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尸鞘
锁好门回到小炕上,我倚着被褥靠墙看着电影。
这老头啥意思,话里有话啊这是。
这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我仔细回想着从他进来到离开的所有细节。
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吃饭正常,说话正常,动作正常,呼吸……正常。
也有影子……
吃饭时候头都没抬。
诶,不对,他抬头了。
在我给他夹肉的时候。
但他好像不是看我,而是看向我身后。
我身后有什么?
破木头箱子,上面是一床被褥,那张白色狼皮。
这些有啥可看的,是我多心了吗?
可是,心里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那种明知道有问题却说不出来的感觉,格外别扭。
算了不想了,关电脑睡觉。
屏幕上正播放着倩女幽魂,小和尚十方让女鬼给冻的跟三孙子似的……
我凑!
猛然间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温度!
对,就是温度。
这老头从来到走,我跟他有身体接触三次。
第一次是我给他夹肉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
那时候他至少在炕上坐了二十多分钟,但手还是冰凉,我以为他是冻坏了。
第二次是他要自己去盛菜的时候,那时候他碰过我的手。
也还是冰凉的。
第三次是他走的时候,我给他拿了那些东西,他在推脱的时候又碰了我的手。
而我在把东西塞进他怀里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冰凉。
呼出气体喷到我的手背上,却不是温热的。
这……
屋里面现在这温度,虽然没达到穿裤衩背心的程度,但只穿一件普通衬衣绝对没问题。
他在屋里这么久,身上不可能还是凉的。
除非……
他本来就是个凉的!
想到这,我身上的白毛汗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黄瘸子不会是个死人吧?
我越想越害怕。
小时候听太爷爷说过,有一种贼邪乎的东西叫做尸鞘!
人死以后或许是因为心愿未了,或者是被什么东西给替了身。
总之,吊着一口气就是不断,躯壳也能像正常人那样活动。
就好比说灵魂是内在的刀,刀鞘就是肉体躯壳。
所以尸鞘又叫尸壳子。
从医学的角度讲,心脏不跳脉搏也没了,这人肯定是死了啊。
但尸鞘还有呼吸,只是呼出的气体冰凉。
而且,不管怎么捂着,身上都是冷的。
这玩意一般都在晚上活动,下雨阴天的时候也有出来的,只是很少见而已。
如果说只是心愿未了的尸鞘,被人点破了往地上一躺也就彻底嗝屁了。
要是被替了身的……
那这玩意就纯纯的为了作。
偷鸡摸狗吓唬人,敲寡妇门挖人祖坟,什么事缺德就干什么。
而且,被不同的东西附身凶性也不同。
孤魂野鬼想要再享受享受做人的感觉,谁点破谁死。
黄家附身的喜欢吃鸡喝酒。
如果是白家就特么恐怖了。
那玩意喜食人脑!
刺猬,扒开棺材吃人脑也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说法。
关于这些说法我不知道究竟是真还是假。
但,总不会空穴来风。
我感觉自己的唯物主义信念正在崩塌。
也许是因为身处的环境让我疑神疑鬼,也许是因为那些太爷爷讲过的传说,影响了我的判断。
不行,我得下山去问问。
这提心吊胆的感觉是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外面寒风呼啸,稀碎的雪花擦过塑料布莎莎作响。
这要是拍个狐妻,山村老尸啥的,连气氛组灯光都可以省了。
外面黑咕隆咚的,我想起张大爷说的话,碾盘岭!
那个拦路虎还在前面,我刚坐起的身子又倒了回去。
目光巡视了一圈,总感觉外面有什么东西在阴恻恻的看着我。
手里的枪把快被我攥出水来。
我的目光落到了那张狼皮上……
说实话躺在狼皮上的感觉不太美妙,这玩意真说不上柔软。
呆呆的看着棚顶,那盏还倔强的灯保护着我仅剩的安全感。
特么的!
不能这么吓唬自己,这么下去今晚我都熬不过去。
不去跟上去看看?
念头像野火般蔓延。
心思一起咋都压不住了,要不怎么说好奇心害死猫呢。
看了看手里的家伙,我特么管你死的活的。
老子今儿就看看,你挡不挡得住子弹。
翻身下炕,披上羊皮大衣,把裤脚往作战靴里一塞死死系紧。
拎着枪带着电筒,兜里揣着一把子弹,我顺着黄瘸子的脚印追了出去。
风雪中黄瘸子的脚印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能勉强辨认。
身后的灯光也已经消失,面前是一片漆黑的树林。
高大的树冠下只有风声,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被掩盖的微不可闻。
连续翻过两道山脊,黄瘸子的脚印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有过人类活动过的痕迹。
看看手表已经下半夜一点多了,雪早已经停了下来。
如果不是树冠遮挡,黄瘸子的脚印早就没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没想过,如果真的追上之后该怎么办。
告诉他我跟上来是为了送他回家?
看看身边的环境,我有些后悔了。
尸不尸鞘的不说,这老林子里可从来不缺狼、野猪、黑瞎子和老虎。
撤!
我拎着枪撒腿就跑。
心里总觉得黑暗里有什么东西,随时准备给我一口。
这一路跟头把式的,栽栽愣愣绊倒好几回。
山下灯光在望,我扶着旁边的大树呼哧带喘。
后背的汗一股冰凉。
突然!
耳边传来灼热的呼吸。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后面搭在了我的肩头,压的我一个趔趄。
我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直冲天灵盖。
头发刷的立了起来,头皮一阵儿发麻。
大脑里完全成了浆糊空白一片,思维都停止了。
冷静,冷静!
我浑身僵硬,枪口在腰间悄悄的向后调转,一点点向斜上方移动,直到枪口顶上了什么东西。
“砰……”
炸雷般的枪声响起,树上的积雪震落,掉了满头满脸。
枪响过后,巨大的后坐力让我再也握不住枪柄,手腕生疼枪脱了手。
枪声响起的同时,一声凄厉的惨嚎响彻夜空,肩膀上猛然一轻。
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喷洒在我的手上,我顺势前扑在空中转体,手电筒的光线扫过。
一头毛色灰白足有小牛犊子大小的野狼,仰面倒在雪地里。
它凶相毕露,正挣扎着想要起身,肚子和嘴里都呼哧呼哧冒着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