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潇洒鱼郎
天刚蒙蒙亮,婴子就来把严庄、红菱喊醒。两人洗漱完下楼,婴子已经将早饭给两人准备好了。
“姑族、姐族封锁了天姥山,侬俩要赶快离开这里。先到会稽城住下,把身上的蛊去掉,然后去幽州,投靠安禄山,去渡侬的生死劫。”
婴子说着,把一张纸条交给严庄。
严庄接过纸条,装入怀中,继续吃饭。
“是祛毒还是去蛊?”红菱问。
“侬俩中蛊了,所以心里着急,就现原形。看似中毒,实则中蛊。”婴子说。
“那追查道姑的事呢?”严庄问。
“我来做。只要侬俩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婴子说。
吃罢饭,婴子领两人来到宜春坊后面的桃花溪。让两人越过桃花溪,从山岭中去刘家坞渡口。
两人应诺,与婴子辞别。
刚进巳时,尚云和天福、天寿来到宜春坊。尚云见阿蛮一人在清扫酒坊,忙让天福、天寿帮忙。
西屋里,婴子正在给天宝推拿,将胸口的余毒逼出。尚云走了进来。
“天宝怎么了?”尚云关切地问。
婴子惊奇地看着他,笑着说:“昨日被人打了一掌,好在救的及时。今日已经无碍了。”
“昨日,他竟敢用弓箭救我。这份侠气,随侬!”尚云说。
“也随侬!一会来两个道姑,侬认认,是不是昨日那两个。”婴子说。
尚云点点头。
两人领着天宝刚来到院子,扎姑、虾姑走了进来。
“认得她俩?”婴子问。
尚云审量半天,摇摇头。
“天福天寿!”
天福天寿忙跑了出来。见院子里站着两个道姑,吃了一惊,茫然地看着婴子。
“可识的她俩?”婴子问。
两人又是摇摇头。
“高高的,穿着黄衣裳,拿着佛尘……”
“可脸面不一样,那两人胖胖的。”天福打断婴子的话,说。
“她们和你说话没有?”扎姑问。
“说了。把天书交出来!”天福说。
“把天书交出来!”扎姑大声说。
虾姑又说了一遍。
天福摇摇头,说:“那两人说话恶狠狠的。”
扎姑又恶狠狠地说了一遍。虾姑又说了一遍。
天福、尚云均摇摇头。
“昨夜我就说嘛,敢来对质,就不会是侬俩。可那俩道姑是谁呢?”婴子说。
“听说侬立了军令状?”扎姑问。
“有什么办法呢?”婴子无奈地说。
“这事难着呢!”扎姑说。
婴子留两人进屋吃茶,两人不肯,向婴子告辞,走了。
却说后工带着鱼郎来到杏园,见鱼娘独自在紫藤花架下吃茶,忙跪倒行礼。
鱼娘让后工去喊梅姐、班姑;让鱼郎起来,到石桌上吃茶。
鱼郎谢了恩,来到石桌坐下,端起绿色的玉杯,端详半天,将茶饮尽,长叹一声,说:“这是阿娘用过的茶具。”
鱼娘点点头。
鱼郎,又叫鱼朝恩,是鱼娘和婴子的阿哥。身高八尺,体格魁梧;相貌英俊,谈吐风雅;通古博今,风流潇洒。
“小时候,阿娘领我来过一次。用的,就是这套茶具。”鱼朝恩说。
“这院子我也很少来,都是婴子打理。”鱼娘说。
“她的生意还好?”
“谁知道呢,整日疯疯癫癫的。听说,你的恩人是广平王?”
鱼朝恩点点头,说:“最折磨阿哥的,是他想做皇帝。”
鱼娘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这可真难为阿哥了。”
兄妹两人正说着,梅姐、班姑走了进来。鱼朝恩赶忙起身,向两人行礼。
梅姐、班姑在鱼娘身边坐下,鱼朝恩来到紫藤花架外跪下。细娘端来茶桌,放在鱼朝恩面前。
“把严庄的事,说说吧!”鱼娘脸色顿变,严肃地问。
鱼朝恩一愣,问:“庄儿?怎么了?”
“他抢先找到了天书。”班姑说。
鱼朝恩看着鱼娘。鱼娘点点头。
“这事怪不的庄儿,都是我的错。庆娘留下谶言后,我也试着做了推演破解。那日庄儿来骊山,我就把自己的推演交给了他。我就是想验证推演的对不对?若掌门责罚,我愿一人承担。”鱼朝恩说。
“那这个呢?”
鱼娘说着,从衣袖中掏出竹筒,扔到鱼朝恩面前。
鱼朝恩看着竹筒,忙说:“这一定是红菱的事。我藏的非常严密,庄儿不可能找到的。”
鱼娘叹口气,说:“你们太溺爱庄儿了。岂不闻:玉不琢,不成器?”
“庄儿虽然坏了规矩,但天书毕竟是我们娘族找到的。还请梅姐、班姑多多谅解才是。”鱼朝恩说。
“天书是你们娘族找到的,可又在你们手中,把天书丢了。”班姑讥讽说。
“这,这是怎么回事?”鱼朝恩顿时慌乱,看着鱼娘,问。
鱼娘把天书丢失的经过说给鱼朝恩。
“这两个道姑,怎么像荣义公主和李腾空?”鱼朝恩说。
“怎么讲?”鱼娘急忙问。
“据东宫的消息,过完年,荣义公主和李腾空就下了终南山,从此再无消息。”鱼朝恩说。
“莫非玉真公主也来抢夺天书?”班姑问。
“若说消息灵通,天下谁比得过玉真别馆?”鱼朝恩冷笑着说。
“抓的人中,可有这两人?”鱼娘问梅姐。
梅姐摇摇头。
“继续找!一定不能让这两人离开天姥山。”鱼娘说。
梅姐、班姑应诺而去。
鱼娘起身,将鱼朝恩扶起。
“今中午咱去宜春坊吃酒。我已让细娘安排去了。”
“自阿娘去世后,这是咱兄妹三人,第一次聚在一起。”鱼朝恩有些激动地说。
鱼娘也有些动情,叹道:“应该聚聚了。”
两人来到宜春坊,婴子早在院子里迎接。
细娘来告诉婴子,鱼娘和鱼朝恩来吃酒的事。婴子忙挂出歇业的幌子,连尚云、天福都不许过来。
婴子让阿蛮天宝给鱼娘、鱼朝恩行跪拜礼,然后陪鱼娘、鱼朝恩到酒坊吃酒。
“天宝自带慧根,聪明伶俐,将来前途无量。”鱼朝恩审量着天宝,说。
“我指着他养老呢!”婴子笑着说。
“可请了启蒙老师?”鱼朝恩问。
“我想请阿姐,可她不来。只得我自己来教。”婴子笑着说。
“你从小浮躁,不是做老师的料。还得请个沉稳些的,好好调教,莫误了天宝。”鱼朝恩说。
“天下人难入她眼。这事还是她自己来吧。”鱼娘说。
兄妹三人笑了起来。
“让我看看天宝的伤。”鱼娘看着婴子,说。
鱼朝恩诧异地看着婴子。
婴子解开天宝的衣裳,露出血红的掌印。
“这是怎么回事?”鱼朝恩问。
婴子把十六日早晨的事情,说给鱼朝恩。
鱼朝恩看着鱼娘,有些生气地说:“这,未免过分了些。”
“我们就是怕婴子搅局,才出此下策。没想到,搅局的是庄儿。”鱼娘说。
“为何没有一鼓作气,把毒去尽?”鱼朝恩看着婴子,问。
“也给他续了六个时辰的内力,谁知竟没能祛尽。”婴子叹息说。
“那定是心浮气躁了。”
说着,鱼朝恩来到天宝背后,深吸一口气,双掌抵住天宝后背。一会,鱼朝恩的脸上,雾气缭绕。
天宝胸口的掌印,毫无变化。
鱼朝恩收掌,长舒一口气,看着鱼娘,说:“这孩子的身体像空谷,我的内力送进去,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样?”鱼娘惊诧地问。
“这是月下美人掌,属阴毒;一次去不净,再想去除,犹如抽丝。这些日子,你切莫离开他,切莫让余毒发作。”鱼朝恩对婴子说。
婴子点点头。
“阿舅、阿姨放心,我不怕死的。”天宝笑笑说。
鱼娘、鱼朝恩惊奇地看着天宝: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能说出如此有气魄的话来。
婴子给天宝穿好衣裳,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