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龙潭虎穴（3）
厨房很快按着顾砚川的要求做了一份白米粥加一两碟蔬菜，另外还送来了一碟冷盘和一份果子。
厨娘将菜品从食盒里取出，摆在桌子上，见顾砚川依旧坐在书桌前看书，小声提醒道：“先生，饭菜已经摆好了。”
“好！谢谢！”顾砚川放下手里随便拿的一本杂谈书，走到饭桌前。
“我先退下了。”厨娘收拾好食盒准备离开。
“等一下！”顾砚川叫住她。
厨娘停下后退的脚步，待在原地不动，低眉曲身道：“先生有什么吩咐？”
顾砚川笑道：“我初来乍到，府上的规矩都不了解，麻烦你告知一二。”
自打他进到张府的那一刻，便觉得处处透着怪异，这里的人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枷锁捆绑着，行事说话都是一样的神态举止，主子看似谦卑有礼，却时刻防备着，下人永远低眉顺目，非必要不言语。很难想象张择端那样性格开朗、随性的人是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长大的。
厨娘福下身子，小声道：“府中规矩只约束下人，先生是客，不必拘束。”
既然她不愿多说，顾砚川不想强人所难，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了。
吃过饭，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张择端还没有回来。顾砚川在院子里转了转，无聊的紧，索性到府中各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府中的大少爷刚刚回家，他猜想大伙儿应该都聚在前院，于是转身往后院走去。
他沿着池边的小道慢慢走着，只当消食解困。深冬腊月，这府中的树木依旧保持青葱，花园里甚至还有几株不知名的花朵盛开着，为枯寂的四周增添一抹亮色。
“树玉，大少爷回来了，你怎么还这儿躲着，不跟大伙儿去前厅看看？”
顾砚川站在假山底下，看着湖里成群的红色锦鲤，突然听到假山上传来俩人说话的声音，他本欲走远一些以免听人闲话，可是那两人人谈及张择端，好奇心作祟，顾砚川忍不住站在原处多听两句。
“回来就回来呗，我干嘛去看？”树玉脆生生回道。
“你长得这么好看，老爷一直有意将你留做少爷的房里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胡诌什么呢？我何时同意了？”树玉怒道。
“呵！”说话那人冷笑一声，“老爷要是真这样安排，你还能反抗不成？”
“反正我绝不给人当小老婆，再说了，太太和少爷两人还不知怎地呢，我可不去趟那趟浑水”
树玉话说了一半，被另一人呵止住：“小丫头蹄子，乱嚼什么舌根，小心被人听了去。”
“当年的事，这府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你们揣着明白装糊涂，少爷这次回来不定要吃多大的亏呢。”树玉气鼓鼓地说完。
“好了好了，主家的事情咱就别掺和了，走吧！”
顾砚川听着假山上脚步声渐远，两人应该是走远了，他从山脚绕了一圈走上去，看着她们二人的背影。
之前巡捕房那些调查，只记录了张择端是陵阳张家人，与家中起了冲突，才独自出来生活，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藏有深宅秘事。顾砚川不是要听人家长短，只是担心张择端多年不归，这深宅大院早已物是人非。
张择端在父亲的卧房照顾他吃了一些流食才返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
他推开顾砚川的房门，“老顾！”房间里空无一人。
“去哪儿了？”张择端嘀咕道。
他一回来，海管家立即指派了人来他院子里伺候着，刚刚在假山上说话的树玉也被安排了过来，只不过她不是来干活的，单单只照顾张择端一人。
“大少爷，这些都是安排在您院中伺候的人，您看看可还成？”海管家身后，男女各站了一排，一共十人。
“大海，你这是打算包围我的院子？”张择端打量着那些人说道。
“哎哟，这我可不敢，他们都是顶好的，做事情仔细，绝不会打扰到您。”海管家欠着身子说道。
“用不着这些人，留下两个就行。”张择端说着便出了院子找顾砚川去了。
海管家环视整座院子，叹了口气，指着树玉和另外一个女孩儿说道：“你们俩留下伺候大少爷，其他人跟我回去。”
顾砚川走着走着，看到一处落了锁的院子，门口的小路上野草遍布，似乎很久没人打理了。他正打算走过去细看，便听见张择端在身后叫他。
“我四处寻你不见，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张择端边走边说道。
顾砚川等他走近说道：“出来走走，透透气，没想到你家还挺大。”
张家这座祖宅历经五代，年年修缮维护，张家每一任家主的晚年生活都是在此处度过，府内景色迷人，布局舒适，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院子，特别适宜居住。
“多住两日你就习惯了。”
张择端看着面前的这间小院子，神情惆怅，
“这里原本是我母亲的院子，好多年没人住了，竟颓败至此。”看来他离家的这些年，真的没有人记得他们母子，就连母亲生前居住的院落都无人打理。
门上的铁锁生了一层厚厚的铁锈，张择端弯下腰从门边的花盆底下取出一枚钥匙在顾砚川眼前晃了两下，他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抬起门锁，幸运的是铁锁虽然锈迹斑斑，但锁眼没有堵死。
门被推开的一瞬，张择端转身笑着对顾砚川说道：“回家啦！”
两人踏进杂草丛生的院落，所有的物件都积了厚厚的灰尘。
“幸好这个家里还有母亲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张择端拿起将遮盖住桌椅的绸布掀开，桌上还摆放着他母亲生前使用过的杯盏。
这间院子离张择端和张老爷居住的院落相隔甚远，几乎在整个府邸的最末端，位置偏僻，不像是当家主母的住所，难怪张夫人过时候，张择端便果断离开家，独自在外求学，即使生活再困难，也不曾与张家人有过任何的联系。