成两根小辫，俨然成为一个小女童。没有合适的衣裙，阿蛮只得让天宝穿自己的衣裳。
阿蛮又将自己易容成少年模样，换了婴子的一套男装，站在镜前，忍不住哈哈大笑。
“以后，我叫薛蕴灵，侬叫薛红儿，咱们是始丰平桥人。”阿蛮说。
天宝连忙应诺。
阿蛮背上白色布袋，牵着天宝的手，爬出洞口。
来到洞外，蓝天白云，花香鸟语，令人心旷神怡。
阿蛮让天宝趴在自己背上，身子倏地离地而起，直冲云天。天宝惊诧间，阿蛮已稳稳地落在树梢上，随风摆动。
“好美啊！”天宝眺望着远方，赞叹说。
阿蛮回头看看天宝，笑了；纵身向前跃去。
天宝一声尖叫，阿蛮稳稳地落在另一棵树梢上。树梢有高有低，树隙有宽有窄，树枝有软有硬，但阿蛮总能很巧妙地踩在随风摇曳的树梢上。
随着树梢的摇曳，阿蛮如行船般在树林中飞驰，很快阿蛮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天宝细看，已是怪石谷。
阿蛮放下天宝，牵着他的手，在怪石丛中行走着。突然发现，一只青色的小羊羔趴在溪水边。两人走了过去。
小羊羔头上长着四只角，屁股上长着一条牛尾；用力地喘着气，显得极其痛苦。
“看样子，小羊羔一定吃了有毒的东西。”阿蛮说。
“这是怪石谷，阿爹毒晕的地方。莫非这里的溪水有毒？”天宝说。
“我叫峳峳，救救我。”峳峳虚弱地说。
听到小羊羔说话，两人吓了一跳，惊诧地看着他。
“我中了九尾狐的毒，救救我。”峳峳哀求着。
“可我们不是药师，如何救你？”阿蛮问。
“我屙不下屎来。只要帮我把淤结的屎抠出来，就好了。”峳峳说。
“就这么简单？”天宝问。
峳峳眨眨眼睛。
天宝蹲下身子，掀起峳峳的尾巴。
“侬要做什么？”阿蛮惊诧地问。
“把屎抠出来啊！”
“侬的手抓了屎……”
“先救峳峳的命再说。”天宝笑着说。
阿蛮点点头。
天宝把手伸进峳峳的屁股，屎没有，却把香炉、紫巾、白壁掏了出来。
峳峳站了起来，高兴地笑了。
“我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你俩救了我。你俩的劫难还没完，可我不能救你们。这紫巾就送给阿蛮，这白壁就送给天宝，这香炉就送给公孙舒敏吧！”峳峳说。
“怎么，侬知道我俩？”阿蛮惊诧地问。
峳峳哈哈大笑，沿着溪水，向山上跑去。
“阿姐，看来这三样东西，都是宝贝。”天宝高兴地说。
“从屁股里抠出来的东西……咱们好好洗洗，要不心里怪怪的。”
说着，阿蛮先把白玉壁洗好，挂在天宝的脖颈上，用肚兜盖着。又把香炉洗好，放进白布袋中。最后，一遍遍地洗着紫巾；直到紫巾发出淡淡的香味方停。
刚下山，就遇到神兽，得到三件宝贝，真是天大的喜兆。阿蛮一手举着紫巾，一手牵着天宝，向山下走去。
来到宜春坊。阿蛮见紫巾已经风干，忙将它装入白布袋中。
此刻已经过了午时，宜春坊里乐舞皆息。在院门口，老康叔正与两人说话。
这两人天宝阿蛮都认识，他们是长安李十六的随从张小敬、火拔归仁。三人多次在宜春坊居住。
三人看了阿蛮、天宝一眼，继续说话。
“浑脱派的人真的来过？”张小敬问。
“当然。他们把霍妮母子接走后，尚云才让我接手宜春坊。他们也走了！”老康叔说。
“天宝、阿蛮一直都在宜春坊？”张小敬问。
“我每天都来的，错不了。”老康叔说。
两人见老康叔、张小敬没有认出自己，尤其是听到，浑脱派曾经来过，阿娘身边还有假冒的“天宝”、“阿蛮”，内心大喜。
浑脱派来了，会不会在天宝家，留下接头的记号？两人对望一眼，忙向天宝家走来。
家里一片狼藉，不知被多少人翻了多少遍。两人又失望，又伤心。
一阵马蹄声响，张小敬和火拔归仁来到院中。
天宝害怕地望着阿蛮。
“别怕，阿娘不在，有阿姐呢！我们装作寻找东西。”阿蛮说。
天宝点点头。突然想起，有本黄历，放在席子下，不知还在不在？想到这，跳上炕去，掀开席子，果然还在。不由高兴地喊：“找到了！找到了！”
他这一喊，不仅把阿蛮吓了一跳，更把刚到屋门口的张小敬吓得扑通瘫倒在地。
火拔归仁慌忙将他扶起。
阿蛮见天宝手中拿着黄历，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他的鬼主意，微笑着点点头。
张小敬、火拔归仁持剑走了进来。
天宝、阿蛮怯怯地望着他们。
“小娘子，找到什么了？”张小敬笑嘻嘻地问。
“找到了一本书。”天宝说。
“能给我看看吗？”张小敬问。
“七文钱！”阿蛮抢身护在天宝前面，大声说。
“不行，我要八文！”天宝说。
“不行，我要九文！”阿蛮又说。
“好啦好啦，十文！这总可以吧？”
说着，张小敬从怀里掏出十文钱，递到阿蛮眼前。
阿蛮二话没说，一把将制钱抓到手里，转身对天宝说：“把书给他。”
天宝把书从袖中抽出来，慢慢递给张小敬。
就在这时，又一阵马蹄声响，又有人来到院内。
张小敬一把将书夺过来，揣进怀里，向火拔归仁使个眼色，两人慌忙往外走。
阿蛮、天宝紧随他们走到门口，院子里两人正把马拴好，向屋里走来。天宝望去，这两人一个国字脸，一个桃花眼。
四人打个照面，谁也没有吭声。张小敬、火拔归仁瞥了桃花眼、国字脸一眼，骑马而去。
“你们是这家的人吗？”国字脸望着门口的阿蛮、天宝，打量半天，才走上前来问。
天宝、阿蛮对望一眼，默默无语。
“你们在这做啥？”国字脸问。
天宝、阿蛮心有灵犀地伸出手。
“这村的人怎么啦？问句话都要钱。”国字脸怒道。
“别生气，盛兄。”桃花眼说着，拿出两文钱放到阿蛮手中，说：“说吧！”
“找书。”阿蛮说。
“书呢？”
这次没用阿蛮、天宝伸手，国字脸已从怀里摸出十文钱，塞到阿蛮手里。
“卖给刚才那两个人了。”阿蛮说。
国字脸、桃花眼一听，连忙转身，匆匆牵马出院，骑马飞驰而去。望着两人的背影，阿蛮、天宝乐的哈哈大笑。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也快走。”
说着，阿蛮牵着天宝的手，快速地出了村庄。
来到惆怅桥，见有船上行，忙赶了上去。船上有许多刘门山村的人，却无人识的他们。
两人心里暗暗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