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人沈畅
一根烟见底，我有些烦躁的把烟头按进旁边的烟灰缸。
胡乱的搓了搓脸。
看着窗外的浓浓夜色，不禁陷入了迷茫。
一口心气儿，在公司倒闭的那一刻就已经泄了。
要如何面对年迈的父母和爷爷奶奶，这么多年为了生意很少回家。
本应衣锦还乡，让老头老太太高兴高兴。
可现在这样……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了，车厢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对面的少妇越加放肆，两只脚都搭了过来。
从津城上车以来，她一直在假寐。
脚趾有意无意的轻轻勾着，这娘们可不像好人。
打量了一下她，一身小西装应该是定制的。
纪梵希的四叶草项链和耳坠，卡地亚手镯。
丝袜应该是巴黎世家的，带字母那一款。
东西都是正品。
对这些我自然是不会看错。
这么多年被身边的女人熏陶下来，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真是想不明白，这种人为啥跟咱劳苦大众一样挤火车。
飞机高铁它不香吗？
我实在是熬不住了，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我被拿行李的声音吵醒。
火车已经开始减速，马上进站了。
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
对面的少妇正对着小镜子画眉。
见我醒来，她轻轻的挑了挑眉梢，笑容有些玩味，一脸媚意眼角含春。
我一浓眉大眼，五官刚毅一米七八的汉子还能让你给调戏了？
“啪……”
伸手拍开她已经贴在我大腿根部的秀气玉足，默默起身背上行军包。
这种女人，敬而远之！
仙人跳都是这个套路，虽然现在治安一片大好，但谁知道会不会阴沟里翻船！
早晨的沈城空气有些微凉，北站还是那个北站，可我却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
举目四望有些茫然，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次回来我压根没敢跟家里人说，这特么接下来去哪啊……
“哇，畅畅，我想死你了！”
我被有些夸张的欣喜声吵得回过神来，下意识瞟了一眼。
原来是车上的那个少妇。
她正死死的抱着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七的美女。
少妇微微屈膝，脸埋在对方胸前耍着流氓。
对方一脸无奈，我仿佛看到了她额头的黑线。
此时正用力的往外推着少妇的脸。
“鑫鑫，你……”
“别说话，让我抱抱，我都离婚了，有点同情心好吧。”
但少妇的语气中并没有一丝丝的失落，反而有一种雀跃。
洗面奶！
“大兄弟，住店不？”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带着志愿者小红帽的大姐。
“大姐，您这多少钱？”
我话音刚落，还没等大姐回话，有些清冷的女声就在我背后响了起来。
“秋……秋生？”
语气中带着疑惑，还有一丝……欣喜？
我转过身去，原来是那个叫畅畅的女人。
“你好。”
对方的眉眼间让我感觉有些熟悉，应该……可能……大概……好像是认识的吧。
还没等我想起来对方是谁。
她猛的冲了过来，一双玉臂紧紧抱在我的腰间。
柔软的撞击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在鼻尖轻轻缭绕。
我缓了缓神。
“你……你踩到我的作战靴了。”
“王八蛋。”
对方用力的捶了几下我的肩膀。
久远的记忆开始慢慢复苏，十年前……
沈畅，我的大学校友，当初她走心，我……走肾！
关于她，我只能想起我们俩在一起的那个秋天，清晨的阳光照耀着白皙的熊熊。
其他的，早已记不清了。
当初我刚退伍回来，为了一个女人南下。
在电话里，也是这一声王八蛋三个字，成了我们最后的记忆。
我以为在那时我们就已经互相告别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跟十年前一样，身上那股王八蛋的劲儿，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你……这么多年还好吗？”
“嗯，饿了知道吃饭，下雨了知道打伞。”
不知道何时，我的胸前湿了一片。
她……哽咽着哭花了脸。
“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沈畅小心翼翼的问到。
“嗯，离了。”
“我们回家。”
这大概是八年前她最想对我说的话吧。
……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顾及一下我这个单身狗的感受？”
卧室门被砸的砰砰砰乱响，门外传来鑫鑫的喊声。
走下床，迎着夕阳我拉开卧室的窗帘。
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红金龙，青烟缭绕间，深畅从身后抱了上来，紧紧贴着我的后背。
“这烟在冰箱里呆了八年，幸好等来了它的主人。”
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流喷在耳后。
“停产了吧？”
“嗯。”
“谢谢。”
“秋生，留下来。”
“胃还好，不用吃软饭。”
“王八蛋。”
“秋生，你走后我结婚了又离了，男孩儿……留给他了，但这些都是我自己赚的，不是别的男人……”
沈畅柔柔的说着，语气有些复杂。
“你了解我。”
吐出的烟雾让眼前一片朦胧。
“怪你，谁让你说不娶我，我随便找个人嫁了让你后悔，秋生，我后悔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后背流淌。
“怪我。”
我并没有否认，因为她一直用情至深。
“我……你……留下吧，求你……”
“抱歉……”
我是真的再也没有勇气，去肩负那一份责任了。
也有可能我天性就渣吧。
温柔乡，英雄冢，何况我这个狗熊。
三天转瞬即逝。
期间，鑫鑫多次来砸过房门。
在沈畅泪水莹莹的目光中，我踏上了去往更北方的火车。
“秋生……”
我隐约听到沈畅的声音，回头看到站台尽头，长发飘飞的秀气身影。
更北方，那里有一座城市，黑河。
中国的最北。
沈畅让我去那里见一个人，老兰头。
一个孑然一身的离婚女人，用仅仅不到六年时间，身价不下半亿。
这一切都是那个叫老兰头的指点。
当然，老兰头不是什么营销大师。
他……是一个出马弟子。
据说，他死而复生，然后每天靠着一搪瓷缸的茶水又活了十几年。
沈畅并没有跟我说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也没说是如何认识老兰头的。
我也没问。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立的，再亲密的关系也要懂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